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离去后，寂寞
就挤进了老村的每一个早晨和黄昏
阳光听不到司晨的鸡打鸣
月亮再也惊不到深夜里的狗吠
杂草，在四季里任意地涂抹
无数的叶子，试探着
触摸跳动起伏的脉搏的气息
老村，慢慢习惯了用最柔软的部分
拥抱自己的记忆
路居下坝，六百岁的榕树下
今夜，我们布置成卡拉OK的场地
彩灯闪烁，随着音乐的节奏
穿透心灵的歌词，飞扬在初秋的夜色
一片叶子，抚摸着另一片叶子
生活的目的，人生的意义
此刻，可以按下暂停键
独唱，或者对唱
无论唱给自己，无论唱给榕树
都藏有许多美丽的风景
更多时候，是对爱情的追问与考量
每一首歌曲，流淌过心里四季的河
跳跃的音符，摆渡的船
放下话筒，是否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上岸了
其实，掠过我们发际线的这一缕风
三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停息过
吹过红河，吹过玉溪
穿过建水的十七孔桥，淌过兰田的单孔背水桥
尽管我们一直在奔跑，朝着各自的方向
坐下来的时候，这一缕风恰好掠过
一张共同的老照片，一棵甘蔗的甜
一碗草芽过桥米线，一碗铜锅洋芋饭
临安府的朝阳楼下，车来车往
浮起孤山的抚仙湖，满眼都是水汪汪
一条鱼想要游向另一条鱼
哪怕是鱼各有性，也能叙述同一个主题
我们面前抖动的界鱼石，见证了许多海枯石烂
我们看见一条高速公路，穿越了重重山
却忘不了，摇摇晃晃在米轨上的老火车
温暖了，我们紧紧握在手里的那些旧时光
春天看看花，许多年以后
还记得昙花一现的热闹，挤满了阳台
秋天的月亮，天上人间不见了阴影
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是多少
夏天的院落，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压制了蚊子的歌唱
南边的山神，北边的土地
大禹治水，肯定是个神话
乱纷纷的五代十国，再回首早没了踪影
全球变暖，俄乌冲突你可以谈谈看法
一杯普洱茶赛过了铁观音
诸葛亮求雨，到底有几分科学的依据
不见大漠，也慨叹长河落日圆
两口铜炊锅，细雨里几许炊烟袅袅
层层叠叠，萝卜茨菇藕臭豆腐五花肉
江川的蘸水，葱姜蒜泥糊辣子
别说那些家长里短，抬头看
挂在树梢的石榴，丢了烦恼开口在笑
一转眼，奶奶或者外婆说过的话
在孙子辈的追逐里，已是繁星满天
外公的马帮，远去的铃铛
自驾游，日行千里
品一品，海南岛的椰子
望一望，可可西里飞奔的藏羚羊
冬天的雪花落上额头，再也不会融化
有空就一起坐坐，暂且不管
地球每一年转慢了两秒钟
穿过半透明的夜色，家事
从一杯酒，或者一杯茶水里溢出
一片青黑的瓦，一个粗瓷大碗
一双筷子，一双布鞋，混合着
摇曳的灯火，黎明前的黑暗以及
老旧的屋檐下几声鸡啼
父与子，婆与媳，弟与兄，姑与嫂
风，裹挟着那夜灰扑扑的寒冷
恶狠狠地钻过门缝，薄薄的被窝
从此，彼此之间的每一个季节
只剩下恨，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冬天
酒，差不多得了
茶水，可以多喝一杯
实在憋不住，多跑几趟卫生间
门外的风，门外的雨，累了歇歇了
十几泡，茶味仍然醇厚
这些年，大家都忙得有天没日头
上一辈人的牙齿掉光了，掉光了好
省得把儿孙的福气啃个精光
幸亏，那些陈谷子烂芝麻没有发芽
曾经塞满了爱，也塞满了恨的老房子
如今，就算在暖融融的春天
再也不见当年的燕子，飞去飞来
猪不再哼哼，打鸣的鸡退出了舞台
蜘蛛盘踞在网络一角，发呆或者思考
没事的时候，大大小小懒得说话
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手机的世界里
只有刷抖音，偶尔会遇见彼此
那些夜里的争吵与打闹，落满了灰尘
子夜吴歌，明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出门
兄弟几个，今儿都散了吧
欲知前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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