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我高考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那个时候一个村里能够出现几个大学生已经算是很炸裂的事情，很多家长欢喜的不行，那个暑假，村子里热闹了很多。只是我没有在村子，高考结束之后我就去了外地打工，回来后，母亲就把我喊到了她家里去。
多年过去了，母亲的大女儿到了高考的年龄，甚至高三刚开始的时候，母亲就已经跟我说关于陪考的事情，过了年，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陪考，一直到四月份的时候，几乎变成每个周给我打一次电话。而这次我从外地回来陪考三天，临走的时候，还跟妹妹说了一个约定。
1.
妹妹楠楠今年高三，半年前母亲就开始跟我说关于陪考的事情。
说实话，我内心还是抵触的。
当年别说是高考了，我没钱吃饭的时候，跟母亲去要钱，也是一分钱都没有要到，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交完房租，兜里还只有30块钱，跟谁借钱都借到。
很多时候，那种委屈感，是自然而然的出现，倒不是我小气。
反观楠楠，刚上高三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开始紧张起来。
后来我想了一下，大概是，我们没有在一起生活吧。
我6岁的时候父亲走了，母亲选择改嫁，几年后，也就有了我现在的这个妹妹楠楠。
说实话，我和楠楠相见的次数不多，毕竟我和母亲相见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在楠楠很小的时候，我偶尔见过两次，但之后就很少有什么交集。
况且，我实在是不喜欢楠楠的父亲。
这倒真不是小气，而是实在是看不上。
楠楠父亲比我母亲大五六岁，家里穷不说什么，关键是他不干活，天天在村里打麻将或是钓鱼，庄稼地长满了草，他从来不管不问。
后来有了楠楠之后，开始稍微的干点活。
但对孩子，一点不友好。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对他有意见，先入为主了，还是说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我从未见过他对楠楠笑过，甚至生活费，就只给一点点而已。
在我上高中的那年，曾经去过母亲的那个家，我就见到母亲和楠楠两个人穿的破破烂烂，尤其是楠楠的拖鞋，都已经破烂不堪，已经没法穿了，而且还是两个颜色，这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是临时找的拖鞋穿的。
所以在我的印象里，楠楠的父亲，一点都不行。
也或许是自己的日子过的不好吧，也或许是楠楠实在是太听话，太乖巧，而且成绩实在是好，我终究不忍心楠楠这样的人，被她父亲所耽误前途，很多时候，我去见母亲，其实都是在跟楠楠聊外面的世界，告诉她，一定要上学。
也果不其然，楠楠成绩很好，考进了我们县里一高的重点班，这个班很厉害，保底也是普通一本，大多都是211或是985。
到了这一刻，我才偶然听楠楠说起她的父亲，说她父亲已经很少打麻将了，开始认真工作起来，开始想着赚钱了。
我心里，也终于放下了一点。
因为之前楠楠不止一次地跟我说，她父亲不想让她读书，想着让她早点出去打工，帮家里盖楼房。
因为楠楠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他们家重男轻女的情况，比一般家庭严重。
我记得当年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回到农村老家，也知道楠楠放假，就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我家吃个饭。
吃饭的过程中，我这边家里人一直给楠楠夹菜，问东问西的。
后来楠楠就跟我说“哥，你们家氛围真好，如果是我们家，我不能上桌吃饭，我也不能早吃饭，他们吃完了我才能吃，我姑姑每次看到我吃弟弟的饭就瞪我，不准让我上桌。”
这是楠楠亲口跟我说的。
2.
见得不多，聊得也不多。
依稀记得我高考结束的时候，去了外地打工，回来的时候人都晒黑了不少。
回到家之后，母亲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她家一样。
说是去她家，但其实就是在村口见面而已。
村口那里有棵大树，我们以往都是在这里见面。
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楠楠，向我走来。
我们聊了很多，比如说去哪打的工，准备去哪读书等等，问的都是一些基础的事情，聊到最后的时候，母亲就开始张口问我“学费拿够了吗？”
学费？
怎么可能拿的够。
但我也知道，母亲没钱，所以在我内心里，是不想开这个口的。
此刻，母亲抱着孩子，手从孩子屁股下面伸了出来，我看到，她手里，攒着一笔钱。
我看了一眼，没有红色的，再看，就那么一小撮，应该也不是多少钱，于是我退步了。
但，母亲执意让我拿着这个钱。
我接下了，看了一下，480块钱。
没有100面值的，连50的都不算是多，只有几张而已，剩下的都是二十的十块的，甚至一块的也是比较多。
她说，这是她的全部了。
她说，楠楠的父亲不给她钱花，每次只给一点点，只够买菜生活的。
她还说，这些钱，是自己攒了很久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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