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提供:韦忠业

我叫韦忠业,出生于佳果最多的岭南,今年53岁。

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种植着各种水果,每年夏天,果香四溢,黄的香蕉,红的荔枝,木瓜、菠萝、芒果杨桃,橙子、龙眼、黄皮和乌榄。。。。。。除了贵得离谱的榴莲,其他水果真的是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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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五月,荔果飘香,迎来丰收的喜悦,村民们每天三点多便打着手电上山摘果。

红彤彤的荔枝,傲然地挂满枝头,成熟的喜悦就像是它们靓丽的颜色一样让人开心和快乐。

我们以前上小学时,是在村里的小学。

那时候,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土,看到别人家家户户在山上种了荔枝,他们担心没有收成换不了钱,坚持不改种荔枝,要种高产的木薯。

每次下课后,经过那一片片挂着红彤彤果实的荔枝林,我都会口水不停地淌,这真的非常考验我的毅力。

有一次,放学回家时,高年级的小刘哥喊住我说:“忠业,这片荔枝是村中瘸腿老三的,反正他一个人也吃不完,要不我们摘一些吃吧,摘完我们便快跑,不要告诉别人!”

我们那个年代,读书都比较晚,读四年级的我,已经十三四岁,但也是个小调皮鬼,本来心里就馋得要命,听到有人挑了头,便不假思索地点头同意参与。

看到小刘哥把手伸向了红得诱人的荔枝,我也有样学样,快速地把手伸向了一直引诱我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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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刚把荔枝摘下来,便听到一声尖叫:“小毛贼,快住手!”

我和小刘哥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竟然是我同班的女同学海霞。

这个海霞可是一个小霸王,在学校里,有同学不听话,便会马上到老师面前打小报告,有谁不服,她便扬起拳头,打服再说。

看到来人,我们的动作已经比思考先于一步行动,用衣服把荔枝卷起来一下包住,迈开腿便向前飞奔而去。

小刘哥人高大又壮实,转眼便不见了身影,身后的海霞却仍是穷追不舍。

我知道,如果再这样跑下去,到时候海霞这个大嗓门如果再叫唤起来,十里八乡便肯定知道我偷摘了荔枝的事情。

到时候老师肯定还要请家长,我爸爸最恨的便是偷东西的人,到时候我便少不了一顿鞭子。

想到后果,我脚下便像借了那咤的风火轮一样跑得飞快,但后面的海霞穷追不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便想到后山路陡,木薯长得也够高,海霞村里的人种的田地都是在山的这一面,后山基本没有到。

凭着这点地理优势,我火速改变了方向往后山跑去。

我原先想着,木薯地不像荔枝林,后山的木薯把土地间的缝隙遮掩得严严实实,这一头看不到那一头,海霞没有到过这一片,肯定不敢跟来。

只是没有想到,我钻进木薯地后,海霞还是像一个嗅觉灵敏的小狗一样,丝毫不愿放弃。

这个可恶的家伙,今天是不把荔枝追回绝不罢休的架势!

我一生气,把怀里的荔枝一把丢过去,怒目瞪着她吼道:“别追了,为了这几颗荔枝,你至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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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丢出去的荔枝散了一地,海霞掩着脸哭道:“你欺负人!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里就等着这一批荔枝卖个好价钱给我三叔娶媳妇的!”

望着哭泣的海霞,我顿时手足无措,特别是听了海霞的话,感觉她那个残疾的三叔便会因为我摘了这一串荔枝而娶不上媳妇一样。

我内疚的哄着她,我知道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看着这些荔枝太好吃,太诱人了,一时没忍住,我真不是故意要偷你们家荔枝的,求求你放过我吧,千万别和老师还有我爸妈说,不然我家门口那一园子竹鞭子都不够我爸爸用了。

海霞嘟着嘴生气的说:“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我不能保证我家里人不会生气。除非你这段时间,下课后都到我家里来给我们家摘荔枝。不然我就告诉你家里人去。”

望着海霞这气愤的样子,我只能不情不愿的应着,每天下课后便到她家里帮忙。

看到我应下了,海霞才破涕为笑,还弯腰把散落的荔枝捡起来递给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家里穷,三叔还没娶媳妇,我们一定不介意你摘荔枝吃的。可是我们一家子就盼着荔枝有个好收成,换了钱让我三叔有个知冷知热的家。”

我赶紧说,我理解我也知道了,放心吧,我下了课一定赶去帮你们摘荔枝,争取早点销出去,卖个好价格,让你三叔能早日娶到媳妇。

在我低眉顺眼的诚意中,海霞终于放过了我。

有了我这个免费的劳力,海霞高兴地指挥着我往回走。

从此以后,每天下课了,我便赶往海霞家的荔枝地帮忙摘荔枝。我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皮猴子,个个都是下河上山爬树掏鸟窝的好手。

荔枝树脆软,摘荔枝,最好的莫过于体型轻瘦的人,对于最爱掏鸟窝的我,爬荔枝树摘荔枝,简直是小菜一碟。

看到我如履平地般地在荔枝树间把满枝丫的荔枝快速地采摘,海霞喜笑开颜。

满意地朝我道:“忠业,谢谢你,今年的荔枝收成好,我三叔要是娶上媳妇,也有你一份功劳!”

听到海霞的话,自豪感油然而生,我干得更加勤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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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平常在家啥事也不用干,爸爸妈妈还以为我下课是出去玩了,并没有对我干嘛去了上心。

反倒是海霞的邻居,后来每次见到我过来帮忙,便起哄着说,海霞你这小童夫不错啊,手脚又麻利,做事又勤快,早日把好日子定下来,请我们喝喜酒啊。

面对大家的起哄,我瞬间便脸红了,手足无措,反而是海霞落落大方地批评大家:“忠业同学是个非常有爱心的好同学,这是看我们家三叔困难,义务帮忙呢!大家可不能这样打击好同志的积极性。我们将来可都是要考大学的学习标兵,大家别乱开玩笑。”

在海霞一本正经的批评下,大家才不再拿我们开玩笑。

我悄悄地打量海霞,忽然感觉这个泼辣的姑娘还真的是爽脆。

这个夏天,海霞家的荔枝卖得了好价钱,收益非常可喜。

海霞奶奶欢天喜地准备给老三之前看中的姑娘下聘。

结果那姑娘家的父母听说海霞家能拿出彩礼了,又各种刁难要追加彩礼和聘礼。

海霞三叔更是听说那姑娘自己认识了个邻村的小伙,但那姑娘的父母嫌对方出的彩礼少,小伙子家里也清贫,便各种阻拦。

同意三叔,也无非是因为三叔是个瘸腿,父母愿意出高价彩礼找个出挑的儿媳妇。

三叔看着女孩子父母得寸进尺的嘴脸,还有不想自己被套上一个夺人所爱的罪名,便决定放弃这个自己仰慕了很久的女孩子。

听到三叔要放手,女孩子的父母便急了,求着三叔按之前谈好的彩礼把女孩子接过门。

三叔却坚决不再同意这婚事,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还在荔枝地里搭了一个棚子,从此吃住都在山上。

海霞的爷爷奶奶多次上山求三叔回家,可是三叔都表示将来自己只管一心一意种植荔枝,将来和大哥一起照顾侄子侄女,只要侄子侄女孝顺,便也算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当三叔当初看中的女孩子父母再来找三叔父母让他们给彩礼时,三叔的父母直接把他们打出了家门。

三叔这个事,对我和海霞都深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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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事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日子就是简简单单的。

发生了这件事,我们渐渐的明白,只有自己优秀,才有机会匹配到更优秀的人,不然你再好,也只有让别人挑的份。

自此以后,一向懒惰的我,开始拼命的读书,希望将来能考上大学。

作为学习标兵的海霞,在学习上也给予我诸多帮助。

我们相互打气,将来一定要抓住所有学习的机会,努力向上。

高考的时候,海霞顺利的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而高考时,我因为突发高烧,导致吃药后精神不济,成绩一踏糊涂。

我自感无颜再读下去,便决定收拾行李到外打工。

海霞看到成绩出来后,急急忙忙跑来找我,想劝我复读一年。

可是,我自知自己那些年拼足了劲读书,无非就是为了海霞当初在村民面前说我也是要考大学的学习标兵。

当初不想别人知道我是学渣而拆穿我,便拼尽全力去读书。

可是,终究还是因为这次生病考砸了,我不想再熬一次学习的苦,海霞怎么劝我都不搭理,决心要外出打工赚钱。

海霞看我油盐不进的样子,生气的冲我吼到:“我三叔当年就是因为做苦力导致摔断了腿,因为什么也不懂,还没有钱医治,导致腿走路都不利索,现在想找老婆都被挑三拣四。”

“你以为你受的是读书的苦,那是你还没真正认识到社会的苦。”

“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等你到了工地,搬砖别人嫌你细胳膊细腿,到流水线,别人像赶耕牛一样催着你工作,受了社会毒打再醒悟,你觉得还有用吗?”

“当年,你自己说,一定要努力上进,好好读书,要回到家乡带领村民振兴乡村,教育好孩子断文识字,将来不要落得我三叔一样的下场,你当日的雄心壮志都去那了?”

“去工厂打螺丝,真的就是你的终极梦想了吗?你确定你这一辈子就因为一场病就改写吗?”

海霞这些话,终于击中了我的内心,是啊,当初我的豪言壮言还历历在目,自己却被一个小小的困难给打倒了!

在海霞的鼓励下,我每天四点起床复习,晚上十一点多才睡觉,连吃饭的时间我也不忘在脑中一遍遍回想老师课堂上说的知识,提练笔记。

在我的刻苦用心下,终于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上了理想海霞所在的学校。

在校期间,海霞对我诸多照顾,有她的鼓励,才让我鼓足了勇气前行。

虽然我对海霞有好感,但是我自知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情感。

海霞成绩优异一路绿灯,考编顺利上岸,回到家乡当了一名优秀的老师。

看着海霞在岗位上发光发热,我更加的自惭形愧,把心中满满的爱意完全掩饰了起来。

在即将毕业时,海霞问我:“家乡的条件很艰苦,你的成绩那么优异,在外面会有更多发展的机会,确定要回来从零开始吗?”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我回乡不单是为了乡亲,更多的是为了守护我心爱的姑娘。

嘴上却道:“那是当然,你这样的美娇娘都能回扎根家乡,我自然也可以。”

回乡的日子,和海霞一起带领乡亲们科学种植水稻,管理荔枝,教导孩子们知识,所有的一切都和谐而美好。

只是回家半年后,我妈妈便不停的催着我娶亲生子,被逼无耐下,我答应了去相亲。

隔天,海霞约我下课后一起到村长家看他驳接的荔枝苗时,我支支吾吾地道:“我妈妈给我安排了相亲,我等会得早点回家准备。”

海霞听了我的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流着泪问我:“你要相亲,那我呢?从小学时,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上学时,那么多优秀的人追我,我都不同意,便是想着等你表白,现在好不容易盼到我们都工作了,我以为你会向我表白,现在你竟然告诉我,你要去和别人相亲?”

听了海霞的话,我瞬间愣在了原地,我一直以为我配不上她,想不到她竟然早已经在心里有了我的位置。

我把心里这么多年的仰慕还有担心和海霞袒白。

她红着眼睛骂我,我们年轻,有学识,能帮助家乡的人民改变命运,我们有共同的爱好与情感共鸣,便是最好的感情。

只要我们一起奔着乡村振兴的路子走,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听了海霞的话,我紧紧握着她的手,今年我们一起共对未来,相信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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