"救命啊!有好心人救救我!"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这是个穷苦村落,田家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田有福正被一伙土匪逼到绝路。
田有福自小就是个可怜虫,父母双亡,终日过着讨饭的生活。他那瘦小的身板,灰扑扑的脸庞,再加上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活像从九泉之下爬出来的小僵尸。
"住手!"就在这时,一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开口喝止了那伙歹徒。老人的气场十分不凡,村里人都叫他"刘阴阳"。
"刘、刘先生……"土匪们见状慌了手脚,打着哈哈朝老者摆手,"我们只是跟这小子开个玩笑,您看,他多精神啊!"
老人不为所动,淡淡地说:"此地藏风纳气,乃葬身之宝地,你们若不离开,我可不敢保证会有什么惨剧发生?"
"我、我们这就走!"土匪们吓得狼狈逃窜,没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丈,多谢你出手相救!"田有福瘫坐在地,惊魂未定。他从没见过如此神通广大的人,感激涕零。
刘老人摇摇头,抚掌叹道:"你命格中有大运,有何不可?我也是时候回归大自然了,从今往后,你就在这里守护坟场,多敬天知命,将来定有大造化!"
自从刘老人一语成谶,果真有许多入殓的人家前来在这儿安排先人长眠之所,祭祀香火渐浓。富人们为省心,纷纷给田有福一些报酬,让他执掌守护坟场。靠这份收入,田有福也就跳出了贫困的泥沼,买了新衣服新鞋子,模样焕然一新。
不过,田有福终究是个守陵人,挣的钱也都是"阴钱",村人们对他的印象并未改观。直至一年之后,一对母女前来寄居,才让田有福有了人生巨变。
母女二人清贵出尘,气质出众,全村莺莺燕燕都自惭形秽。周香兰是那少女的名字,从她细緻的面容到修长的身段,无不散发着灼人的光芒。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闪烁着灵动的光泽,恰若缥缈仙子下凡。
"真是仙女下凡!"村里的年轻小伙纷纷心驰神往,个个像中蛊似的。
即便是大智若愚的田有福,也禁不住被她的容颜迷住了心神。每每看到那纤细的身影在林间小路徜徉,他便会止步观望,痴痴地出神,久久难以回神。
周香兰也不是个小家碧玉,她自幼就学过不少男女子都难能可贵的功夫和知识。比如她十分喜爱下围棋,动不动就要把田有福这个半路出家的白痴给将了个"母旗全无"!
"你这个笨蛋!不应该这样下啊!"每当如此,周香兰便会大发雷霆,气呼呼地斥责他。
田有福却仿佛被砵蛮狠狠打了一棒槌,被诅咒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她,一脸憨厚的表情。
周香兰见状,又会气馁地别过脸去,脸颊泛起两朵红晕,轻轻咬着红唇,再瞥上田有福一眼,眼波流转间便有些说不出的娇媚。
两人就这样别扭地纠缠了几年,周香兰的母亲见状也是一筹莫展。不过母女二人却也有她们的"小九九",乡下人都说她们有些古怪。难不成她们是修道之人?
就在田有福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越陷越深之时,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镇上有个富户,人称吴万里。这人一心想在村里找个年轻媳妇,谁知居然把眼光落在了周香兰的身上!
吴万里上下打点好了一切,只欠东道一门了。哪知等他和媒人来周家提亲时,却被周香兰当面拒绝了。
"你一个庸人,也敢妄想休我!"周香兰娇斥一声,凤眼飞扬,眉梢带怒。
吴万里万没想到会被如此羞辱,登时就被周家人狠狠拂了面子,恼羞成怒之下,又找到田有福,把他狠揍了一顿。
折腾了大半年,吴万里的那一门婚事终究是黄了。眼见自己满盘皆输,他不服气便打起了别的主意。
一日,田有福在坟场中巡视时无意中看到吴万里携一群歹徒前来,竟是打着盗墓的主意!田有福气得浑身发抖,要阻拦他们,无奈四下无人,难解危局。
就在眼看要发生大冲突时,突然一道金光从林中射出,接着一条碧绿的娇蛇悬在半空,张开大嘴,喷出一串火焰。霎时一阵中阳阳气腾腾而起,吴万里和手下哇哇乱叫连连倒地。
"多谢娘娘出手相救!"田有福怔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娇蛇便是当初刘阴阳留下的那条蛇,去而复返,护佑这一方山川。
蛇娘滑溜溜游了过来,盘着田有福低声细语:"田郎,娘娘自有分付。有一桩天大的佳缘快要来临,你一定要小心啊!"
"什么佳缘?"田有福不解其意。
蛇娘滚动她那闪着绿光的眼珠,神秘兮兮地说:"田郎啊,你可知周家母女并非凡人?她们乃是仙界中走失的狐精,周香兰更是九尾之主,只可惜她已被人类的东西所惑,魂魄渐渐被世俗所蛊惑……"
"狐、狐精?"田有福瞪大了眼睛,这可把他吓坏了。
蛇娘点点头,叹了口气:"你且放心,她们虽有些小心眼,但并无大恶。只是你切记,下个月初三,你们就要成亲了。到时你务必要在洞房内点燃阳火,以除其身上的阴气。否则她一旦现出原形,你可就有生命危险了!"
"可是,可是……"田有福战战兢兢,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接受这个天人交战的事实。
"不必多疑!"蛇娘打了个响指,"到时你自会明白。但切记!点燃阳火!"
阳历六月初三,是个晴日高挂的好日子。这一天,村里便热闹了起来。
早上七点,一辆簇新的大红花轿抬了进来,这正是新娘周香兰的彩轿。周家请了一大帮亲朋好友前来助阵,热热闹闹往田有福家里走。
不过田有福家中可就冷清得很。乡亲们爱理不理,上门的人屈指可数。田有福虽有几分钱财,可终归是个穷阄陆儿,俗人们看不上他。
一路颠簸,终于是来到了田家的草堂前。下了轿,周家和田家人就在外院简单敷衍了一番礼节,便准备进里间闹洞房了。
田有福偷偷瞄了一眼新娘周香兰,她的娇躯已被盖了层层遮掩,面上仅露出两缕冰雪般耀眼的眉。再仔细看,她那一对桃腮不见丝毫血色,反而冷润如莲,分外诡异。
"好傻呀,狐狸精就是长这副妖冶的模样,你别被她给骗了!"有人在田有福耳边窃窃私语。
田有福楞了楞神,猛然想起了蛇娘的嘱咐。他赶忙开始布置起阳火的东西来。
洞房内,红烛高挑,气氛缭绕。田有福满心忐忑,不住地瞄向床边的阳火材料--一支黄澄澄的鸡血和几根桃木。
周香兰已卸了盔甲,宛如一轮玉雕冰心般静静陷在锦褥之中。她招手让田有福也上了床,两人便遵循着礼俗开始了"拜天地"。
就在这诡谲的气氛下,田有福再也按捺不住,匆忙点着了阳火!一簇赤红的火焰霍地腾起,房中立时阳气冲天。
"啊------!"周香兰猛地惨叫一声,双手捂着脸直打滚,待她的手掌移开,露出了狰狞的狐狸本相!
一对幽绿的怪眼,森冷凌厉;尖利的獠牙,裂开了血盆大口;浑身的皮毛更是青紫泛黑,簇簇耸立,骇人无比。
"大胆种!究竟是谁囫囵吞枣,敢点阳火!"周香兰怒目切齿,扑向床铺便欲将田有福生吞活剥。
当下危机正生,一道金芒突然穿透窗棂,蛇娘腾身而起,张开血盆大口,狠狠朝周香兰噙去!
两怪相搏,难解难分。周香兰凶相毕露,长啸一声,化作一团祥云遁去。
自打那日之后,周香兰便杳无音讯,从此在小村里也看不到她的踪影。田有福听信蛇娘的话,心中长久铭记此番大劫,发誓要改过自新,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世间之人心多肉眼凡胎,难见其中奥妙。"蛇娘云游四方归来时曾如是说,"不过田郎切记,人生当自求多福,敬天地之灵,亦是必修之道。"
听罢蛇娘这番箴言,田有福深以为戒,打从那以后,他便远离尘世喧嚣,隐居于山野之间,潜心苦修,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报蛇娘的再造之恩。
岁月悠悠,年复一年。渐渐地,那段疯狂而惊心动魄的经历,不过成了村里流传已久的一段逸闻轶事,成了一个永远也揭不开谜底的未解之谜。
只是每当农家进行喜庆时,总会在门楣上挂一串鸡血;而每到冬雪将临之际,人们也会主动在房顶上点一簇桃火,驱走阴气纳吉祥。这就是田有福留存至今的一点小小陋习,也是当年那段奇遇的最后一点踪迹。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