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9月,解放军举行首次大授衔。然而在授衔前却发生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当时周恩来找到韩练成,并询问他:

“按照你的经历、条件和贡献来算的话,能够授予你上将军衔;但如果按照你的入党时间和现在的职务,只能被授予中将军衔,你是想要上将还是中将?”

那么这位名叫韩练成的人是谁呢?他做出怎样的贡献能让周恩来总理亲自询问,并让他上将、中将二选一?最终韩练成选择了什么军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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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练成

韩练成1909年出生在宁夏固原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中,1925年元月,他借了一位名叫“韩圭璋”的毕业生的文凭,考入西北陆军第7师军官教导队,随军北伐。

1926年,韩练成所在的部队被改编为西北国民联军第四路军,西北国民联军的总司令是冯玉祥,第四路军的军长则是马鸿逵。韩练成进入第四路军后英勇作战,先后升为排长、连长等职务。

在北伐进军途中,韩练成结识了在西北军开展兵运工作的刘志丹、邓小平,也在他们的影响下接受了共产主义教育。没过多久,韩练成就加入了共青团。

由于韩练成屡次立下战功,因此他很快被提升为第59团团长,随后调任骑兵团团长,在东路军前敌总指挥白崇禧的指挥下工作。

1930年,蒋冯阎中原大战爆发。在这一前提下,马鸿逵投靠蒋介石背叛冯玉祥,部队也被改编为讨逆军第15路军,作为马鸿逵部的一员,韩练成参加了此次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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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

5月,蒋介石和冯玉祥的主力鏖战豫东。蒋介石坚守陇海路郑州到中牟的一段阵地,他将司令部设在归德(今商丘)火车站,而蒋介石本人则在火车站的“总司令列车行营”坐镇指挥。这里所说的“总司令列车行营”,指的是将司令部设在蒋介石的专列车厢内。

5月31日,冯玉祥部郑大章骑兵一支约1000多人的部队偷袭归德车站。当时蒋介石的“总司令列车行营”没有挂火车头,只是停在站内,因此根本无法逃离。更令蒋介石叫苦连天的是,车站内只有一个警卫营的兵力在负隅抵抗。

在蒋介石不知道如何突围的时候,总司令部参谋长杨杰突然想到,此时距离车站最近的部队只有马鸿逵部驻扎在考城县境的一个团。巧合的是这个团刚好是韩练成部,韩练成当时的职务是马鸿逵部第64师独立团团长。

慌忙之中,杨杰拨通了电话:“敌军包围总司令行营……”还没等杨杰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尽管韩练成没有听清杨杰之后的话,但他还是从断断续续的话中判断应该是让他支援火车站,于是立即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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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由于韩练成不知道火车站的情况,他只好根据枪声来判断敌方兵力的强弱。韩练成仔细听着枪炮声,他断定敌方派出的必定是骑兵,于是问参谋长:“什么位置打得最热闹?”

参谋长回答道:“飞机场和火车站都很热闹。”参谋长的话再次验证韩练成的判断,他紧张地思考着:究竟是飞机场还是火车站?飞机场只有飞机,火车站则有总司令列车行营。

韩练成从火车站和飞机场的枪炮声判断,敌人不知道总司令在火车站,于是他下令:“只救火车站!参谋长带三营,集中重机枪全部上城,死守归德。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守住归德!”

为了击溃敌骑兵,韩练成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攻击敌人的栖马场。二营以排为单位展开,在飞机场和火车站之间寻找敌军的栖马场,找到后立即发出3颗信号弹;一营则跟随韩练成跑步出发,救援总司令;参谋长立即向师部报告,请求增援!

布置妥当后,韩练成对二营营长强调说:“打栖马场,只要打得响、打得热闹就行,不用硬拼,主要目的是让围攻火车站的骑兵回得来、跑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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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练成部逼近火车站的时候,他当即下令:“不要着急打,先围起来,等一等再往里冲。”当韩练成看到飞机场方向升起3颗信号弹后,这才下令:“围三阙一!”

郑大章骑兵在韩练成部火力加入后已经无法取得胜利,他们只好从唯一的阙口飞机场向栖马场方向突围,蒋介石这才化险为夷。刚还被围得如铁桶一般,下一秒就被解了围,蒋介石知道后忍不住大喜,他吩咐手下:“快将韩圭璋请来,我要亲自接见!”

卫队军官将韩练成带到蒋介石的专列上,韩练成左手反握驳壳枪,以标准的军人动作向蒋介石敬礼:“报告总司令,64师独立团团长韩圭璋前来报到!请总司令放心,我团已将敌军打退,另外两个营在行营外围警戒,一个营在归德城内待命,请总司令指示!”

这是蒋介石第一次见韩练成,他点点头问:“可嘉!可嘉!你是黄埔军校第几期学生?”韩练成听了蒋介石的话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旁的参谋长杨杰连忙说:“报告总司令,他不是黄埔学生。”

蒋介石觉得有些可惜,当即下令:“64师独立团团长韩圭璋,见危受命,勇气可嘉,特许军校三期毕业,列入学籍。”这种特殊的命令,令韩练成立即成为国民党军队内炙手可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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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黄埔军校的学生在军队中十分吃香,人们都戏称黄埔学生为“穿黄马褂”,而韩练成被蒋介石赏赐“穿黄马褂”,他当然在国民党军队里被另眼相待了。

1937年7月中旬,韩练成参加庐山军官训练团集训后,当即被白崇禧邀去彻夜长谈,韩练成表示愿意去抗战前线。8月中旬,韩练成陪白崇禧到南京见到了参加国民政府最高国防会议的周恩来、叶剑英等人。周恩来和叶剑英等中共领导人给韩练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42年,韩练成一边潜心研修,一边梳理自己的人生:从军17年,以自己现在的军衔和职务,在军中也算得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但他仍觉得有一种压抑的感觉缠绕着自己,总觉得报国投错了门。

其实早在1933年3月,当韩练成得知好友关麟徵率部在古北口长城和日军作战时兴奋不已,他求见蒋介石,希望能够去关麟徵部参战,没想到殴却遭到了蒋介石的冷遇。

蒋介石对韩练成求战的想法很不满意,这也令韩练成体会到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有些荒谬。抗战期间,韩练成在重庆、在桂林的国民党军队中很难感受到革命的气息。

慢慢的,韩练成在观察中得到一个结论:只有共产党充满了朝气,只有他们始终坚持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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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

6月,韩练成经过缜密的思考,委托无党派人士周士观,并通过他的女婿、中共地下党员于伶安排自己和周恩来单独见面。韩练成向周恩来介绍了自己的经历,也谈及了自己对当前军事、政治形势的看法,并说:“我想要投身革命,我更想加入共产党。”

周恩来听后没有同意,而是委婉地说:

“现在处于国共合作时期,我们共产党不能在国民党内部、国军上层发展党员。希望你继续在国统区、在蒋介石和桂系高层好好工作,继续为国家、为抗日统一战线作贡献!”

谈话结束后,当韩练成要离开的时候,周恩来突然叫住他:“韩参谋长,你是桂系的将领,但你刚刚说在西北军曾为焕公(冯玉祥)解围,这又是怎么回事?”

韩练成向周恩来简单介绍了自己和冯玉祥的渊源,紧接着周恩来又问:“那么,‘四一二政变’爆发前后,你也在西北军?那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位叫‘韩圭璋’的人?”

韩练成十分震惊,许久后才说:“我就是韩圭璋。”周恩来也大吃一惊,说:“你就是韩圭璋?”周恩来告诉韩练成,自己是从刘志丹处得知韩圭璋的。(此时的韩练成已改回之前的名字)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小插曲,韩练成开始在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秘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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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练成严格遵循周恩来的指示:

从整体战略高度,以人民解放事业的大战略为目标,直接参与和制定或者影响国民党的既定战略;除了周恩来和王若飞、董必武、李克农、潘汉年之外,绝不接触其他地下党员以及各种武装力量。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9月,韩练成奉命率领国民党第46军渡海接受日军投降,随后驻扎在海南岛。当时韩练成兼任海南岛防卫司令员,蒋介石表面让他接受日军投降,实则失去消灭我党领导的琼崖抗日游击队。

在韩练成出发之前,蒋介石亲自交代他说:“要彻底消灭海南岛的共产党游击队,这是你此次去海南岛的真正目的!”除此之外,蒋介石还指示海南岛的伪军詹松年部编成独立第13旅,作为向导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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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练成接受蒋介石布置下的任务后,当即通过可靠人士将这一情况转告给周恩来并寻求指示。在渡海之前,韩练成接到周恩来发来的一封机密信件:

“现在只能运用你个人的影响和你手中的权力,在不损坏大计的前提下,尽可能保护琼崖党组织的安全,并令游击队不受到损失或者受到较少的损失。”

10月初,当韩练成率部抵达海口的时候,军统特务、广东省政府驻海口办事处主任蔡劲军从投降的日军手中,劫走琼崖抗日游击队独立纵队被俘人员和大批资料。

韩练成深知这一情况十分严重,于是便以“行政院特派海南区接收协调委员会主席”的名义,命令蔡劲军将琼纵人员和一切资料都交给海口警备司令处理。

韩练成只知道琼纵的负责人是冯白驹和长征干部庄田,但他无法和两人取得联系。为了早点和琼纵取得联系,韩练成亲自给冯白驹写去一封信:“国共两党已经签订了《双十协定》,为了尽快恢复海南的秩序,还请你们派人来商谈游击队整编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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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白驹

为了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能令冯白驹相信自己,韩练成还特意从琼纵被俘人员中挑选了一名干部。在进行一番谈话后,韩练成亲手将信交给他,让他转交给冯白驹。

没过多久,琼纵派琼崖民主政府委员史丹作为代表,到海口和韩练成谈判。不管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底下,韩练成都向史丹交代了需要琼纵领导注意的事情,并让他们暂时停止或者减少零星的游击行动,隐蔽自己,等待合适时机。

不过由于琼纵丢失了电台,无法和中央取得联系,再加上他们不了解韩练成的身份,因此对他所说的话一直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韩练成没有办法,只好抓住蒋介石“假和平、真内战”的时机,对“剿灭”琼纵采取迂回办法,尽量拖延时间。

另一方面,韩练成决定先解决詹松年这支在海南土生土长的伪军部队,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减少对琼纵可能产生的威胁。韩练成冒着非常大的风险,借着“整编部队”之名,将詹松年部队全部缴械,并处死詹松年,遣散了该部1700多人。

1946年6月,随着全面内战爆发,韩练成率领第46军奉命调去山东。韩练成想办法向周恩来汇报这一情况,周恩来则通过秘密渠道转告韩练成:“速速去上海找董老商谈。”

韩练成当即前往上海找到董必武,两人经过一番商谈后制定了联系方法,并约定好暗号,韩练成这才匆匆赶往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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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年底,华东局秘书长魏文伯接受任命,并以华东局代表的身份假装是韩练成的舅舅,和他们接头。没过多久,华东军区政治部主任舒同也和韩练成见面。经双方研究后,他们达成一致意见:

“第46军暂时不积极行动,继续做好当前的工作,等待合适时机。韩练成可以提供一些作战情报,由陈毅派得力干部,协助韩练成工作。”

1947年1月下旬,蒋介石集结兵力对山东解放区进行大规模的进攻,并亲自制定了从陇海、胶济两线南北夹击华东野战军的“鲁南会战”计划:韩练成率领整编第46师加入北线兵团,由李仙洲指挥,从而配合南线集团,在临沂会歼解放军华东主力,或者令解放军退到沂蒙山地区进行歼灭。

2月20日,著名的莱芜战役打响。当韩练成得知华东野战军放弃临沂、北上寻找李仙洲兵团的时候,他连忙对李仙洲提出的“立即撤退突围”的决定采取拖延政策。韩练成以部队需要时间为理由,将撤退时间从之前的2月22日推迟到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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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3日凌晨,当国民党各部队来到指定地点集合准备突围,李仙洲正要下令的时候,却发现韩练成不见踪影。李仙洲连忙派人四处寻找,但始终找不到对方。

韩练成这一行为迟滞了国民党的突围时间,也增加了李仙洲集团内部的混乱。因此当华东野战军发起总攻后,国民党军队溃不成军。莱芜战役结束后,国民党军7个整编师全被我军歼灭,我军共歼灭5.6万人,并收复博山等13座县城。

王耀武得知这一战况后感慨万千:“整整将近6万人啊,竟然能在3天内被共军给消灭光了?老子就算是放5万头猪在那里,让共军去抓,他们3天也抓不完啊!”

从王耀武这句话中也能看出我军在莱芜战役中有多强了,而韩练成对莱芜战役取得胜利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莱芜战役结束后,韩练成日夜兼程回到南京。令人意外的是蒋介石非但没有怀疑韩练成,反而将他称赞一番。最终全军覆没的韩练成没有受到处分,反被蒋介石任命为第八绥靖区副司令官兼整编46师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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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练成(左一)

1947年3月底,蒋介石亲自下令,调韩练成来到国民政府参军处担任参军。参军处由上将参军长1人、陆海空三军将级参军10人到15人组成。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韩练成在蒋介石身边参与机要的程度越来越高,凡是送给蒋介石看的战报最后都要经韩练成的手,蒋介石所批示的命令最先也要经韩练成过目。

5月,孟良崮战役前,张灵甫的整编74师到底是走还是守,韩练成在关键时刻对蒋介石说了一句话:“共产党擅长打运动战,如果我们继续留在鲁南的话,则吃了在运动中的亏!”

韩练成这句话促使蒋介石下了决定:整编第74师死守孟良崮,从而吸引共军。这也导致最终整编第74师全军覆没,师长张灵甫被击毙。

后来46师中有个团长逃了回来,再加上华野还有一个团级干部叛变,他们纷纷谈到韩练成在莱芜战役中的失常,并怀疑他是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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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明

杜聿明连忙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蒋介石:“如果韩练成不是共产党,那就算了;如果他真是共产党,那咱们的计划和战报都经过他的手,他又每天跟在校长左右,这个仗还怎么打?”

不过蒋介石深知杜聿明和韩练成不合,因此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1948年10月下旬,韩练成因为身份暴露,在老朋友周士观的安排下秘密前往香港,随后辗转来到西柏坡。

在西柏坡的小房子里,毛主席紧紧地握住韩练成的手,幽默地说:“蒋委员长身边有你们这些人,我这个小小的指挥部,不仅能指挥得了解放军,也能调动得了国民党的百万大军啊!”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有政策,凡是起义的原国民党将领都能领到客观的黄金。当时韩练成被列为国民党起义将领,当他得知这一消息后,心情格外复杂,因为他认为自己不是起义将领。

紧接着韩练成找到党组织,并说:“我不是起义将军,我是一位还未办手续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啊!”就在这个时候,周恩来站起来向大家证明:“他确实是一位没有办理过正式入党手续的共产党员,他的行动是对党最忠诚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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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5月,经西北军区副司令员张宗逊等人的介绍,韩练成正式加入共产党,他终于实现了20多年来的夙愿。

1951年1月,解放军军事学院在南京成立。学院初建之时,刘伯承广招人才,他除了从其他各学校调来优秀干部外,还聘请郭汝瑰等上百名原国民党军起义、投诚的高级将领到军事学院任教。

曾在南京陆军大学深造、又在重庆国防研究院做过研究院的韩练成,虽然他远在兰州,但也被刘伯承“收入囊中”。

1955年9月,解放军举行首次大授衔。在大授衔开始之前,周恩来特意找到韩练成,并问他:

“根据你的经历、条件以及贡献来说,如果按照起义的国民党军长对待的话,你是可以被授予上将的;但如果按照你入党时间和现在担任的职务来算的话,只能被授予中将军衔,你是想要上将还是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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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练成没有一丝犹豫地说:“现在是和平时期,我早该功成身退了,还争什么上将、中将的。更何况,总理您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哪里算是起义将领?再说,我干革命本身就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韩练成坚持按自己入党时的职务和级别,接受中将军衔。值得一提的是,韩练成将国家发给自己的黄金一次性交了党费。

1984年2月27日,韩练成因病逝世,享年75岁。韩练成的葬礼虽然简单,但却哀荣极盛。邓小平、叶剑英等中央领导对韩练成的一生作出高度评价,而他长期的“隐形将军”传奇经历也逐渐被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