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坡闲人,一个20年前,在泰山脚下生活过的人。

入校第三天,大概9月3日左右,我们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军训,叠豆腐块被子,烈日下踢正步,围着操场跑圈……

也许我的体能有限,这么高的强度我很难应付,一天下来已经没有力气洗澡,也没地方洗澡,大家通常在水房里,拿着脸盆从头到脚浇下来,再打点肥皂,冲洗。

而我回到宿舍倒头就睡,睡到半夜忽然闻着一股鱼腥味,左右寻摸最后发现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原来出汗后不洗澡,真像死鱼一样难闻。拿着脸盆进水房,浇了几盆,终于轻松了很多。回到宿舍完全睡不着了,耳朵里一直回响着一首歌曲,“今夜我又来到你的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

新生站在烈日下踢正步,高年级的同学从一旁路过,有人冲着队伍吹口哨。我的四肢协调很差,除了没有顺拐的毛病,其他毛病都出现了,跟不上步伐,立定后,我的步伐还没停下,大家站稳了,我还在队伍里垫脚。

教官看我不听指挥,单独喊我出列,让我出主脚,我伸出右脚,教官继续喊,主脚,我再次伸出右脚,教官忍无可忍,伸出自己的左脚,大喊主脚主脚。

我实在忍不住了,高声回答,“报告教官,我以右脚为主”。同学们哄堂大笑,教官喊我出列,围着操场跑圈。

我低头一圈一圈地跑,跑到衣服湿透,终于缓慢地停下来,低头站在队伍里,好在教官没再说话,仿佛放弃了我,也不再对我进行训练,当然被放弃的不止我一个,单我们宿舍就有三个同学,一个是东北同学,另一个是新泰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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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军训比赛,我们没有资格参加,感觉自己是被抛弃的人,望着整齐出发的队伍,竟然抽泣起来,东北同学满不在乎,新泰同学玩着他的游戏机。

一个人走下宿舍楼,一楼小卖部的老板是一对40来岁的夫妻,他们有个高个女儿,老板娘也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小卖部里围着同学,同学们正在买汽水。

冰箱里除了汽水,还有一种白色的袋装牛奶,从冰箱里取出来,用牙咬开,挤进嘴里,满口的奶香瞬间刺激了我的味蕾,两三口吸完,再来一袋,我至今还记得牛奶的名字——亚奥特纯牛奶,一袋8毛钱。

之后亚奥特纯牛奶,走进了我的生活。尤其夏天,一袋冰凉的牛奶,伴着满口的奶香,人生仿佛不会再有委屈。

毕业之后在网吧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曾经碰到过几个在亚奥特上班的工人,我甚至还能想起,其中一个顾客的样子:寸头,瘦高条,骑摩托车,喜欢玩一个叫“天堂”的游戏,人比较本分,话很少。开机之后,很少喊网管服务,每次离开结账的时候,都会递给我一根将军,后来我们还加了QQ。

刚来北京的那些年,我们还会网上闲聊几句,之后慢慢也就断了联系。他半个月白班,半个月夜班,所以我们也不是每天见面。

但我们对他印象极深,因为他总会在结账的时候,说一句,“小伙子不能熬夜啊,熬夜伤身”。我看着他的黑眼圈,真想跟他说一句,“你也保重吧”,但那时的我没那个胆量,只是陪着笑,结完账,与他点点头,算是告别。

来源:西坡闲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