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直到现在,很多四川大邑人对“三军九旅十八团,营长连长数不清”这个说法都不陌生,这说的正是盘踞在四川的刘氏家族。

康熙年间,外乡人刘朝怀入赘到大邑县广德乡(现在安仁镇民安村)胡荣贵家,跟胡荣贵的独生女儿结婚、绵延子嗣,这就是大邑刘氏家族的第一世先祖。刘氏后代逐渐兴旺,到了民国时期,刘氏家族更是一门显赫、枭雄辈出。

在这一门显赫的刘氏家族中,先后出了两颗最耀眼的将星——刘文辉和刘湘。刘氏家族不仅有将军,还有富甲一方的大地主刘文彩,这样复杂的家庭结构曾经让刘文辉身处尴尬境地。

但是,对于刘文辉这样的起义将领、开明绅士,党和国家还是很看重和保护的。今天的故事,我们就来讲一讲曾经的“西康王”刘文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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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辉,1895年1月10日出生于四川大邑,是刘家这一辈中最小的儿子。因为是家中老幺,自小又是聪明伶俐,深受父亲刘公赞的宠爱。

刘文辉自从能识文断字起,就被父亲送到了刘家祠堂读书。小小年纪的刘文辉也很争气,不仅天资聪颖,更是勤奋刻苦,深受师傅的喜爱。

13岁时,刘文辉谎报自己已经16岁,以一番语惊四座的言论征服了校长,被成都陆军小学破格录取。后来,更是先后被保送到西安陆军中学、北京陆军第一中学学习。

民国六年的夏天(1917年),刘文辉顺利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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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的刘文辉,在大哥刘文渊的陪同下,去往成都拜会自己的嫡亲堂侄刘湘。虽然是侄子,但是刘湘还要长刘文辉这个幺爸6岁,那时已经是川军的将领了。

在刘湘的引荐下,刘文辉顺利地在顺军第八师陈洪范的手下当上了上尉参谋。之后,刘文辉的升迁之路十分坦荡,直到任职“川军第一混成旅”旅长,刘文辉开始有了自立门户的条件。

成为了“混成旅”旅长的刘文辉成功地进驻宜宾,在这里开始了他称霸一方的谋划。在军政方面,刘文辉有刘湘鼎力相助,但是要养兵、要扩军,哪一件事不需要大量的资金?

有钱才有底气,想定计划的刘文辉决定让自己最要好的五哥刘文彩前来相助。就这样,刘文彩顺利地担任船捐局局长兼四川烟酒公卖第20分局局长,掌握了税务机关,刘文辉总揽了宜宾的财政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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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敛财,刘文彩绝对是一把好手,为刘文辉掌政出了不少的力气。只要是赚钱的买卖,刘文彩什么都做,银号、商号、信用放贷、变相高利贷、办加工作坊、近代工业企业、田赋预征、统税杂捐,刘文彩都做的游刃有余。

敛财所得大多数都是用在刘文辉发展势力,扩大防区,抢夺地盘,提升权位上。刘文彩的脑筋转的快,主意多得很,往往能给刘文辉出好点子。

《党史纵横》(2013年4期)中刊登的《中共引导刘文辉走到人民阵营》一文中就提到过,刘文彩为了敛财给刘文辉出主意,“兄弟,你想过没有?毗连宜宾的南溪县和富顺县都是肥地,尤其富顺县人多地沃且产盐,这笔税收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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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里的县长不是自己人,你要派自己人去当县长,无论如何富顺的盐税不能让别人染指!”说到兴头上刘文彩眉飞色舞:“六弟,抓钱的事儿有五哥你放心。只要你有钱、有兵,未必不能当四川督军!”

在刘文辉的崛起中,充分地体现了“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在军政上有刘湘相助,在金钱财力上有亲哥哥刘文彩相扶持,刘文辉的进阶之路可以说是一路高歌。

再加之刘文辉本人也很具才干和头脑,1928年,刘文辉被南京国民政府任命为四川省主席,至此成为了四川的军政首脑。之后,刘文辉在成都创办起培养刘氏军事集团干部的军政学校,为进一步实现自己的宏图伟愿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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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荡平了四川境内其他的军阀之后,刘文辉与刘湘之间的政治矛盾也渐渐地凸显。

刘文辉与政治意图上更加保守,且与支持蒋介石的刘湘全然不同。直到1931年,刘文辉斥200万元购置的武器和飞机散件在万县港被刘湘扣留,两人矛盾彻底激化,于次年打响了历时一年的“二刘大战”。

1933年10月24日,刘文辉战败退守雅安,苦心经营。直到1939年年初,在刘湘抗战阵亡一年后,刘文辉以微薄之力重返自己的政治舞台,成为西康省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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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西康王”的刘文辉苦心经营西康,使之成为蒋介石不能左右的省份,这就为刘文辉投向人民阵营奠定了基础。

其实,早在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大革命时期,共产党就对刘文辉开始了争取工作,之后更是时有接触。

抗战全面爆发后,董必武、林伯渠更是亲赴汉口与刘文辉会晤,使他提高了抗战前途的认识。此前多次的会晤、交流、切磋,都奠定了刘文辉政治立场的转变。

1942年2月,周恩来总理的张志和的安排下与刘文辉亲切会见,正式开启了刘文辉与共产党合作的实质阶段。

之后,双方频繁接触,情报工作负责人王少春还以刘文辉私人顾问的身份,在雅安设立了秘密电台。刘文辉资助中国民族同盟,并亲自入盟支持川西民主运动。

秘密工作一直进行到1949年4月下旬,刘文辉赴香港商谈起义。同年8月,刘文辉向周恩来报告起义准备、请示行动。周恩来电告:“大军即将西指,积极准备相机配合,不宜过早招致不必要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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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退至四川的蒋介石一边想利用刘文辉等人,一边又时刻提防着刘文辉。刘文辉一面等待中央领导指示,一面与蒋介石斡旋。

终于在1949年12月5日接到了中央领导的电报,“望即转告刘自乾(文辉)先生,时机已至,不必再作等待,蒋匪一切伪命不仅要坚决拒绝,且应联合邓(锡侯)、孙(震)及贺国光诸先生有所行动……”接到指示后,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加快了起义步伐。

12月9日,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于彭县联名通电起义。刘文辉终于摆脱国民党的反动统治,走进了人民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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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6月,刘文辉所部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四军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十二军合并,正式接受改编,并先后担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四川省政协副主席等职。

刘文辉能够发动“川康起义”、走向人民的阵营,足见其较高的政治觉悟,这一点在解放后的各项政治活动中也有体现。

在土改时期,刘文辉曾在一次大会上表态说:“我以前是大地主,现在要无条件无保留地把土地分给农民。”他的表态,赢得了与会人员的热烈鼓掌。

除此之外,在1955年,刘文辉还荣获中央人民政府授予的一级解放勋章。刘文辉一辈子征战杀伐、起起伏伏,新中国建立后,本应该安享晚年,却因为曾经的地主身份再一次陷入尴尬的境地,起因就是刘文彩地主庄园的开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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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文辉和刘湘先后掌政四川和西康两省后,刘文彩急剧爆发,之后建成了刘公馆。可是,没有等到刘文辉起义成功,1949年10月7日,刘文彩就因为肺病死于成都,后来遗体被运回了安仁供人吊唁。

刘文辉成为起义将领,但是刘文彩却被树立为典型地主遭受骂名。刘文彩庄园在1950年由解放军接管,次年2月,大邑县人民政府接管文彩中学,将校名改为大邑县中学,后来又改名为安仁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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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1954年,大邑县发起了对刘文彩的批判。1958年8月,四川省文化局发布文社(58)字第79号函:“鉴于大邑县大地主刘文彩在剥削和压迫农民方面在我省较为突出,决定将该庄园(新旧公馆)保留,设立地主庄园陈列馆”。

由此,开始筹建刘文彩的地主庄园,不仅在其中集中展示刘文彩的累累罪行,就连当年刘文彩重金办学后购置的11421册图书被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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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1958年10月22日,中共大邑县委员会、大邑县人民委员会又发出《关于在我县安仁公社成立“地主庄园陈列馆”的通知》:要求在今年(农历)内将安仁地主刘文彩的资料(如本人小传,生前遗物,土地占有资料,印信,照片等)和财物(如家中陈设,古玩,衣物及剥削压迫劳动人民的工具等)全部或大部清齐,按照它的旧貌加以整理和陈列。

地主庄园陈列馆就此开始筹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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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春节,筹建完成的刘文彩地主庄园正式开放。

当时,中央政府出于对起义将领刘文辉的保护,下令调任刘文辉离开四川,上任国家林业部部长这一新的职务,这也是为了避免刘文辉在四川处境尴尬。

到了北京后,刘文辉被国务院分配住在史家胡同。那时,有北京的记者来采访刘文辉,但是他却说:“我没得多余的话跟你们两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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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周恩来非常关心刘文辉的安全和健康,为保障刘文辉的安全,就下令安排专人护送他到医院“疗养”。

就这样,为党和人民做出过杰出贡献的起义将领被保护了起来。周总理对刘文辉的保护不止这些。

1972年,刘文辉不慎跌断胯骨,并发肺炎,病情严重。周恩来指示医院全力治疗,随时向他报告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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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女的眼中,刘文辉一直是一个淡然谨慎的人,晚年更是如此,对很多的事情看得都很淡。面对很多遭遇,刘文辉都不以为意,因此他也得以颐养天年。

可真正让刘文辉动情的,是周恩来总理的去世。

1976年1月8日,噩耗传来,这时的刘文辉已患肺癌一年,他不理会医生和家人的劝告,冒着严寒去跟周总理做最后的告别。之后不久,刘文辉的病情恶化,于6月24日因病去世,享年8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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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1985年底,20余位文史哲学界专家对庄园进行了仔细“诊断”,得出结论:“这座庄园保存得完好和完整程度是全国少有的。

作为历史性的文博单位,治史要严,切忌虚构假设。”几经周折,庄园内的陈设终于在1987年恢复了原貌。

还在1996年11月,正式更名为“大邑刘氏庄园博物馆”,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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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刘文辉兄弟的故事告一段落。那个战乱纷飞、时局动荡的年代,造就了无比耀眼的刘氏家族,刘文辉较高的思想觉悟成就了民族大义,这样的起义将领养育的后代自然也很出色。

刘文辉的长子刘元彦是人民出版社资深编审,负责过《祖国丛书》的设计、选题规定的制定、稿件的终审等工作,刘文辉的遗著《走到人民阵营的历史道路》也是刘元彦编著完成的。

孙子刘世定是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副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著有《中国社会研究中的学术自觉》等很多学术论文,还有《社会学研究》等代表著作。

另一个孙子刘世昭是四月影会的重要成员,任美术摄影部副主任、采编部副主任,曾先后两次骑单车行万里采访拍摄京杭大运河,留下许多珍贵的照片,重现运河影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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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辉一生从军从政,从来都有雄心壮志。刘文辉不仅是一个刀光剑影的将军,更注重思想的进步和对知识的学习,时刻学习让他从一个割据一方的军阀成长为了起义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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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亮,刘文彩(期刊)《世界艺术》,2014年4期

[2]水新营,周恩来对刘文辉的团结教育和关怀(期刊)《红岩春秋》2022年1期

[3]曾安,刘文辉:从“西康王”到林业部长(期刊)《百姓生活》2020年3期

[4]刘元彦:回忆我的父亲刘文辉(期刊)《三联生活周刊》第43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