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姓刘名员外,生就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蛋,颇有些小白面一样的斯文伶俐。只可惜心地歹毒,爱行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年少时曾在北地游学,路过一处热闹集市,偶然瞧见了一位极其出挑的北地女子。那姑娘身着翠绿罗裙,皓腕上系着金贝钏子,腰束紫丝百蚕裙,头戴翡翠簪子,确是一付粉黛娇妍、不世佳人的打扮。

刘员外当下就着了魔一般,卯足了劲往姑娘身边凑,只盼能睹她一眼芳泽。热闹人潮中,姑娘被挤得踉跄几步,眼见就要扑地,刘员外及时将她拽入怀中,救了一命。姑娘醒来见他貌似俊朗,不由心生好感。经打听,姑娘名唤灵羽,是离日珥商人的独女。

灵羽祖上本是蒙古人,因商贾迂阔,渐渐混入汉人,如今已是世交华夏。刘员外巧施媚计,说动了灵羽父亲将其许配。两人如胶似漆,恩恩爱爱过了几年。直到刘员外贩卖良家女子的勾当渐渐露出馅儿,惹得灵羽愤而离去。刘员外怒不可遏,竟将其囚禁起来,想要借机除之而后快。灵羽不料有如此因果际遇,只能怨恨这段曾经的美好姻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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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羽被刘员外关在一处偏僻的码头,足足关了三四个月。这码头平日里就人迹罕至,更是个藏污纳垢的绝佳场所。灵羽每日只得干些搬运粗活,食不果腹,唯恐消瘦成了枯柴一样。码头的掌舵人是名叫应生的青年汉子,为人老实,也时常可怜灵羽受那般委屈,暗暗想帮助她。

一日,应生护送一批货物归来,只见灵羽跌坐在地,周身狼藉,双手被麻绳生生勒出了血印。他大惊失色,连忙解救,方知弟兄们前阵子欲加以凌虐,灵羽拼死反抗才落了这般下场。应生心生怜惜,将灵羽带回家中疗伤。他母亲一见灵羽如此娇美,虽被折辱却仍自有傲人风韵,不由对她更加敬佩有加。

从此灵羽就寄居在这一家人中,应生母亲待她如女儿,渐渐灵羽也将这善良之家当成自己的家。不久,灵羽与应生陷入热恋。两人在路遇磨难,惺惺相惜,情根深种。只是幸福来得太快,不久应生就遭了不测,在码头遇袭身亡。灵羽伤心欲绝,是应生的弟弟应风及其婆婆才劝慰了她。

应生死后,刘员外探知消息,又暗中派人前来威胁讹诈灵羽,逼她重归刘家。灵羽恐惧万分,眼见婆婆也陷入危境,只得勉强忍气吞声。此后灵羽常在夜半时惊醒,仿佛被噩梦所扰。梦见一个脸孔阴森的男子,爬上自己的床铺掐住咽喉,将她勒得神智模糊。惶惶不安中,灵羽的身子日渐消瘦,颜色也黯淡无光了。

一日应风归家,恰见灵羽枯坐在窗前,眼底乌青,双颊深陷,活似从阴曹地府走出的厉鬼。问其所以,灵羽才说出那等怪事。应风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去街坊请教那位久居邻里的薛公公。薛公公说,此乃是刘员外请法力高人替灵羽做了"招魂杀人"术。只要在灵羽家门口烧香示意,就会有亡魂前去助阵,折磨她直至命殒。

应风顿时怒火中烧,拽起手中的酒袋就往灵羽家赶。果然在门前发现了三柱香烟和一叠已烧剩半截的黄纸钞票。应风二话不说,就掏出那话儿朝着香火狠狠撇了一泡热屎,恶物立时销烟尽灭。他扑入灵羽房中,只见她昏迷在床,脖颈处赫然一圈掌印。

应风赶紧从怀里掏出早准备好的一张黄符,贴在灵羽胸口,又在耳边低声持咒了一阵。不久灵羽就缓缓转醒了。她迷迷糊糊说,是否又做了那等怪梦,这次尤其可怕,仿若梦境成真,差点就死在鬼爪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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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风听后脸色大变,对灵羽道:"此非梦也,你所见乃曾遭冒害之亡魂,那应是刘员外请人在你家烧香摆设,好招来阴魂前来索命。"灵羽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哀求:"我与他从前情分甚笃,怎又至此地步?"

应风连声宽慰,希望她从头说来。灵羽这才诉说往事,原来应生早就已经发现了刘员外的勾当,暗中调查收集了不少证据,还有一本记载着刘员外罪行的账簿。只可惜应生万分小心,终究还是暴露了踪迹,被刘员外的手下狠狠击伤,身亡码头。

应风气得浑身发抖,暗自懊恼:"兄长不就是因查到了刘员外的黑心勾当,才会遭此残害吗?"灵羽哽咽着说:"他曾对我说过,只要拿到那本账簿作证,就能将刘员外的罪行绳之以法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方知应生命案的内情了。应风登时下定决心,要为兄长伸冤报复,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他便将婆婆和灵羽先行送走,躲进偏僻处自行查探刘员外的黑幕。

从此应风辗转打听线索,暗中窥探刘员外的行踪。好不容易在他的一处私宅中,发现了一批失踪女童的尸骸,并找到了应生生前所收集的那本罪证账簿。内中记录了刘员外贩卖良家女子的一举一动,把柄确凿。

应风怒火中烧,立时持证状告知府,知府一看账簿内容令人惊骇,立即派人将刘员外千夫所及,捕入大牢。终于为应生一家人昭雪了这桩冤案,刘员外的一切勾当全都被挖出狗血淋头的下场。

灵羽和婆婆听闻此讯,禁不住泪如雨下。她们怀疑一年有余,如今总算扳倒了这个罪人,也终于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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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载之后,刘员外已在牢狱中伏法受刑。应风带着灵羽和婆婆来到了祖籍,准备在这个陌生的城镇安家落户。眼下一家三口什么都没有,只能租间破旧的草房权且度日。应风白天外出打工赚钱,晚上回家就帮婆婆张罗家务。灵羽则将婆婆视如亲生母亲一般孝敬有加。

虽然生活清苦,但这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时常有街坊邻里前来问候,大伙儿也乐得热热闹闹聊上一聊。渐渐的,婆婆也将他们当成了自家亲人,经常念叨着要给应风和灵羽操办一门亲事,好让家中添一名孙儿。

就在一个秋老虎从天而降的夜里,应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置身于一片阴森恐怖的鬼域之中,只见阴曹地府狰狞的牌门在眼前徐徐敞开。随即兄长应生的鬼魂徐徐走出,脚步凌乱,盈盈瘦骨嶙峋。

应风吃了一惊,连忙唤他:"兄长,您可曾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应生说:"我这些时日游荡在鬼域,也算受尽煎熬了。只是有一桩心愿未了,来日或许还要与那人纠葛一番,劳你到时也给我一个照应了。"

应风急忙答应:"兄长但说无妨,我必为你出份绵薄之力!" 应生顿了顿,接着说:"我命不该绝,或许来世能与你们重逢,到时还望你多加呵护。"

说罢,应生的鬼魂缓缓散去,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牌门之内。应风这才从梦中惊醒,只觉浑身冷汗淋漓。他生怕会忘了兄长的遗言,连忙披衣起身,拿过案头的文具用力涂抹下来。从此他暗下决心,要为兄长再接再厉,了了这场宿世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