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天,在一个公众号里读到一篇《1984年,你还记得吗?》的文章,讲的是在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我国发生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以及现在业已成为各行各业的大师、大学者、大老板、大名人的人,当年都在哪里、在哪个行业、在干什么。

文中提到——

那一年,24岁的余华迎来弃医从文后的第一个创作高峰;

那一年,还是解放军文艺学院文学系学生的莫言用三天时间,写出成名作《透明的红萝卜》;

那一年,32岁的王小波在一家体育用品商店买了身运动服去美国找妻子李银河;

那一年,北岛赴西欧讲学;

那一年,査海生第一次使用海子的笔名发表了《亚洲铜》;

那一年,龙应台从美国留学返台,写文《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

那一年,李敖创办反蒋杂志《千秋评论》被台警备司令部吊销执照;

那一年,柏杨在美国爱荷华大学发表《丑陋的中国人》的主题演讲;

那一年,对开4版的《南方周末》在广州大道289号创刊;

那一年,在山东省出版社当临时工的巩俐准备参加第三次高考,三年后出演《暑假里的故事》的家庭教师;

这使我想起了我的1984年!

1982年7月,参加完中招考试,我毕业回乡。那一年,中招政策突然抽了疯:要加试体育,且成绩计入升学总分。我因身体残疾,体育考了零分。那一年石井高中的分数线是240分,我的文化课考了239分!一分之差,我被拒之高中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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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我一直疑惑不解的是:现在的初中毕业生中招体育考试,残疾学生是可以免考的,成绩以考生平均分计入残疾考生升学总分!但是,当年试点政策,难道是没此规定?还是有此规定,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疏忽了,不知道;还是他们知道,却没有人告诉我?总之是,校长没告诉我,教导主任没告诉我,班主任没告诉我!至于家长——我的父母,更是一无所知!我拿比其他同学少一个考试科目的成绩,去和他们比拼,只差一分!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新学年开学后,我又回校复习。但一想起上学年体育考试成绩,我在心里直嘀咕:文化课分数低,通过复读可以提高,但体育考试还是0分,怎么办?

加上开学一个月后,班主任突然要求我们晚上上自习,但上学年我因考试离校早,和兄弟共用的席子被他忘在学校弄丢了,而当时家里穷得发疯,以致于我不敢张嘴再向父亲要一张席子!

所以,当星期一早晨要上学时,我说不想上了,父亲也就没说什么——他老人家巴不得早一点儿减轻负担呢!于是乎,我的学生时代便结束了!

最要命的是,又到一年中招季,同班同学告诉我:那项临时抽风的中招加试体育的政策,又被取消了!

”噩耗“传来,我面如死灰,心如刀绞,肠子都悔青了!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可奈何,死心塌地,只好认命!

造化弄人!现在,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奉劝那些容易冲动的年轻后生:冲动是魔鬼,遇事要冷静!千万要理智,别意气用事!

从那以后,我觉得,冥冥之中,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好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一样,任你是谁,也逃不出这只无形的手掌!

退学之后,先是接受伯父和哥哥的建议,开始学医,把伯父所有的医药书籍,全部搬回家中,伯父高兴得眉开眼笑,因为他老人家的衣钵终于有人继承了!

我的语文学得很好,应该说,像《药性赋》这样的文言读物我也能读懂,并且背得滚瓜烂熟。但遗憾的是,我实在对学医不感兴趣。被伯父和兄长强逼着学了一年零五个月,1984年春节过后,我弃医从文,开始阅读和写作!

我最早接触的文学刊物,是两本《妇女生活》,是托到石井街赶集的姐姐买回来的。可能有读者朋友感到奇怪:《妇女生活》何时变成了文学刊物?

因为姐姐上到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认识的字很有限。她到邮局去,绝对是按我嘱咐的说:“买两本文学刊物!”邮局的人一看是位女的,不给你取《妇女生活》还能咋的?又或者邮局的人确实知道文学刊物指的是啥,但35年前石井街上的一个邮政支局,能有《妇女生活》杂志卖,已经很不错了!

即便是两本《妇女生活》,我也倍加珍惜!因为那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就没有买书的钱,也就没有可读的书!

所有能读的书,都是从一个远方表兄家里借到的。他在洛阳轴承厂工作,给他的孩子买了许多历史和科普读物。在那个急得连药品说明书都想一读好几遍的少年时代,管它是什么读物,有书读就已经很不错了!

从这一年往后的四年间,我的日常生活状态是:农忙时节,白天下地干活,或上山放牛,农闲时候,白天和两位堂兄一起上山刮荆稍、砍串杆什么的,卖到仓头、北冶、石寺等地的煤矿上,挣一些零花钱!而晚上一吃罢晚饭,就躲进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读书、写作、记日记和读书笔记。

等到1984年秋冬时节,我已经拥有几本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文学刊物《十月》和《小说选刊》之类了!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秋收后的午后,十月小阳春暖暖的太阳,懒洋洋的照着大地,也照在我的身上!

我带着一本《十月》杂志,赶着自家的两头老黄牛,来到东坡上。秋收后的庄稼地里空空如也,山坡上的白草也早已抽出了粉红色的穗子,随风摇曳着,成了我回乡六年间,心目中最熟悉的风景!

我把牛赶到山坡上,任它们随便吃,随便跑,我躲在一个背风处,忘情的读起小说来!

现在依然记得是矫健的一篇小说,写改革开放后的山东胶州湾一带农村发生的开石墨矿一类的故事。在这以后,我又读到许许多多诸如李存葆《高山下的花环》《山中那十九座坟茔》、孔捷生的《大林莽》、贾平凹的《小月前本》《腊月正月》《鸡窝洼的人家》、刘心武的《钟鼓楼》等等许许多多的文学作品!

我至今还记得《山中,那十九座坟茔》开头,李存葆写下的类似题记之类的文字:无论是伟大先哲的功与过,还是芸芸众生的是与非,这一切一旦成为过去,便统统称之为历史!

我之所以能把那一年发生的事情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那一年正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我上边提到的矫健的小说,正是以建国35周年纪念征文的形式发表在《十月》上的!

到今年,正好是又一个40年过去了!

就这样,我开启了自己的文学创作启蒙之路!两年之后的1986年春天,我的两篇新闻稿先后在新安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稿费分别是五角和1元8角,这是这辈子我赚到的最早的两笔稿费,也是我决定走文学创作之路赚到的”第一桶金”!应该是在这一年,远在西北当兵的哥哥为我报名,让我参加了东北《鸭绿江》杂志社创办的文学创作函授中心的函授学习。

1987年春天,我的诗歌处女作《落叶》在函授教材《文学之友》的“希望之星”栏目发表,稿费四元。

1988年的春天,我凭借初中毕业,自学成才,在省级文学期刊发表了文学作品这仅有的一点优势,回到六年前我因身体残疾和家境贫寒而离开的母校,成了一名代课教师。

这一年的8月,我的第二首诗歌《露珠》再次发表在同一刊物上。只是这时,我已经任代课教师半年了!我已经不是那个边放牛、种地,边读书、写作的那个放牛娃了!

从此,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奋斗,我走出大山,走向广阔天地,并且离故乡越来越远!从偏远山区到豫西名镇再到繁华县城,从代课教师到正式入编,从小学教师到初中教师再到高中教师,我用10年时间,完成了从一位小学、初中的代课教师到一名正式高中教师的华丽转身!

虽然当初的梦想是舞文弄墨当作家,但自从上了教育事业这条船,我便再没后悔过!同时,业余时间,笔耕不出,也一直在为自己最初的梦想而打拼!

2018年,我出版了自己从教30年来的纪念文集——四卷本的《吟啸斋文集》,两卷收录的是自己从教三十年,在报刊公开发表过的教育教学论文;两卷收录的是自己利用业余时间创作的文学作品。

这一切,如果没有35年前1984年那一颗青春、躁动的心,没有起初做的那个“梦”,没有立下远大的理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我说:我的1984年,无悔青春,不负时光!是最初的梦想激励着自己忘我拼搏,从而赢得了自己的职业和事业,赢得了自己的婚姻、家庭和幸福,也赢得了自己的人生尊严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