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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出城留别

唐·白居易

朝从紫禁归,暮出青门去。

勿言城东陌,便是江南路。

扬鞭簇车马,挥手辞亲故。

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注释】

紫禁:古时以紫微垣星座比喻皇帝的居处,所以称皇宫为紫禁。

青门:又称青绮门,特指汉代长安城的东南门。本名霸城门﹐因其门色青﹐故俗呼为青门或青城门。大部分入京赶考的举子落地返乡要从青门离开,官员外放也要从青门离开。青门外有霸桥﹐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

陌:田间东西方向的小路。泛指道路。

簇:聚拢在一块儿。这里有策马的意思。

【背景】

唐宪宗元和十年,白居易遭贬江州,这是他第一次被贬。被贬的表面原因是越职奏事,率先上书请捕刺杀宰相武元衡的凶手,得罪了当朝权贵,实际上真正的根源在于他平日所作的讽喻诗,招致当权者嫉恨,故借此机会打击报复。

这次遭贬,对兼济天下的白居易来讲,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从翰林学士到江州司马,从庙堂之高到江湖之远,心中的郁闷和人生的落差,一时怎能排解。

在即将离开京城时,白居易写下这首诗向亲友辞行。面对亲友的劝解和安慰,他表现出了特别豁达乐观的人生态度:宦海浮沉,仕途坎坷,这都不是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都能想得开,不过就是一“归”一“去”罢了。人生在世,只要心境开阔,身心安定,到哪里不是故乡呢,随遇而安就好了。

出生于乱世的白居易,曾多处为官,经常被贬至各处生活。在四处流离漂泊的环境下,依然写出了《长恨歌》《琵琶行》等传世名作,也留下了“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的生活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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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这是白居易遭贬谪时的一首离别诗,写尽了内心的无奈,同时又表现得很豁达,尽管自己一直遭受打击和排挤,依旧笑对人生,正是这种豁达的人生态度,这首诗感动启迪了无数读者。

首联“朝从紫禁归,暮出青门去”,早晨,我从皇宫下朝回家,傍晚,我从长安城东南门离去。“紫禁”是他人生的巅峰,“青门”是他命运的低谷,人生际遇有时就是那么讽刺。早晨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众人仰慕的对象,晚上就被迫踏上山长水远的贬谪之路,这起伏不定的人生,谁又能把持得住。可大诗人却是豁达洒脱,虽然人生已暗淡到极点,却依旧保持内心的坦然平静,活出了低谷时期的高光时刻。

颔联“勿言城东陌,便是江南路”,充满了忧愁,也更为伤感。诗人说,不要再谈论城东的小路曲折,那便是通往江南的路。这次出行千里迢迢,可能短时间内很难回来了。

颈联“扬鞭簇车马,挥手辞亲故”,写被贬时的情形,骨子里很忧愁,但写得又很从容。车马已经齐备,启程的时间到了,挥挥手向亲友和故乡告别。

尾联“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这是整首诗最经典的两句,也是这首诗的诗眼,看似平淡又令人拍案叫绝。诗人面对贬谪,如此豁达,今日的贬谪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我本来就没有固定的家乡,能让我心安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宿。当他挥手告别,背影渐行渐远,而他的形象却显得坚韧高大。正是因为有了这样豁达豪迈的胸怀,才有了后来面对无数坎坷和磨难的勇气和力量,实在令人敬佩。

北宋大文豪苏轼《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的最后一句“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直接化用了白居易的“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形成了一首新的经典,且化用巧妙,不露痕迹,出神入化。此后,“此心安处是吾乡”便成为了千古传唱的名句,被人们各种引用吟诵,尤其当身处异乡或者迷茫困顿之时,这句话总能给人满满的正能量。

白居易这首五言律诗,语言浅显,通俗易懂,情绪饱满,从激愤到平和,从豁达到从容,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句句触动人心。

对于心安,北宋著名理学家邵雍给出了极其精辟的解析,诗曰:“心安身自安,身安室自宽。心与身俱安,何事能相干。”自我存心道,外物少能逼。一个人只有自己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才能获得外界的快乐,才能经受得住世事无常的考验。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和积极乐观的心态,是人生不可或缺的必修课。

漫漫人生路,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直都顺风顺水,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和困难。当我们面对于这些挫折和困难时,也应像古人那样能够勇敢地去面对,白居易这首诗正是表达了一种积极向上的乐观心态,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

唐代诗人李颀说:“心轻万事如鸿毛”。心大了,事就小了。心安理得,气定神闲,是修炼,也是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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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白居易(772年—846年),字乐天,号香山居士,又号醉吟先生,祖籍太原,到其曾祖父时迁居下邽。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唐代三大诗人之一。白居易与元稹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世称“元白”,与刘禹锡并称“刘白”。

白居易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有“诗魔”和“诗王”之称。官至翰林学士、左赞善大夫。有《白氏长庆集》传世,代表诗作有《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等。公元846年白居易去世于洛阳,葬于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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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一笑相逢蓬海路,人间风月如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