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人更静。青龙寨外“轰隆隆”和“砰砰”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响。
张虎、赵越、二班长、老周和哑女站在院子里，眼望着青龙山黑色的剪影出神。
张虎看一眼哑女，故意对副排长赵越说：老赵，今天追剿竹叶青的军事行动连连受挫。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了？
赵越也感到憋闷，瓮声瓮气地说：我只知道不顺利，哪里知道什么原因啊！
★张虎的分析
张虎拍着脑袋，清理着思路说：你看，上午路遇赶尸帮，已经耽误了20多分钟的追击时间。豹子岭中又稀里糊涂地耽误了4个多小时的路程。傍晚遭遇赶尸帮又耽误了将近30分钟。还有神秘的夜行人弩箭寄柬，夜袭青龙寨竹叶青竟然扑空，宿营时又遇蟒蛇骚扰……这意外一个接着一个，你不觉得奇怪吗？
哑女眼望远方，耳朵却静静地听着。
赵越恨恨地说道：这些乱七八糟的鸟事儿，居然凑到一起了！
张虎仰望着满天的繁星，一件一件地快速回想着说：我感到此行怪事连连，好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操控着呢！
哑女听了似乎不经意地轻轻点着头。这动作恰恰被张虎敏感地看到了。
赵越气愤地说：就怨这些赶尸帮，上午躲了一个，下午又来一个。你说能不影响行军吗？还有这鸟蟒蛇，秋天了怎么还出来呢！瘸子放屁——邪门！
哑女忍俊不禁抿嘴一笑。
夜深人静，寨外的轰隆声似乎更响。哑女听着轰隆隆的声响，突然心神不宁起来。她看着张虎又看看天空中星辰的位置，烦躁地蹙蹙眉头，又无可奈何地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就着二班长手中的火把点燃了一支火把，高举着，郁郁不乐地独自向院外走去。
★磨坊声响
张虎心中一动：哑女看天色干什么？她听到轰隆隆的声响为什么突然烦躁起来？难道她厌恶这声响？还是嫌恶我们为什么还赖在青龙寨？
院子里的人，都看着哑女，不知她要干什么。
张虎对赵越说：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吧！我去看看。
赵越立刻喊着：休息了，休息了！和战士们回到了哑女的厢房中。
老周刚进屋了又出来对张虎说：排长，需要我跟着去吗？我看这哑女人有些神神鬼鬼的！
张虎想了想，低声地说：不用了，你先休息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老周急忙说：也好。
哑女听清了他们的对话，略一迟疑，但是她没有停步，而是急匆匆地走出了院门。
张虎走出院门轻轻一招手，带领值勤的两名战士跟在哑女的身后向寨外走去。
哑女举着火把，来到青龙寨的东门。正在东寨门隐蔽处站岗的战士，看到跟在哑女身后的张虎对他们摇摇手，便没有阻拦。哑女便旁若无人地出了东门，向寨外走去。
老周站在院门口，一直到看着哑女和张虎出了寨门，才回到了竹叶青原先居住的厢房中。
战士们已经重新入睡。赵越正在躺椅上睁着眼睛生闷气。
★老周的心机
老周轻轻地走进来说：副排长还没睡呀？你们当首长的可真不容易，起在先而睡在后。你看，排长又跟着那个哑女人到寨外去了，多辛苦呀！
赵越一惊：什么？你是说排长又单独跟着那个哑女人走出了寨外？
老周急忙解释：排长不是一个人，还有两名战士跟着呢！只是不知道他们深更半夜地到寨外干什么去。
赵越重重地喘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顺口说道：抓紧睡吧，说不定明天早饭后就得拼命追击竹叶青去呢！
老周一愣：难道竹叶青真的已经跑了？不在青龙寨啦？
赵越闭着眼睛说：很有可能。
老周问道：副排长，你知道竹叶青跑到哪里去了吗？如果不知道怎么追呀？没有目标，就连我这老湘西也领不准路呀？
赵越说：排长也只是估计个大概。他怀疑我们傍晚遇到的那个赶尸帮，就很可能是竹叶青为逃窜乔装的。
老周连忙说：是吗？
赵越忽然说：你是老湘西，你说竹叶青能装扮成赶尸帮逃跑吗？假如那个赶尸帮是他们，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老周沉闷了一霎，忽然低声友好地提醒他说：副排长，这可是军事秘密，你不该对我一个向导说的。这要是让首长知道了，可是犯纪律的！
赵越心头一震，说：周老哥提醒得好。不过你是向导，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把你当成侦察排的人，才征询你这老湘西的意见的。
老周感动，急忙说：对对对。向当地群众征询意见，本身就是为了使判断更准确嘛！判断准确了，才能避免瞎走冤枉路。不过为了革命的利益，你可千万到此为止吧，千万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了！
赵越感激地说：对！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心中却想：这老周真够朋友，不但不套我的话儿，反而及时提醒我。这样的朋友，值得交！
老周接着说：竹叶青虽然诡计多端，但能不能装扮成赶尸帮逃窜，我可说不好。因为咱手里没有根据呀！除非排长心里早就有了谱儿？
赵越忽然觉得不宜再谈这个问题，急忙说：排长他早就……算了，睡吧！
老周咧咧嘴，遗憾地苦笑一下说：对！时间不早了。说着，默默地躺下了。
★磨坊里的秘密
“轰隆隆”和“砰砰”的声音以及“吱扭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使青龙山显得更加空寂。
哑女径直来到溪流旁边的磨坊里。山风骤起，哑女手中的火把忽闪了几下突然被风吹灭了，眼前立即一片漆黑。
张虎站在门外不远处，等待了一会儿，害怕出什么问题，几个箭步窜到磨坊门口，身贴门框边向黑洞洞的磨坊里窥探着。
哑女正在里边一下一下地磕打着火石，撞击出的朵朵火星，像微型流星在她的面前迸射。
哑女好不容易又重新点燃起了火把。漆黑的磨坊立刻充满了光明。
张虎和两名战士打着火把跟进屋内。
哑女可能因为重新点燃了火把而高兴，舒心地呼了口气，举起火把照耀着磨坊周围：溪流旁的古老水车在水流的冲击下不知疲倦地转着，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陈旧而黝黑的光。
这边的石碾子在空转，那边巨大的木杵也在石碓中一下一下的空捣着。声音枯燥而执着。
哑女轻轻叹息一声，来到水车旁，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急忙插上了水车上的控制闩，水车和石碾子以及石碓才停止了转动和捣动。
张虎的眼光跟着哑女的火把审视着：黑衣哑女、古老的水车、空寂的磨坊、寂寥的深夜……他正琢磨着眼前这幅怪异的图画时，忽然又看到了一行笔画仓促、似曾相识的字。
他凑近看去，情不自禁地读出了声音：僵尸横行，小心中蛊！
★磨坊里的警士
张虎端详着那字，仿佛是以锐器为笔，在水车木柱上仓猝写就的，笔势犀利，入木三分。他看看木柱下，地上散落着一些青苔和木屑。
张虎急忙蹲下身，要过战士手中的一支火把来，照耀着地面，说道：这字是刚刚写就的。
哑女也忽然看到了那行字，举起火把凑过来，认真地看着。
“僵尸横行，小心中蛊”！八个字在张虎的眼前跳跃着着。他试探着问道：大姐，这是谁写？
哑女平静地看着张虎，摇摇头。
张虎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这不可能是哑女所写！因为从火把被风吹灭和重新点燃火把，只有极短的顶多两分钟的时间，那需要多快的动作才能写出这八个字？除非她就是义弟明珠，或者她具有义弟明珠一样好的功夫！
可是，假如她是义弟明珠，有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那么，是别人预先写在这里的，哑女故意引导我来看的？
僵尸横行，小心中蛊！难道，这又是警告吗？可警告的是什么意思呢？
“僵尸横行”，是指赶尸帮吗？还是专指“竹叶青”已经扮成了赶尸帮，在任意流窜？
“小心中蛊”，是侦察排要小心中蛊吗？还是要小心防备谁下的蛊呢？
是别的人或者老周来此警告自己，提醒侦察排要注意赶尸帮，要小心别中哑女的蛊吗？
张虎徘徊着，思考着。哑女静静地看着他。
★张虎的困惑
张虎忽然想：难道是向导周老哥方才来写的？他想起了白天行军途中，老周大讲湘西放蛊术的情景：
老周说：这蛊呀，是湘西的一种毒虫，是用巫术培养出来的毒蛇、蜈蚣、蝎子、蜘蛛、毒蜂等毒物的精灵。放蛊的人可以通过喝茶、吃饭等手段，把这些毒精灵——也就是蛊，放进任何人的体内……
老周说：这些蛊，放进被害的人的体内后，就会在那个人的体内快速生长成毒虫，然后开始从体内咬食这个中蛊的人……
老周说：自古以来只有放蛊的人才能用解药缓解中蛊的症状，否则中蛊的人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中蛊的人就永远被放蛊的人控制了。放蛊的人叫他活他就活，放蛊的人叫他死他就得死……
张虎思谋着又摇摇头：如果是老周为提醒侦察排，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当面告诉我们，偏要秘密跑到这里来写呢？这说不通！
是哑女方才写下的？难道在寨子里不方便说吗？还是此字已有，哑女也是偶然遇到了？
此时，哑女擎着火把回身淡淡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指指水车表示：我是关水车来了。
张虎蓦然发现，哑女春葱般的食指指甲缝里，似乎有一丝绿苔似的污垢，好像那食指刚刚在木柱上刻划过。
张虎心头一震：难道哑女会写字？这警语果然是她写的？
他未动声色，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她来做什么，命令战士：你们认真搜查一下磨坊！
张虎以指代笔，顺着木柱上的笔画试探着写了一遍。木柱质地坚硬。要用手指写出如此深刻的笔画，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除非写字人练过名叫“金刚指力”的武功！
他又看了哑女的手指一眼。哑女正就着火光若无其事地互相搓弄着手指甲里的东西，好像并不避讳他。
山风吹进碾坊，簌簌有声。溪水不再冲击水轮，而是发出了欢畅的窃窃私语般的流淌声。
黑衣哑女举着火把，从容地往寨子里走去。张虎跟在她的身边，像个保镖。
随风飘来哑女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和药香。
张虎嗅嗅鼻子，这气味既熟悉，又亲切！头脑中闪过义弟明珠诱敌远去的背影……义弟明珠走出山洞的背影……义弟明珠抱着他的衣服出洞去洗的背影……
这些背影不时地和哑女现在行走的背影重合在一起。
张虎的头脑中倏忽一闪：竹叶青——赶尸帮——哑女人——明珠！
这几个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和事，怎么搅和到了一起呢？
还有，昨天傍晚山下的“小心赶尸帮”的警告——半夜“蟒蛇阵”的袭扰——青龙寨外磨坊里“僵尸横行，小心中蛊”的警告，好像都有内在的联系！（未完待续，敬请续读）
（特别说明：此文配图选自网络。若侵权通知即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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