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地攥着拳头,额头满是汗水。我的目光在房间里游移,看着狭小的空间被那么多人挤满,叹了口气。妻子王芳见状,温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眼神里满是无奈。我们对视一眼,好像在互相宽慰。
就在这时,儿子张明走了进来。他看到我们的样子,不由得问道:"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和他们发生什么矛盾了?"
妻子率先开口:"我们当初可是全款给你买的这套房子,没想到如今反而住满了你媳妇的娘家人,这也太过分了吧?"
儿子连忙解释:"爸,妈,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按照我们这里的传统,儿媳妇刚到夫家就要受这样的'锻炼'。再说,她爸妈年纪也大了,有个照应才放心。"
我听后反驳道:"可是我们操劲半辈子才攻下这笔钱买的房子,就是为了给你们将来一个温馨的小窝,现在反而沦为'侄儿'们的游乐场!"
儿子一时语塞,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就在这个的气氛下,儿媳妇李雪从里屋走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李雪有些担心地问,"你们在吵架吗?"
我正想开口,却被妻子抢先了。"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房子太挤了,生活质量大大降低,你说是不是啊?"妻子语气缓和,但字里行间还是带着些许不满。
李雪垂下眼帘,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觉得挤,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雪儿,你就是太客气了。"儿媳妇的母亲匆匆忙忙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对女儿说,"作为这个家的主心骨,你就应该狠狠地把话说清楚才对。"
我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反驳道:"什么叫'主心骨'?你们把我的房子当自己的地盘了吗?!"
"你们年轻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儿媳的母亲理直气壮地说,"按辈分你们应该给长辈让路才对。你们年轮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暂时受点儿委屈也没啥。"
"什么叫'受点儿委屈'?"我的火气终于被点燃了,"你们把我的房子当自己的地盘了吗?"
我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用力锤着墙壁。妻子上前想要劝阻,却被我一把推开。儿子和儿媳面露难色,一脸惶恐。儿媳的父母和弟弟则面面相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
就在这个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爸,您别生气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儿子张力和他的妻子赵敏。
"力哥,你怎么来了?"儿子张明有些惊讶。
"我听说家里出了一些矛盾,就特意过来劝劝。"张力说着,环视了一下狭小拥挤的房间,不由皱了皱眉。
看到张力,我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作为家中老大,张力一直是个明理的人。或许他能给予中肯的建议,化解这个困境。我暗自希望如此。
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我一直是个较为传统的父亲,对孩子们的生活也多有干涉。直到张力成家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失偏颇。张力和赵敏的婚姻生活相当幸福美满,我深知这和我给予他们足够的自主空间是分不开的。
"爸,我理解您当初买这套房子的初衷。"张力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您是希望给小明一个温馨的家,而不是让他成了'候鸟'。"
我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妻子在一旁,也暗自拭去了眼角的泪花。
张力继续说:"不过,我们的传统文化里确实有'到夫家后要受锻炼'的说法。我认为,这种观念的本意是好的,就是希望儿媳能适应夫家的生活作风。只不过,现在的做法确实有些走了样。"
"你是说,我们做得过火了?"儿媳妇的母亲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
"是的,阿姨。"张力点点头,"小明和雪儿刚成家,正是最需要私密空间的时候。您们这样举家同住,反而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沉重的包袱。"
"可是,我们老人家住在这里,也是为了照应雪儿啊。"儿媳妻的父亲开口了,"按理说,她作为儿媳,应该孝顺我们才对。"
张力笑了笑:"当然,孝顺长辈是应该的。但是,您们也要尊重小明和雪儿的私人生活空间啊。不然的话,他们怎么有机会好好经营自己的婚姻呢?"
房间里一时静了下来,大家似乎都在认真思考张力的话。我看着张力,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没想到,当初那个爱捣蛋的小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如此理智睿智的人了。
"那么,你的建议是?"我终于开口问道。
"我的建议是,咱们还是给小明和雪儿一些独立的生活空间吧。"张力说,"不过,我也理解阿姨阿爷的良苦用心。我觉得,不如这样,我们再给小明置办一套房子,您们就搬到那边去住,只要离这里不太远就行。"
"这样一来,小明和雪儿就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了,您们也能时常过来照应她们,两全其美。"张力满怀期待地环视了一圈,等待大家的反应。
先是一片寂静,随后儿媳妇的母亲开口了:"力哥,你这个主意还不错。不过,要再买一套房子可得花不少钱啊,我们老两口哪有那么多积蓄?"
"钱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妻子王芳终于笑着说道,"我和你张伟爸爸也攒了不少私房钱,就给你们买套新房吧。"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妻子,心里却是油然而生一股暖意。没想到她早已为此做好了打算。我暗自庆幸,自己当年选择了这么一个贤惠的妻子。
"妈,这可使不得啊!"儿子张明连忙说,"那都是你们的老本,怎么能拿来买房呢?"
"傻孩子,你就甭管了。"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爸妈我们这把老骨头,花那点钱不算什么。关键是要让你和雪儿将来过上幸福生活。"
儿媳妇李雪闻言,眼圈微微泛红,显然被我们的决定感动了。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儿媳妇的母亲笑着说,"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突然说道。
"爸您说。"张力诧异地看着我。
"就是,等你们买了新房子之后,房本上也要把我的名字加上。"我斩钉截铁地说,"毕竟,那可是我辛苦工作几十年才攒下的钱啊!"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大家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就连妻子,也是一脸的茫然。
"爸,您这话可真叫儿子我啼笑皆非啊!"张力终于打破了沉默,"您当初买这套房子,不就是为了给小明一个安身之所吗?怎么到最后,反倒还想把名字加在房本上呢?"
"你别小看了这个要求。"我板着脸说,"虽然当初是为了小明,但谁知道将来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我可是操劲了半辈子,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宁可把钱留着!"
"那怎么行呢?"妻子赶紧劝解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
"就是!就是!"儿媳妇的母亲也开口了,"力哥,你就答应伯伯的要求吧。毕竟,他确实是出钱最多的那个。"
我看到张力沉思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好吧,既然爸您如此坚持,我就答应您了。等我们新房子买好了,一定把您的名字也加到房本上。"
"那可就谢谢你了,力儿!"我终于扬起笑容,心中的那股郁闷之气终于消散了。
就这样,一家人经过几番波折,终于达成了共识。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张力和赵敏开始为置办新房做准备。他们不时会来和我们商量,把我们的意见也考虑进去。
大半年后,一套崭新的三室一厅的房子终于买了下来。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离我们这里也不远,儿媳妇的父母和弟弟一家人很快就搬了进去。
搬家的那天,我全程都在场监工。看着他们的家什陈西迁,我的心情也是复杂万分。一方面,我为终于能恢复家中的清静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我又有些舍不得这个曾经热热闹闹的大家庭了。
就在他们彻底搬空的时候,我突然叫住了儿媳妇的父亲。
"怎么了,伯伯?"他诧异地问。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们新房子的房本,什么时候能把我的名字加上去?"我面无表情地说。
"哦,对了对了!"儿媳妇的父亲赶紧点头哈腰,"我这就去办手续,一定尽快把伯伯您的名字加到房本上!"
"嗯,那就拜托你了。"我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畅快。
就这样,儿媳妇的父母和弟弟一家总算是搬出去了。我们的家终于恢复了应有的清静和私密性。
"爸,关于您要求把名字加到房本上的事,我再三考虑了一下。"张力神色凝重地说,"我觉得,这样做可能不太合适。"
"这话怎讲?"我皱起眉头。
"您当初买下这套房子,不就是希望给小明一个安身之所吗?"张力继续说,"如果将来小明和雪儿真的出现了什么矛盾,到时候房子的归属问题就会变得很棘手。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让小明和雪儿两个人的名字单独在房本上比较好。"
我沉默了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张力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我内心对于要求加名字上房本这件事,仍是执拗已极。
"爸,我理解您的心情。"张力见我迟疑不决,于是继续劝说道,"您辛苦工作大半辈子才攒下这笔钱,当然是希望能为儿女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但是,您不觉得,只要儿女们幸福安康,您就已经达到了目的了吗?"
"可是,我怕将来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我的权益就会受损啊。"我坚持道,"你应该也知道,现在社会上离婚率可是很高的。到时候要是小明和雪儿闹翻,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爸,您就不要多虑了。"张力摇了摇头,"就算将来真的出现了那种情况,小明和雪儿也绝对不会亏待您的。更何况,就算房子真的归了雪儿,您和妈也完全可以住在那里,她们不会不孝顺的。"
我低下头,张力的话确实在情理之中。可是,我的内心却还是有一种异常的执著,似乎一旦放弃了在房本上加名字的要求,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所有权和主导权一样。
就在这时,妻子王芳开口了:"伟哥,你就听力哥的吧。他说得很有道理。"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妻子,她很少在这种事情上同我持不同见解。
"我们当初买这套房子,就是希望给儿女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妻子继续说道,"现在小明和雪儿已经成家立业了,我们就该给他们一些独立的空间,好好经营他们的婚姻和事业。你一味地坚持要在房本上加名字,恐怕只会增加他们的负担和精神压力而已。"
"可是,万一将来真的出现了意外情况呢?"我倔强地说。
"即便真的出现了意外情况,我相信我们的儿女也不会亏待我们的。"妻子笑着说,"就算房子真的不归我们,我们也完全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啊。"
"你们说得太天真了!"我有些恼火地说,"你们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儿女呢?现在社会,人心可是很不济的!"
"爸,您就别多虑了。"张力再次开口劝说,"我向您保证,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会孝顺您和妈。更何况,小明和雪儿两个人都是很有责任心的人,您就放心吧。"
我深深地看了张力一眼,只见他眼神坚定,似乎对自己所说的话是百分之百的笃信。我的心中,顿时有了一些动摇。
"好吧,那就这样吧。"我最终下定决心,点了点头,"我就不在房本上加名字了。不过你们可要时刻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要孝顺我和你妈!"
"您就放心吧,爸!"张力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无论何时何地,您和妈在我们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人!"
我拍了拍张力的背,心中一阵阵温暖。看来,我是操心过度了。儿女们都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婚姻,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该学会松手,给予他们足够的空间和信任了。
就这样,我放弃了在儿子家的房本上加名字的要求。从此以后,我的生活也恢复了从前的宁静。偶尔,儿媳妇的父母会带着孙子们过来小住几天,家里也重新热闹起来。不过,这种热闹给我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同了,我学会了给儿子一家人留出足够的私密空间。
有时,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一意孤行,硬是把名字加到房本上,那会给儿子和儿媳妇带来多大的精神压力?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因此而渐行渐远。所幸,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放手,学会用更包容、更理性的方式对待儿女。我相信,只要用爱去对待他们,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们之间的感情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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