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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布卓夫戏剧六种》[俄]阿·尼·阿尔布卓夫 著,白嗣宏 译,尺寸 | 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

《阿尔布卓夫戏剧六种》选录俄国剧作家阿尔布卓夫六部代表剧作《老式喜剧》《我可怜的马拉特》《塔尼娅》《伊尔库茨克的故事》《阿尔巴特旧区的传奇》《漂泊的岁月》。阿尔布卓夫是苏联时期最受欢迎的剧作家,他善于将时代洪流同人的命运结合在一起,使他的剧作在国内常演不衰。

>>内文选读:

老式喜剧》第一部(节选)

这个故事记得是1968年7月底,在里加海滨开始的。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疗养院的总医师罗吉昂·尼古拉耶维奇,一位身材魁梧,仪表堂堂的男子,跷着二郎腿,坐在藤椅上。在接待病人的时间里,罗吉昂·尼古拉耶维奇不大喜欢待在自己的办公室——他只是在阴雨天才这样做,而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喜欢望着蔚蓝色的苍穹,时而放下公务,细心地欣赏周围的花草树木。他叫人把一套简单的轻便家具布置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一棵高大的栗树下。这样,就把这一角变成办公室的夏季分部。

话说在那个值得怀念的早晨,罗吉昂·尼古拉耶维奇正在翻阅公文,莉吉娅·瓦西里耶夫娜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位女士,遗憾得很,我不能说她还年轻。然而,如果我们望着一位女子,猜到她年轻的时候是多么迷人,难道年龄还会那么重要吗?诚然,假如仔细观察她的话,我们可以看到,她的生活并不一直是吉星高照的,而现在要交好运则更非常事。尽管如此,当她出现在罗吉昂·尼古拉耶维奇面前的那个早晨,她的衣着不乏雅致……我重说一遍——不乏雅致,尽管有点花里胡哨。

她看到罗吉昂·尼古拉耶维奇后,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然后用略带傲慢的口气同他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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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是棵什么树?

他:(惊奇地)栗树。

她:这些小树呢?

他:(更加惊奇地)这是金合欢。

她:我必须把这些树都记住。唉,这些年来我的生活远远离开了大自然。我常弄错花儿和鸟儿的名称。根本不记得它们的名称。现在我应当想起它们的名称。但是,您为什么老是不说话?我来了,同您一起坐在这儿,浪费时间——而您却不说话……好像躲着我似的。难道是我的心电图不太妙?验血的结果很糟?或者是别的烦恼事?您别瞒着我。

他:(急忙地)不是,不是……暂时没有任何值得担心的材料。问题完全不在这儿,热贝尔同志。您知道吗……我们的疗养院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个治疗机关……这里不是旅店,甚至也不是休养所。这里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和秩序。而……

她:我对您的话很感兴趣,罗吉昂·尼古拉耶维奇。

他:您的表现,使周围的人很有意见。您在我们这儿才待了六天,我们收到的批评意见却有一大堆……请相信,我们疗养院从来没有过这样不寻常的女病号。

她:首先,我要指出,我根本不喜欢"女病号"这个词儿。这个术语必然会使每个正常的、怀着一颗纯洁真诚的心到贵院来的人感到苦恼。

他:您知道……这个术语不是我规定的……不过制度如此。

她:(轻蔑地)"制度"!……制度通常是由那些无所事事的人规定的。

他:请原谅,我不这样看……

她:都指责我些什么呢?

他:首先说您妨碍周围的人睡觉。

她:(冷冰冰的口气)我倒是怎么妨碍周围的人睡觉呢?

他:您躺在床上,半夜里忽然大声朗诵起诗来,弄得您的邻床病人感到非常突然。

她:难以想象!您看,她们不喜欢我朗诵诗!难道她们以为打鼾要好一些吗?您知道的。我的邻床——我们就叫她X女公民吧——她的鼾声如雷,连我床头上的花儿都直打战——请您相信——全是她的鼾声震动的……同一时刻,我的另一位邻床——我们就叫她Y女公民吧——在梦中又是呻吟,又是哼哼,简直使人觉得她不久于人世了……但是,您看,我毫不灰心丧气,老老实实地忍受这些呻吟。

他:好吧,就算是这样……但是还有,天不亮您就突然唱起歌来,把周围的人都吵醒了。

她:难道您认为,在阳光明丽的夏天早展,能忍住不唱歌吗?请您注意,阴雨天我是不唱歌的,我也不打算唱歌。同时,我唱歌的声音很低,勉强听得见。(轻声唱道)

我漂泊在天涯海角……

旱獭随我到处奔跑……

您自己看吧,这样的歌声能吵醒人吗?

他:您唱得十分动听,但是您得注意,有人睡觉特别容易惊醒。难道我们有权为了满足个人的愿望而去剥夺他人清晨的美梦吗?

她:没什么,没什么——她们少睡一会儿没什么!再说,什么都不像酣睡那样会缩短我们的生命。这样会错过大量有趣的事。您总不会否认,一般来说,生活在世上是很有趣的。

他:当然,这一切都对,不过清晨的美梦……

作者:

文:[俄]阿·尼·阿尔布卓夫 编辑:袁琭璐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