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看见一条让人揪心的新闻:6月13号,浙江温岭一辆液化气槽罐车在高速公路上爆炸,被炸飞的车辆砸向路边的厂房,厚重的槽罐车头被瞬间碾平,十人在事故中丧生。
我在新闻报道里看到一段记者的采访,其中一名逝世司机的家人说: " 如果没有发生这起事故,他们本该在13号晚上七点钟抵达温州。 "
然而人生无常,那个看似平静的下午,平稳行驶的车辆毫无征兆地偏离轨道,烧好的饭菜再也等不到回家吃饭的人。
小时候总以为互道 " 再见 " 之后人们才会离开,长大以后才发现,很多的离开是猝不及防的,人和人之间往往来不及告别就再也不见。
我们在猝不及防里感到遗憾,在悄然无声里追悔懊恼。
就像马尔克斯在《告别信》中写到的: " 明天从不向任何人作保证,无论青年或老人,今天可能就是你最后一次看到你所爱的人。 "
我朋友说他最痛心遗憾的事情,就是在二十八岁那年,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那时朋友工作刚有起色,是人生最忙的阶段。他白天忙着项目,晚上忙着应酬,回到家的时候要么醉得不省人事,要么已经快要天亮。
他说突然有一天,他爸很晚才睡,一直熬到他回家,在家里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试图要跟他说说话。
可忙了整整一天的朋友,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只想迅速洗个脸,回自己屋里倒头睡觉,他爸几次开口,都被他匆匆打断。
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这一生和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我今天太累了 " 。
第二天早晨,他爸爸骑着自行车去早市买菜,在转弯的路口出了车祸,当场离世。
朋友在失去父亲那天,一遍遍追问肇事司机和现场的警察,他追问的不是事故的原因,而是他父亲离世前有没有最后说些什么。
朋友的父亲没来得及留下任何话,那个在前一天晚上被他用不耐烦和推脱打断的话,成了他们父子之间阴阳两隔之后永远的遗憾,他再也无从得知。
明天从来不向任何人作保证,来日方长原本就是人这一生最大的谎言,生死离别,又或是聚散离合,常常毫无征兆。
我想起我第一次离开家去读大学,九月初离开前,我去看了看久病的爷爷,我告诉他我要去念书了,承诺十一放假的时候回来讲给他听大学里的事情,爷爷点头说好。
九月下旬,爷爷突然离世,我坐着返乡的火车回到家里,来不及兑现我承诺的种种,只能对着黑白的遗像拼命掉眼泪。
我想起我还小的时候,我太奶奶已经很老了,她爱吃一种很软的饼皮,每次去看她,我都要给她带很多那样的饼,看她撕着吃掉饼皮,我再去吃里面有点硬的饼馕。
有次去看望她,我偏偏犯懒了,就说想着下次再买,可没等到下次,太奶奶就去世了。
小时候我们总以为日子很长,长到我们能一遍一遍地,去听奶奶肚子里讲不完的故事,去吃妈妈最擅长的那道拿手菜,去爸爸的肩膀下面撒娇耍赖。
后来才发现,原来时间并不仁慈,奶奶的故事我听不到结尾,妈妈的饭菜会变成最想念的味道,爸爸的鼾声会渐渐变弱,直到最后会变成忘不掉却日渐模糊的回忆。
成年人世界里的遗憾太多了,那些我们热爱的一切,都只能保证它真实地发生在当下。
明天太远,粥要趁热吃,话要尽早说。明天太远,如果爱一个人,别等,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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