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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夏天,21岁的小彭处于人生最好的年纪。升入大四,即将毕业,有份不错的实习。

他满怀斗志,踏入神往已久的深圳,秉持着最朴素信念:努力就能在这座城市拥有一席之地。

实习几个月后,他的视力开始下降,半年后,他眼里的天空,有了裂痕。再后来,小彭的世界一点点模糊、消失。21岁前所学的知识、所拥有的爱好,全部作废。

毕飞宇在《推拿》中写道:“后天性的盲人必须要做一件事,杀人。他必须把自己杀死。这杀人不是用刀,不是用枪,是用火。必须在熊熊烈火中翻腾。他必须闻到自身烤肉的气味。什么叫凤凰涅槃?凤凰涅槃就是你得先用火把自己烧死。”

某种程度上,小彭也完成了这场“自杀”。他努力和过去做切割,重新学习如何走路、生活、学习和工作。一路上,他遇到了许多和他一样中途失明的人,其中不乏985名校毕业生。

世界变得混沌而无序,没有光,看不见方向。重塑漫长又痛苦,只能摸索着往前撞。如今,他希望后来者可以少撞几个包。以下是他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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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隙灯的黄光照进我的眼睛,医生的脸色马上变了:“你怎么不早点来?你知道你已经是非常晚期了吗?”

他又转头数落陪我看病的父母,要他们立刻帮我准备住院和手术。我长这么大,家里没人得过需要动手术的大病,爸妈犹豫着还想回去再商量。

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再晚一步你就完全看不到了。如果你们要回去,那就不要在我这里治了,找另外一家医院,找另外一个医生吧。”

我听出了医生的言外之意,瞬间被绝望裹挟。

那是2016年的春天,我22岁,还有几个月就能大学毕业。在学校最后一次体检时,我的双眼视力是1.0,0.8,可以达到参军标准。现在,我被确诊为青光眼晚期,我觉得我没办法面对以后的人生。

从这一天开始。我能看清的世界,在一点点缩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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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留住视力的机会,是被我亲手错失的。

前一年的10月,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视力在变化。我开始在每天上班时留意公司墙上的字,最初我能看清每个字每个笔画和细节,后来,光线变暗,笔画好像也模糊了一些。

可每当我定睛看去,或者睡一觉起来,它又恢复一些。我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只是熬夜导致的用眼过度,休息一下就会好起来。

那时,我才来深圳实习三个月,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加班。有时夜里工作到十一点多,第二天早上八九点再赶去公司。但我觉得很开心,因为是新人,想要多学习,想证明自己,想要留在这。

我过去从没这么努力过。整个学生生涯,我的成绩都很平庸,老师的评语总是:挺聪明的,但不好好学习。但工作是不同的,每天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新事物,它们都是我感兴趣的,并且能真正让我赚到钱的东西,我从没这么努力过,觉得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而且这里是深圳,是我从小在书本里、电视剧里无数次看到的超级大都市。过去看爱情公寓,我就非常向往白领生活,有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有可以小聚的朋友。我其实没有太大的梦想抱负,我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可以在深圳找到一份工作,能安家落户。

人们不总说努力就会有回报吗?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努力能让我在这座城市有一席之地。所以我乐意接受繁忙的实习工作,一天天加班想得最多的是怎么样更快把工作完成。

我没把眼睛的问题告诉任何人。我太年轻了,也太想证明自己,想自立,不想和任何人示弱。

这种要强或许源自于社会随处可见的励志鸡汤。成功学里说,年轻就是要拼搏。传统教育里说,男人轻易不喊疼,流血不流泪……这些规训性质的鸡汤,我全都喝下了并且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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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彭,为保护受访者隐私已打码

视力时好时坏,偶尔头痛,但加班熬夜还在继续,持续到2015年新年前。

眼睛的紧迫性排在工作之后。

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我想,快过年了学校和公司都放假,医院人很多,排队也难。等年后开学开工,我再去看病。

拖过了新年,拖过了复工。我没去医院,反而继续实习,

我想不只是我吧,很多人都一样,如果不是疼痛到不能忍受,就会等等看,而不是去医院。你以为这样很勇敢吗?这其实对自己非常不负责任。

回到深圳的某一天,我抬头时发现,湛蓝的天空出现了裂纹。

我终于慌了。去医院检查,当天住院,第二天上午手术。

躺在手术台上,我能感觉到冰凉的手术刀在眼球划动,金属质感很硬的东西刺破眼球,划开了一道口子,第二道……然后是钩子一样的针在穿梭。麻药药效没过,并不疼,却有种难以形容的绝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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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房水流出来了,可被压迫的视神经血管已经萎缩。

医生说,视神经还有可能恢复一部分,恢复多少要具体看情况。这只是安慰,因为我能感受到,我的视力正在不可逆地快速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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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比感谢医生的安慰。因为我每天也在自我暗示,也许一觉睡醒视力就能恢复。这当然是一种幻想,可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幻想是支撑我面对生活的最大动力。

我托熟悉的朋友帮我秘密办了实习离职,也向学校说明了情况。大多同学、同事都不知道我的情况,我无法接受即将失明的事实,更不想他们知道。

室友特意来老家找我,由我口述他代写,完成了毕业论文。我们心里都清楚,对我来说,这个毕业,除了一张毕业证书,再无其他意义。

过去二十多年所学、所爱,都因为眼睛的问题而作废。没有了眼睛,许多工作都做不了。之前的爱好也作废了,篮球、游戏都玩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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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彭,为保护受访者隐私已打码

大部分后天失明的人都是这样。过去所学的专业,对当下没有任何帮助。医科、机械工程、语言类……几乎大多数人,失明后无法从事原本所学专业的相关工作。

我认识一个上海交通大学的女生,英语八级。如果不是一个盲人,给小孩补习英语,每个月收入能上万,可她现在一个月只能赚到三千,还是去学了按摩。

之前有网友告诉我,她97年的表妹读大专时眼睛看不到了,现在只能去亲戚的发廊店里帮忙洗头。我推荐她去学习针灸、推拿。因为洗头的收入实在太低了,而且并不稳定。如果亲戚的发廊倒闭了,还有第二家发廊愿意接纳她吗?

失明后,推拿不是唯一的路,但无疑是收入相对高一点的选择。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因为它首先意味着你已经接纳了盲人身份。

手术后,当有人建议我去学盲人推拿时,我都没哭,我妈第一个哭了,她也接受不了,落差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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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我当时倒没什么想法,我抱着能复明的幻想,找了个房子,把自己关在里面。

大多数时间,我都拒绝交流。我和父母分开住;好久不见的朋友约出门小聚,我只能已读不回;朋友圈、 QQ 空间我不评论不点赞。

我像失联一样躲在家里,祈祷着眼睛能恢复一点,或许是能看到一点,或许我还有机会骑电动车——如果我10月就去看医生,不用手术,不会失明,只需要滴眼药水,这辈子都能骑电动车的。

我努力像个过去一样生活,做饭、打扫卫生。油盐酱醋用刻度勺定量,看不清地面就多拖两次地。可总有一些死角,是父母周中来送物资的时候帮忙清理的。

有时候太绝望了,我就去听悬疑的、恐怖的有声小说。沉浸其中很害怕,但恐惧害怕能暂时赶走那些焦虑和烦恼,让一天显得没那么难熬。

到现在,医生依旧不能确定具体什么原因诱发了我的青光眼。我问过身边的病友,大家有些共同的行为:长时间加班熬夜,短时间内大量饮水。

我开始控制每天听书的时间,我的眼睛已经坏了,我必须保护好耳朵。如果再继续剥夺我对世界的感知力,真的太恐怖了。

手术后,这样的恐惧感一直存在。我恐惧外界,不敢出门,害怕见到人,害怕他们知道我现在的样子、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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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这给了邻居们新的话柄。除了亲戚,村里人都不知道我的情况,他们太久没看见我,编排出各式各样的传言:我毕业回家啃老、犯事被关起来。

我无法站在他们面前反驳。我还在努力想办法多看一眼这个世界。

看窗外时,我能看到两边郁郁葱葱的树,看到伸展树枝的轮廓,却再也看不清树上的叶子脏不脏,树干上有没有疤痕或者鸟。上网的时候,我把手机、电脑上的字体调到最大,凑近一点,再近一点,才能看得清。

我和世界之间蒙上了一层毛玻璃,我想打破它,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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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哪怕最亲近的家人,也无法理解这种无奈。

在我还能看到一点轮廓时,我问他们某种东西放在哪,他们永远不会给我一个明确的指向,而是说:在那个桌子上,在微波炉那里。

但是家里有餐桌,有客厅的茶几,还有那个喝茶的小桌子,但到底是哪一个桌子?微波炉有架子,架子上下都有东西,微波炉下面也放的东西,哪一个?

我继续询问,家人用手一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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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门不出整整一年。

直到2018年,我还没有去办理残疾证。残疾证上会写我的名字,还有盲人两个字。我总觉得,不办证,就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像一个落水的人,不断想挣扎着抓住什么,却一直往水底陷落。

幸运的是,几个好久没看到我的朋友骑着摩托跑车闯进我家,我伤感于两台骑不了的车,被他们当场打断:你坐我们后座就可以了。

我在摩托后座上,重回熟悉的河堤、江边、山林,再一次感受野外烧烤。河畔的风带着烟火气,将我拉回人间。

出门玩就要消费,就得有钱。虽然父母总说,不上班也可以保我温饱,但我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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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我尝试过许多不需要用到眼睛且属于普通人的工作。

超市的防损员、消防监控室的监控守夜人,都是在机房值班,有情况时机器会预警,再由值守的人通过对讲机通知保安。可他们选择老人,也不愿选择我。

我想过开一家餐饮店,了解后发现需要有人帮忙进货,一个人搞不定。打印店和微商也对视力有要求。手工类和服务业,工资很低。

托朋友的福,我有了份介于客服和销售之间的工作,每天接受客户咨询并下单,多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到一万左右。

我用了半年时间,适应了和世界新的沟通模式,用耳朵工作。电子设备都有盲人模式,键盘也可以发声。比如我盲打“道路”,打字时,键盘会读出来daolu,空格再回车就可以沟通了。

即便有了工作,我依旧很难直面和别人的不一样。

前几年,我去外地见朋友时,只会选择一种出行方式,打车。戴上墨镜,在小区门口等待网约车,然后直达目的地。过程中,我不必和太多陌生人接触。唯一的缺点是,同行但陌生旅客看不出我视力有问题,高速路服务站休息时,我不好意思开口请他们带我去厕所,只能憋着。

我怕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请求一个陌生人带我去电梯、厕所或出口。疫情开始前,我就开始戴口罩了,因为每次问路,我都要脸红,一种羞愤的、不好意思的脸红。我为自己看不见而羞耻。

很快,这份羞耻感排在了生存问题的后面。

2020年,这份工作被迫停止,订单咨询一度消失了。

长达半年的时间,我没有收入,手里的积蓄,只够支撑一年半载。我意识到,必须认真对待生存这件事。

健全的人失业了可以跑外卖、网约车,做服务员。盲人呢?

对我来说,那个选择是报考盲人推拿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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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入学军训就差点让我崩溃。许多盲人小时候没有军训过,不知道什么是正步走,不知道腿要抬多高,步子多大。他们不知道,也看不到,无法定位。只有一排排同学手挽手时,才能形成一排。

半个月过去,其他正常的学生都在练习各种军体拳、匕首操,我们还在练习怎么走得整齐像样。

也是在这里,我认识了许多和我一样后天失明的人。

当年这所学校的报录比是1:5,同学中不乏很优秀的人,上海交大、中国政法大学、贵州大学、三峡大学的,情况都和我类似。

我还能通过一次次手术,放缓眼睛的恶化速度,而同学中的许多人,更小的时候视力就开始下降。他们明知道失明的未来,却完全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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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可靠的路似乎只有眼前一条:学针灸推拿。这确实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也仅此而已。

如果你留心周围的按摩店就会发现,盲人按摩总是价格最低的。很多健全人开的保健会所138、168起步,盲人按摩则是68、78。

盲人经营的按摩店,装修、卫生条件比不过视力正常的人,想要竞争就要压低价格,低价导致收入减少,进而导致无法装修和培训升级,形成恶性循环,在竞争里继续压低价格,艰难活着。

而且每个城市有那么多盲人按摩店,你却很少看到盲人吧。

因为他们只在夜里的特殊时间出来。当工作的白领下班,完成了按摩放松,才是按摩店盲人的下班时间。过了夜里十点半、十一点,他们会成群结队出来吃夜宵,或者返回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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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看着更优秀的人在一点点适应黑暗,学习使用盲杖,在熟悉的地方健步如飞,我也逐渐完成了与自己的和解。我开始了解残疾人福利政策,推拿工作的薪资范围、福利待遇;想办法利用本科学历落户深圳,找到一份接受残疾人的、有五险一金的工作。

那些经验最终被我分享在网上。我想,如果他们遭遇了和我一样的人生变故,如果他们看到了、听到了我,那至少可以早早有个明确的目标方向,而不是像我一样蹉跎了几年才愿意去学按摩。包括人才落户,很多政策都有年龄限制,要早做准备。

现在我明白了一点,生活已经这么苦了,要先解决温饱问题,再去说什么远大理想、诗和远方。

认清现实是件很残忍的事,它甚至侵袭了我的梦境。

眼睛刚出现问题的那几年,光怪陆离的梦境世界里,我还能清楚看到很多东西。现在,梦里的世界已经变得模糊。然后睡梦中的我会忽然意识到:对啊,我是盲人了,确实是看不清的。

半夜三四点惊醒是常态,可睁开眼,世界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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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傍身的一技之长,有了稳定的收入,也学会了示弱。

如果找不到厕所或者酒店房间,我会直接把电话打给身边的家人朋友,戴上耳机,开着视频,让他们为我指路。去外地旅游,我会主动选择高铁、地铁等让自己更舒服的出行方式,必要时找工作人员求助。

我去各地见朋友,一起去逛景点,吃当地美食,似乎重新拥有了普通人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可本质上,这样的生活和2016年闭门不出时并无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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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彭旅游拍照时,还是会收起盲杖,让每张照片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已打码

失明的眼睛把整个世界变成了牢笼,而我像一个拥有无限自由的囚犯。

我可以自由去到任何地方,任何景点,可到哪都没区别,因为世界是模糊的,熊猫是黑白色块,公园是深深浅浅的绿色。我可以做想做的事,泡温泉、游湖、郊游,可每一项我都无法独自完成,需要旁人协助。我可以吃任何美食,一大盘上来,我看不到,只能捞一大勺到碗里,捞到什么吃什么。

在陌生的城市里,我看不清路边的招牌,需要通过飘出的香味判断是否是餐厅。如果恰巧人少,老板在门口招揽生意,我才敢进去。绝大多数时候,我只是换个地方点外卖。

现在,除非朋友约我出门,大部分时间,我都宅在家里,吃饭,听书,工作,健身。

在熟悉的地方不必上下楼时,我还是会习惯性把盲杖放进包里。我的视力只能尽力维持,没人知道哪一天会彻底消失,但我每天都在希望着,那个时间是退休以后。

所有想看、想做、想体验的,我一个人都无法完成,我依旧没有选择权。我现在出门旅行能选择和可以期待的,只有一件事,和朋友见面。

不过,在我眼睛看不到后,也在和很多朋友渐行渐远。我曾和他们一起去游泳池,那里很多高低不一的阶梯,我看不清,被远远落在后面。我听到了他们。

他们在不远处看我如何动作笨拙地过关,看戏一样。只有一个朋友走过来一把勾住了我的肩膀,拽我离开。

我习惯用“正常人”“我们盲人”,请你不必试图纠正盲人也是正常人。道理所有人都懂,可经历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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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我曾在一个残疾人小哥哥在商场勇敢问女生要联系方式的帖子下评论:“他只是生理上出现了缺陷,并不意味着人格上的不平等,他可以大方追求自己喜欢的异性”,有非常多的人点赞。

但相邻的另一条评论是一个女孩抱怨自己的姐妹不知道被残疾人灌了什么迷魂汤,嫁给他还生了几个孩子。依旧有很多人点赞。

大家都说人人平等。可具体到婚恋问题,具体到身边的朋友,便不可接受了。

我曾经想过,如果拿掉我盲人的标签,放到婚恋市场上相亲,“30岁,在小县城月入上万,有一笔存款,有商铺租金,工作稳定”,应该还是蛮受欢迎的。

可加上盲人这一条,以上所有,全被否定了。我不管多努力,做得多好,赚多少钱,我恋爱、结婚、经营家庭、正常生活的可能,全被否定了。

相亲这条路走不通。我和家里人早早达成共识,不能让人帮忙介绍。对一个健全人说,给你介绍个对象,他是个盲人,很多人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被羞辱了。

我尝试过找残疾人,可残疾人中,大家也觉得盲人是最不方便的。我收到了无数张好人卡,因为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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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剧照

不久前,我去广州参加了一个培训盲人咖啡师的项目。一方面是想多学一门手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高社交度,多认识一些人。

如今,女朋友没找到,但手冲咖啡我已经练得不错了。定量的水,不断的水线,是老师要求的最佳风味。

上周五,我新买的咖啡机到了。我打算在楼下开个咖啡馆,等家人过来帮忙盯一下装修,很快就能开业。以后白天不工作的时候,我就去店里,多和人打交道。

分享盲人工作、生活的账号,我也会一直更新。我其实还是抱着一点小心思,我们国家这么多网民,我相信肯定有不介意盲人的女生,我得想办法让更多的人能看得到我吧。

我知道说这种话听起来很现实,没有那么正能量。

可当下已经很难了,但生活不是还得继续吗?所以我就向前看,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