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的母亲最近总是流泪,我知道又在思念她的哥哥。母亲反复念叨说对不起哥哥,可是他们曾经有一段时间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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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生在50年代,那个时候不计较生活质量能吃饱饭就行。

姥姥家尽管贫穷,但也想让孩子们上学。

舅舅比母亲大五岁,每天下午放学后不是出去捡柴,就是挎着篮子去外面挖菜。

黄昏的天空,夕阳映着晚霞,舅舅拎起篮子从家里飞快的跑出去。

余晖照着他跳耀的身体划出细长的影子。

母亲看见了,小小的身影,也跟着往外跑。

舅舅一转眼就跑的不见影踪,母亲扶着门框,焦急的喊着:哥哥,等等我!

可是哥哥早已跑远,母亲站在那里大哭。

姥姥心急火燎的跑过去把母亲抱进屋内,顾不上管她忙着烧火做饭去了。

母亲一个人偷偷溜出去找舅舅。

天黑时候舅舅一个人满头大汗的挎着一篮子青菜回家。

母亲不见了。

全家人到处寻找都没有,舅舅被外公用皮带打了一遍又一遍。哭声凄惨响亮,屁股肿的老高。

后来母亲被邻村看瓜老头送了回来。

老头说:看着瓜地里一个小孩还没瓜高正在偷西瓜。

打听了一圈是我们家的,就给送来了。

那时候人们纯朴,做好事不图回报。

外公千恩万谢,老头笑着走了

从那以后舅舅看着母亲就格外讨厌。

长大后,舅舅进了镇农机站。

母亲也出嫁到10多里外的村子。

母亲生下我们兄妹三人,那时候家里仍然很穷。

我们跟着母亲走姥姥家,总能看见舅舅家养的大黑狗,对着我们狂犬。

虽然栓着,我们也非常害怕,母亲对着大黑狗咬牙切齿的怒骂说:什么人养什么狗!

我哥活泼好动,不敢靠近。想了一个办法,自己造了一个弹弓,

用小石子对着大黑狗就是一顿狂轰滥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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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狗疼得嗷嗷直叫,东躲西藏,不敢再龇牙咧嘴。

舅舅知道后和我母亲一顿好吵。

母亲不甘示弱,兄妹俩为了一条狗吵的不可开交互不相让。

舅舅一生气,驱赶母亲不准回娘家。母亲信以为真,果然很少回去。

母亲一直怨恨舅舅心狠,冷漠无情。

有一年,父亲在外面当石匠,不小心被石头崩破了头,当时血流如注,情况非常危机。

母亲吓得大哭,不知所措。

有人说:你哥哥不是农机站的吗?他那里有拖拉机,快点去医院!

当时农机站离我们村不到两公里,母亲边哭边跑着去求舅舅帮忙。

舅舅一听,开着托拉机就把父亲送去医院。

因为这事,母亲又和舅舅好了起来。

为了感谢舅舅,给大表哥说了一门亲事。

谁知结婚后才知大表嫂有癫痫病。

舅妈把我母亲一顿好骂。舅舅也埋怨母亲婚姻大事,行动太草率了。

我母亲也感到很委屈,因为她不知道大表嫂有这种病。

结果刚刚缓和的关系又闹僵了。

两家不再来往,大表哥和大表嫂也离婚了。

后来我哥想去当兵,结果因为扁平足被刷下来。

有人告诉母亲,我舅舅能办这个事,让他找找关系就过去了。

母亲为了儿子豁上脸面,去找舅舅帮忙。被舅舅一口拒绝。

从此,因为哥哥没能当兵,母亲恨上舅舅,表示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舅舅大概觉得心里不安,找关系让哥哥去电力局当小工。被母亲回拒。

母亲性子要强,其实在当时找个小工也不容易。

九十年代,我父亲一场大病住院,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最后差一万块钱手术费,但是我们手里实在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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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站在医院走廊里,两只手捂着眼睛哭得呜呜作响,瘦弱的身躯肩膀耸动,很是可怜。

路过的行人不住频频回头观望。

我们都愁的没有办法,因为该借的都借遍了。

父亲躺在那里生死不明,家里再也凑不出一万块钱。

这时只见一个结实的身影,匆匆向我们走来。尽管深秋,依然满头大汗。

妹妹捅了捅我的胳膊,小声说:是舅舅。

我赶紧捅了捅母亲:舅舅来了。

母亲茫然的松开双手,红肿的眼睛看清楚来人是舅舅的时候,呆呆立在那里忘了哭泣。

舅舅看见我们小跑着上前几步,从旁边衣服里不住往外翻找。

只见他掀开外衣,里面露出一个包裹,用线缝在衣服里子上。

一边用牙咬着线头,一边说:我刚听说妹夫病了,估计你应该用钱,我这里有二万块钱,给你带来了。

那个年代一万块钱就是巨资,两万块钱差不多在我们四线城市能买一套房子。

舅舅应该把积攒的所有存款都带来了。

母亲顿时嚎啕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舅舅不住的安慰,这对多年从未说话的兄妹都打开心结,我们也鼻子发酸。

父亲整过救治,多活了好几年。对我们来说,这已是天大的恩赐。

后来舅舅时常来我们家,他喜欢喝酒,母亲不让喝自己也会偷偷找点酒,没什么像样的下酒菜也不嫌弃。

母亲仍然对舅舅不冷不热,舅舅也当看不见。

舅舅经常对我们说和母亲年少时光的事情,曾经妹妹丢的那次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记忆犹新。

兄妹一辈子常常不对付,但他从没真的生气过。

舅舅对我们每个人都很好,哥哥结婚也是舅舅给掏的彩礼钱。买房子又借了10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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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70岁的舅舅因为喝酒中风,引起半身不遂。仍然戒不了酒。

舅妈管不了他,儿女的话也不听。

我母亲去了,一声不响拿起酒瓶子给摔的粉碎。

在母亲的斥责中,舅舅决心不再喝酒。

去年舅舅中风复发,享年75岁。

母亲哭的肝肠寸断,她说最对不起的就是舅舅。一辈子和舅舅拧着发脾气,因为心底里知道哥哥一定会让着她。

母亲说以前舅舅说过:父母不在了,妹妹就是和他最近的亲人。当时根本不觉得什么,现在明白却已经晚了。

母亲后悔当年对哥哥耍性子,其实哥哥一直默默关心着她,自己却多少年冷漠哥哥,想说对不起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