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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音总关情

(散文)

文/石清华

“喂,春香,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还没有。”

“俺把饭给你们煮熟了,菜也准备好啦。”

“您做饭和芳芳先吃,不等我们。”

“俺和妹伢子(湘方言指女孩)吃啦,正在去广场玩的路上哈。”

我晚餐后也去火车站广场散步,听到后面不远处的电话。刚一偏脑袋,一个约两岁的女孩子,穿着白纱裙,骑着较矮的平衡车已经冲到了我的身旁。听到这么熟悉的家乡话,不觉放慢了脚步。打电话的小妹个头不高,横向发展,说话响亮,很快跟上了孙女,且把芳芳的奶奶叫胖妹呗。路灯下,胖妹稍长的脸上有几颗不大的黑痣,不长的黑发中隐藏着些许花发,儿女富饶的粮仓几乎下垂到腰带之上,看上去五十多岁,体格强健、憨厚可靠。

“小妹妹你好,你是澧县人吧。”

“嗯,是的,你哪么晓得的哈?”

“俺一听你港话(说话)就晓得了哈。”

“你也是俺那个地方的人啦?”

“是的。”

“哎呀,俺到这里两年多啦,没碰到过老家的人,接日(今天)才碰到个老乡。你住在么的地方(哪里)哈?”

我随手一指:“湖口美景四栋,你也住在湖口美景吗?”

“不是的,俺住天南社区的第四期,你们一家都住这里吧。”

“是的,你的孙子多大啦,伢儿们是不是在附近上班哈?”

“是的,离家不远,你孙女多大?”

“俺孙女芳芳一岁炮个月(十个月),六月二十六号生的。儿子媳妇都在黄龙山前边的公司搞事(做事或上班)。你孙子呢,你还在搞事没有?”

“孙子和他奶奶已经先去了广场,我孙子比你孙子小半个月,现在退休了,专门带孙子。”

“应该有退休工资吧。”

“有一点,穿衣吃饭没问题。你是澧县哪里人?”

“金罗火车站附近的,你呢?”

“老家梦溪市,但离开快六十年啦。”

聊了一会儿,彼此加上微信,热烈、轻快的乐曲飘来,胖妹瞄一眼人头攒动的广场,可能要去跳舞了,只得向她挥一挥手告别:“张小妹,以后聊吧。”

六十年,在等待中是那么漫长,但回首来路,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无论时间长短,哪怕天高地远,乡音总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在外面玩到八点多钟回来,洗刷完毕,一家人以孙子为中心,在客厅里与出差在外的妈妈视频。

“妈妈。”

“哎。”

“妈妈我想你。”

“宝贝,妈妈也很想你哟。”

“妈妈,你明天回来。”

“妈妈明天不能回来,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在家要听奶奶、外婆的话呀。”

“嗯。你要快点回来。”

外婆轻手轻脚地拉过孙子说:“小石头,背新读的诗给妈妈听,俺就给你一颗奶贝。”

“登鹳雀楼,唐,王之涣。白日衣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层楼。”

刚一背完,马上大喊起来:“奶贝。”

“嘿嘿,俺的孙伢儿真乖,来,奶奶给你奶贝。”

经常这样去做,我有点担心:以后干什么都得有条件,当然能够激励孩子有目标地干事,但也可能造成孩子为公众无偿服务观念的缺失。

吃完奶贝,望着我嘻嘻一笑:“爷爷,要饼干。”

六点半钟晚餐,玩了会儿吃了一些黑葡萄,才过去两个小时,怕吃多了影响睡眠,这个理由对孙子说是无用的。要拒绝得给个理由,肯定不能硬生生地说不给,如此次数一多,孩子会很失望的。一时竟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随口提了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为什么要吃饼干呢?”

外婆柔软轻声:“要吃就给呗。”

“我要吃饼干。”

“现在不是吃饼干的时候,无论干什么都是有规矩的呀。”

“嗯,要吃饼干。”

“乖孩子是懂道理的,你看,每天早晨起床后喝牛奶,再吃鸡蛋面条。午餐后睡觉,起床后喝牛奶,出去玩一会儿后才是吃饼干的时候。你说是不是呀?”

孙子居然两眼望着听我说理,末了还说“是的”。

“现在不是吃饼干的时候,明天到时候就吃,好不好?”

孙子也顺着我的话答应:“好。”

孙子不明白我说的什么道理,但说理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所以说理成功。

“俺带伢儿的时候没想这么多,读过书的人就是不同哈。”

得到外婆的肯定,对孙子的养育方法取得统一。那浓浓的乡音,不仅有情,而且还孕育着未来的希望。

(2022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