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阔别戏剧舞台12年之久的戏剧家张广天带来了一部名为《火车》的新戏作品,用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讲述了一部关于火车的动力史。他还将话剧与音乐剧融合在了一起,巧妙地表达出自己对于爱情,对于旅途和人生的独特看法。

这是一幕四幕舞台剧,自5月1日在广州南湖南·艺术家夏宫首演后,已持续在穗演满30场,为潮湿的南方仲夏之夜带来了些许浪漫的文学气息,也在当地文化艺术圈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

近日,记者约访探班《火车》的排练情况,并在演出现场采访到了全心导戏而久未与陌生的“外人”深聊过天的导演张广天,寻访到了《火车》故事的缘起,这个故事要从舞台之外的一部小说说起……

《火车》的缘起

来自小说《来日可追》

先锋派戏剧家张广天有很多身份,比如音乐家、诗人、小说家、教师……省略号前是社会依据他的创作成就赋予他的种种标签,有的关乎职业,有的仅仅只是他的兴趣爱好,省略号中略去的则是很多他想去完成又未完待续的人生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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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的是身份的标签,不变的是他对于文学、艺术的热爱之心。他说,他并不喜欢被定义和被标签,人其实也很难被这些身份完全定义,它们都不过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彼此割裂不开。他将人生看作是一场旅行,旅途中有很多风景,带来了很多不同的体验,至于这些体验有没有意义,并不十分重要,重点是他所经历的这些事情都足够有意思。

《火车》的广袤与丰富,就缘起于他精彩的人生经历和不愿给自己设限的人生观。他是20世纪60年代生人,生于上海,学的专业是医科,但因为喜欢文学与艺术,没有成为一名医生,而是选择走上了艺术道路,年轻时组过乐队,玩过摇滚、也玩过民谣,乘着火车,去过祖国很多地方,四处吟唱诗歌。20世纪90年代初,张广天移居北京,其间曾以音乐家身份为《离开雷锋的日子》等多部电影、电视剧以及孟京辉的话剧《恋爱的犀牛》创作过音乐,后一直在中央美术学院任教,教授“方法论叙述与表演”等课程。

他把人生过成了一辆永不停歇的“火车”,在迁徙的游历中创作,也在创作中游历,以此体验过很多种不同身份的生活,当然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先锋戏剧家这个身份,他的每一部戏剧作品都在戏剧艺术界带来过不小的“震撼”。张广天也因此成为带着中国当代话剧走向世界舞台的著名戏剧人。

纵然涉足领域广泛,身份交错,但张广天说,五十岁以前,他始终只是文艺的小学生,此前的音乐、戏剧,都不过是孩童的玩耍。慢慢敞开心扉认真玩艺术是潜心写作之后的事。

他告诉记者,2012年,他编剧和导演的音乐话剧《杜甫》在国家大剧院首演,这部戏落幕后,从事戏剧工作多年的他再没出现在戏剧舞台上。因为当时家中老人年事已高,他选择从舞台上退了下来,用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以及进行文学创作。

从2012年至今,12年内,张广天的文学创作呈现井喷之势,一口气出版了五部长篇小说,另还有二本诗集和一本叙事长诗,一本学术著作,《妹方》《南荣家的越》《玉孤志》《手珠记》《既生魄》《甘伯记》等每一部作品都内容充实,形式新颖。

2023年,因为生了一场重病,张广天回到上海养病,人随即闲了下来,光阴也跟着变慢了许多,很多回忆被激活:他回忆起自己的少年、青年时代,以及那时候遇到的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他虚构了一个故事,把他们都变成了笔下的主人公:亨利路上会说上海话的白俄薇拉阿姨,上海梧桐树下的艾伦·金丝堡,上海周边小镇上的身怀绝技的郎中……串连起一个游历者半生的光阴与见闻,这里面有遇见的惊喜,也有逝去的忧伤。

这部作品最终于2023年末出版,取名为:《来日可追》,是中国作家协会“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中的一个支持项目,也是张广天的第五部长篇小说,是他写给上海的“大部头情书”,全书共有八十万字,从上海写到周边小镇、写到火车上的奇遇……被《火车》搬上舞台的就是那段奇遇经历,收录在《来日可追》第二辑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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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动的“火车”里,时间和空间都在移动,但人的本质、欲望以及某些局限恒久不变,书写这种变与不变便成了有意思的存在。之于为什么会采用“火车”这个意象作为新戏的载体,张广天畅快地分享道,火车不是原始的交通工具,正像你们说的,它既不现代也不古老,但它其实很有意思,可以串联空间与时间。“当你看完戏也许会发现,其实这部戏的主角是‘火车’”。

此前在法兰克福书展上,张广天曾经这样谈论他关于“火车”的创作观:我写了一个托我之名的爱情悲剧故事,围绕着它还有许多枝叶,但最终它是写火车的。火车有什么好写的?火车太重要,我不能想象我出生在一个没有火车的年代。

《火车》由此而来!采访时,他向记者复述了这段话,也有看完戏剧的观众向他提过类似的问题,他做了相似的复述,答案并不复杂。

为什么来到南方?

吸引“由来已久”

有媒体这样评价张广天的创作,说他是近四十年来先锋文学历程中旁出的斜枝,“即以文学以外的学科思维来改造文学,用我们习惯而审美疲劳的因果关系以外的思路来观赏、品味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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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新戏《火车》也是这种手法的活学活用。它用火车作为一个文化符号,承载了一个爱情故事,视角很新颖,情节很独特,富有一定的哲理性。

戏剧以自述者“我”的视角,描绘了一段因火车而起的浪漫“爱情”故事。一辆停靠在车站上的火车,一位女孩推开车窗,闯入“我”的车厢,也闯进了“我”的生活。火车鸣笛,带来了空间的位移,舞台布景流畅地切换,引领观众从维也纳到纽伦堡,从滁州到上海,从北京到香港红磡体育馆,从汗八里到圣彼得堡……随着火车的不断移动,地理风光一直在变,女孩的身份也发生了几次变化,但是爱情故事的要义没有变,爱情的牵绊一直在。

与其说,张广天是借助《火车》找回了熟悉的舞台,不如说他是在南方又重新回到了戏剧的怀抱。他说,《火车》这部戏是他为广州南湖南·艺术家夏宫定制的诗学之作,也是继《圣人孔子》后,他时隔二十多年又一次在广州演出的作品。而他之所以将《火车》的首演地放在这里,是因为南方的开放包容吸引了他。此次从北京、上海辗转到南方,他还想借助南方的土壤,把夏宫打造成为一座艺术家的“殿堂”。

谈及离开后的归来,张广天坦言,此前他离开过戏剧舞台,但他并没有离开过戏剧,更确切地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文学。为孟京辉恋爱的犀牛》做音乐是因为写诗,做乐队也是因为写诗,甚至做戏剧,他的文本里也离不开文学的滋养。

从这一点来看,虽时隔十二年重返戏剧舞台,张广天好像并没有太大变化。从戏剧到小说,从《来日可追》到《火车》,他其实从未离开过“舞台”。

采写:南都记者 吴凤思

图片: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