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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母亲交了一个海王男友还被骗光了钱,徐阳先是震惊,接着他瞒着警察,做了一件令人完全没想到的事情——

1

今年春节,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老房子邻居王阿姨,顺道来我家串门时,言谈间总提及啃老的话题,让在一旁陪座的我尴尬不已。

我还没想明白王姨为何来“敲打”我,她在跟我送别时,劝我别急着让我妈卖老房,心急卖不上好价。

这什么情况?虽然我最近是向我妈借过钱,可我知道她手上有钱啊,怎么就搞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呢?

我叫徐阳,郑州人,今年28岁。2020年9月,在同事的介绍下,我打算卖掉自己无学区的两房,置换一套大点的学区三房。

算来算去,新房我要一平方再补上五千的差额才够。

儿子年幼,媳妇无业,我妈更是连个退休金都没有,若贸然顶着巨额的房贷,我实在觉得压力山大。

于是,我把目光瞄向了我妈手上的积蓄——她曾跟我讲过,手上有十几二十万,将来养老不用我太担心。

跟我妈把换房的事儿一说,我妈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却迟迟不拿钱出来。直到春节过后,我这边才刚和妈又提起,她那边就要卖老房子。

这操作实在让人意想不到。我确定她有事瞒我,且一定是大事!果然,在我的逼问下,我妈瑟缩着肩膀,嗫嚅着开口:“我手上的钱,都被人借走了。”

“都”和“借走”俩词,让我大惊,这么大的事,怎么她事先一点口风都没向我透露过?我压抑住满腔的酸涩问她:“借给谁了?借出了多少?为啥我一点都不知情?”

许是我不敢置信的表情太明显,我妈瞥了我一眼后,白皙的脸上慢慢晕出一片绯红,抿抿嘴,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低声解释:“你不认识,本来想等小宝上幼儿园后,再介绍给你们认识的……”

等等,这话风不对啊!我敏锐地捕捉到我妈的不自然,脑中浮起最坏的念头,高声质问:“不会是你处了个对象,然后钱都借给他了吧?!”

妈有点难堪地点点头,视线飘向一旁。

我顿时有种遭人背叛的恼怒,我以为她到了这个年纪,手里有钱,身边有儿孙,精神上更有我爸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深情打底,压根就不会再考虑感情问题。

没想到,她居然不露声色地处了个对象,还把全部身家都借给了人家。

这可真是老房子着火,让人措手不及。“你天天在家看孩子,从哪认识的人?别是遇到骗子了吧?”

听我这么说,我妈先是一愣,仿佛没料到我会如此定义。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这,不会是被我的“乌鸦嘴”说中了吧?

2

看着她反常的举动,我越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正确性,可指责的话刚到嘴边,就被她的眼泪淹沒。

看着我妈因我的质问,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抽泣,我心底一软,拿过纸巾递给她,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劝她:“妈,你从小就告诉我,钱没有人重要。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儿子,能让我知道这是咋回事不?”

我妈僵硬地擦着眼泪,哽咽地哭出声来。在她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我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和她一直掩藏在心底的委屈。

自我爸意外去世后,我妈的精气神也跟着散了。当初,我以为只要带她远离伤心地,为她找一份事做,就是消除她悲伤的最好方法。

她因不好拒绝我作为儿子的好意,就答应离家陪我“伴读”,又在我的极力劝说下,在我学校的食堂打工至我毕业。

可这些,只是我以为的“为她好”,对于一直养尊处优的她而言,却更像是在生活骤变后,难以向人言说、却又不得不吃的苦。

之后,我决定携同校女友兼老乡刘瑶回郑州发展。奋斗几年后,我们买了一套结婚用的婚房。

妈妈对此一直心有芥蒂:“家里明明有房子,还要再准备一套新的婚房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辛苦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就会忘了娘?”

后来,我忙于工作,加上新婚还在蜜月期,很自然地忽视了她的情绪。

在孩子出生后这种情况更严重,妈妈倒着苦水说:“你儿子出生后,你嘴上说得好听,让我过去帮忙带孙子,可你又花钱找个月嫂啥意思?

“我想抱抱孙子,还要被月嫂挑三拣四,一会要洗手了才能抱,一会让我别戴首饰、抹化妆品,一会又嫌我穿的不是纯棉的衣服……那满脸嫌弃的样,说我是你们请来的保姆都有人信。”

渐渐地,我妈开始觉得自己在家里没地位,还孤立无援,自然产生了“儿子靠不住”的强烈危机意识,这也让她在不自觉间想给自己再找个依靠。

因为一直在家照顾孙子,腾不出时间外出交际,妈只能沉默地压抑着情绪。

空闲时就在手机视频社交网站上上传一些想念父亲的视频,偶尔也会晒晒我们送她的礼物和节假日外出游玩的照片,因此认识了经常给她点赞评论的冯宏。

两人从私信聊到微信,越聊内容也越来越火热,最后干脆从同城线上热聊奔向了线下见面。

这一见面,看着外表和我爸有几分神似的冯宏,我妈心里不自觉就对他放松了警惕。此后,冯宏不时嘘寒问暖、买点花心思的小礼物,很快让内心仍是少女的我妈对他动了心。

自称成功人士的他还贴心地向我妈建议:为了不引起家庭不必要的争端,等我儿子上了幼儿园后再向家里公布恋情。

2020年疫情后,冯宏几次聊天时,都愁眉苦脸地谈及自己投资的小吃店受新冠疫情影响损失惨重,不仅要每月支付员工工资,还要按时付房东门店租金,加上儿子还房贷要他支援……

各种哭穷铺垫,让心软又没怎么受过社会毒打的我妈,在他刻意卖惨的表演前,先后几次把手上的积蓄借出。

直到我要买房找我妈借钱,她和冯宏说明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他。

一开始她还想着可能是冯宏忙着开工顾不上回复自己,怕我怀疑,又不知该怎样向我解释,就偷偷地把老房子挂到中介去卖。

当中介带人看房时,被住在对门的多年好友王阿姨发现,在向我妈求证是否遇到急事要用钱时,我妈含糊不清的解释让王姨起了疑心,联想到之前我妈对她抱怨过我的各种“是非”,她便直接义愤填膺地上门来“敲打”我。

3

这下,所有让人费解的谜团,都解开了。不用怀疑,从听到冯宏自借钱后就失联,我敢打包票,我妈被骗了。

本想直接带她去报警,但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提醒自己,这次她被骗,也有我的责任,是我的自以为是和功利自私,让本该亲密无间的母子之间产生了龃龉,将我妈越推越远,直至让别有用心之人乘虚而入,捡了便宜。

于是,刚要说出口的指责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我决定换种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妈,你怎么不早点介绍冯叔叔给我认识一下呢,我又不介意。您看他这么久没联系您,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新闻上经常报道独居老人在家出事都没人知道,要不咱们让警察同志帮忙找一下人。万一他是出事了,就等着你报警救他呢?”

被我说动,2021年3月1日,妈妈在我的陪伴下,来到辖区派出所报案。

负责接待记录的民警叫李宇,听完经过,在我的眼神示意下,他温声劝我妈不要着急,又陪着我们一起去了冯宏之前自称的自家小吃店里调查。

店老板的回答证实了我的推测,和上次妈独自过来讯问时不同,这次店老板主动讲了很多细节。

他说之前冯宏经常来吃饭,熟悉后,会在吃饭时和他搭讪几句,比如“今天生意怎么样”“今天这客流量不错”等,因为也会有其他熟客和老板这样聊天,所以老板一般都笑着回应几句。

直到疫情被控制住全面复工后,店里陆续有几个老太太上门问他老板在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当成了冯宏的员工,冯宏以此介绍出去行骗了。

“警察同志,我是真不知道他拿我做幌子去骗人,不然我肯定当时就揭穿他了。

你可以去这周边的店随便打听,我在这老老实实开店好几年了,谁能想到现在骗子的花招这么厉害,吃个饭,就能把人家好好的店能变成他自个的了。”

看着店老板委屈巴巴的表情,李宇没回复,又严肃地问了一些问题,四处查看后交代我们回去等他的通知。

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妈在事实面前,被打击得很失落。来时还挺拔的身影,回时已耷拉着像失了魂,路上如果不是我在旁看顾着,她几次都差点被撞到。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该如何劝导开解她,最后打定主意让媳妇出马,顺便也缓解下我妈对她的不满腹诽。

回到家,媳妇像没看到我妈情绪失落的样子,带着儿子使劲往我妈跟前凑,儿子的软萌可爱,让我妈一开始的强颜欢笑,慢慢恢复了几分真心。

看我妈的精神稍微回缓,媳妇又开始在家各种“彩虹屁”,全方位夸赞妈身材气质出众,还联手王阿姨劝说我妈参加市老年活动中心的模特队。

于是,在模特队白天的训练和同龄人的交流之下,我妈紧蹙的眉头渐渐舒缓。

4

在安抚我妈情绪和精神的同时,抽空我就向李宇打探案件进展,每次他都简洁地打发我:“现在不方便向你透露案件进展,等有消息了我会主动通知你。”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我们一直都没收到什么消息。

虽然我不怀疑警方的破案能力和效率,可一想到很多诈骗犯被抓到后,诈骗金额大多被他们挥霍一空,还是控制不住有些焦虑。

说到底,我还是舍不得自家的钱就这样白白地打水漂。如果能早一日抓到冯宏,是不是能多退回一点被骗的钱?

3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我窝在家里看电影时,受影片剧情启发,看到受害人凭借自己锲而不舍的精神抓住罪犯,我不由精神一振。

都说戏剧来源于生活,没准我也可以像电影主角那样,抽丝剥茧,亲手抓住罪犯,将他绳之以法呢?

念头一起,怎样也压抑不住。我暗暗发誓,冯宏这个王八蛋,敢在我眼皮底下骗得我妈失财又伤情,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挖出来,让他好看!

自小就喜欢侦探推理的我,开始细细推敲起各种可能找到冯宏的线索:

小吃店老板在那开店多年,可以暂时排除他和冯宏一伙的嫌疑;老板说冯宏是店里的熟客,那他大概率生活在店附近的生活圈。

我从百度地图上,以小吃店为中心,慢慢圈出冯宏有可能居住的生活圈范围,不由赞叹冯宏这厮还真会选位置。

附近是人口密集的小区和一个批发零售的综合市场,一千米外的十字路口是通往全国各地的汽车客运总站。

所以,即便知道他的音容相貌,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还是有不少难度。

但是,当今社会是一个互联网社会,和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部分,都有网络的影子。

只要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就一定会在网上留下蛛丝马迹,也一定能够顺藤摸瓜地找到他。我开始反复、仔细地查找冯宏留下的网络痕迹。

终于,我在他给我妈分享的一段他在厨房秀厨艺的视频里,看到视频中有一闪而过的部分窗外景物。

这可是重大线索呀!我激动地截屏保存,放大后仔细分辨照片中的外景信息——连蒙带猜,大胆假设是一家知名公司的快递收发站。

在我猜测的冯宏可能生活的区域,用百度搜索店名验证,果然那一片有好几家同名的店。

我激动得就像中彩票了一样,迅速记下几个店的具体位置,在百度地图里搜索到每个店的具体定位,再根据APP提供的实景地图,和冯宏暴露在窗外的外景一一比对、排除。

在这样重复无数次的找茬游戏中,每次发现了更多的相似点,我就紧张得跟自己在捉奸一般,感觉自己离那个渣男更近了一步。

就在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快不属于自己,快要瞎掉时,我基本锁定了与视频中背景位置最接近的点。

5

2021年清明节假期,按照导航,我赶到了那个快递站。假装路过时,我内心万马奔腾,表面却平静得如同一个路人。

站在十字路口,我左右环顾,心想,这个渣男应该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了,也许就是左边那栋高楼,也许就是右边那个红房子……

根据冯宏照片透露的方位,在附近小区挨个拍照比对后,我基本确定了他所在的小区。

我溜进小区,假装锻炼身体,每次沿小区道路跑一圈后就跑进一栋临街的单元楼,一层层地从楼层间的窗户内朝外拍照,从窗外树木的高度和向下看的角度来推断冯宏所在楼层的高度。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和快跑岔气时,终于让我基本确定了冯宏屋子的具体位置。

这是我从网上搜索发现的、利用照片查找位置的追踪方法,一试还真的管用。

我站在推断出的冯宏所住楼层前,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是男人就自己上,抓住他狠揍一顿再说。”

一个说:“别打草惊蛇,赶紧联系民警让他们上门抓捕,万一他是团伙作战,你这不是送上门的递人头吗?”

纠结片刻,我还是决定交给警察来处理,生活毕竟不是影视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社会打工人,没有超级英雄的主角光环保护,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让案子更加错综复杂。

电话里,李宇听完我的讲述后惊叹出声:“你小子可别添乱,我这就去核实。我先警告你啊,可别冲动自己上前,更别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赶紧回去等我消息。”

我连声保证会遵纪守法,请求他确认后能给我回复,我一定尽力配合,争取早日抓捕到冯宏。

李宇郑重地交代,后面的蹲守和抓捕由他们负责,让我安心等他消息,不要自己擅作主张,以免出现意外。

虽然我很想参与后面的蹲守抓捕计划,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专业而放走可恶的冯宏,只好压抑住不甘,焦躁不安地等李宇消息。

一周后,李宇给我回复,说抓到了冯宏,让我带我妈去指认。

据李宇透露,我推算出的冯宏住址,完全正确。可惜那套房子是冯宏一年前租住的!李宇在接完我电话后就和同事上门查看,但屋内空无一人。

从物业那里调来房主的联系方式后,房东透露冯宏上周还和他联系过要退房租和押金,因为约定当天,房东孩子生病住院,所以耽误了交接。

在警方的示意下,房东又联系了冯宏,约定了具体的交接时间,当冯宏按照约定出现时,被蹲守的警察抓了个正着。

审讯后,冯宏交代犯罪事实,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冯宏只是他的化名。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是个老年“海王”!受害者竟高达二十几名,涉案金额高达上百万!

6

凭借不错的皮囊,年轻时就好吃懒做的冯宏,一直“靠脸吃饭”,在女人堆里坑蒙拐骗。和团体作案不同,他一直属于单打独斗型的“杀猪盘”猎手。

受害者们,有的不愿让子女知晓,有的羞愤或不愿相信自己被骗,大多沉默没报警。

这让开始还有些收敛谨慎的冯宏非常得意,这次作案更是放开胆子,把受骗人往自己居住的生活区带。

“消失”后的冯宏,没察觉到查找他的风声,觉得又是和以前一样无人报案,遂放开胆子联系房东,要求退还租房押金,准备转战新瞄准的“市场”开疆拓地,却不想因小失大,被蹲守的警察抓个正着。

说起来,还得感谢他这锱铢必较的敛财态度,不然他还真不会这么快就落网。

李宇遗憾地说,这次诈骗的金额大部分都被冯宏挥霍干净了,只追回了部分,所以不能全额退还我妈被骗的18万块。

收回退款后,我补齐我妈被骗的欠款,把银行卡递给她。我妈愣了下又推给我:“既然你都看好楼盘了,那就早点去定了吧。”

我抓起她的手,把卡塞过去:“早都定了,就等着银行审核完贷款,就可以还月供了。”

妈一脸诧异:“你啥时候去定的?那贷款得多花多少钱呀,你这败家孩子,不知道你儿子还小,以后处处都要用钱,咋还跑去贷款了呢?你赶紧去问问现在还能改全款不?”

我躲开她要塞回卡的手,逗她:“那银行可不是我开的,我问了也不中。趁着我现在还有能力,你先替我存着,以后我有急用了,你再让我‘啃老’也不迟。”

妈抬手拍了我一巴掌:“想得怪美,你想啃,我就让你啃了?要啃也是让我孙子啃。”

“好好好,让你孙子啃。”

我知道,我妈嘴上说得再狠,心最后都会软下来。可经过这次风波,我又怎会再像以前一样,用自己直男的思维方式去对待心思细腻的她呢?

她养我小,我养她老,本应是最自然不过的传承,何必用“啃老”这一理所当然的模式,而忽略掉自己身为人子该负的担当,去消耗掉原本可贵的亲情呢。

听到我同意让她的孙子啃她的老,我妈“噗呲”一笑,一直紧张的神情慢慢舒展开。

窗户透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涂了一层温暖的金粉,让她整个人又有了那股我熟悉的温柔和精气神。

我希望,以后,我能让她一直保持这种迷人的状态。

作者 | 豆胖

在知道自己妈被海王骗了感情又骗光了钱,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老人不知廉耻,甚至引起家庭矛盾。殊不知,根源完全在于子女对父母的疏于照顾,老人才会在外寻找寄托。好在徐阳反思自身,利用智慧巧妙解决了这场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