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0月29日是安徽淮北市朔里镇供销社承包商马立顺全家永远心悸的日子,30多岁的老马有两个孩子,都在镇上孙土楼中学读书,14岁的长子马宁最得老马疼爱,他不仅温顺听话,而且学习刻苦,是初二年级尖子班的尖子学生。当天下午5时,小二子从学校给老马打来电话:“爸,哥哥今天下午没来上课,学校里也没看见他。”

老马感到奇怪,马宁从不旷课逃学,平时在家就是下楼上厕所都会跟父母打声招呼。今天他会上哪去呢?

老马立即和妻子一道赶回家,但马宁不在家中。两人匆匆赶往学校,老师说马宁今天没来上学,找班上同学一问,有同学说昨天马宁路过镇上的窑厂时,有人要拉他走,晚上同年级两个被开除的同学张宁和葛成振又把他从教室里喊出去了。之后,便再也没人见到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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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现在要找马宁,必须先找到张宁。张宁住在朔里矿工房,与马家仅隔200米。通过教师引路,老马找到了张家。可张宁父母却说:“这家伙有十几天没回家了,还从家里偷走了1000元钱。”随后两家人一起出动,到处寻找失踪的孩子。从傍晚6点一直找到凌晨2点,但不见人影。

第二天上午上课的时间到了,仍然不见马宁,马立顺心里感到害怕。他又折身回到朔里矿,找到张宁的父亲张勇。

“张宁平时和哪些人在一起玩得多?”老马焦急地问道。

“他和徐峰(20岁,无业青年)、葛文明(无业青年)、葛成振(15岁,孙土楼中学初二年级被开除的学生)经常在一起混。”张勇回答说。

葛成振的父亲是窑厂老板,家里建有楼房,条件挺不错。老马火速赶到葛家,葛成振的父亲正好在家。他似乎也有预感,二话没说便带着老马在张宁一伙经常出没的学校、矿区、游戏机室寻找,一直找到上午9点半,连个人影也没有。不能再找了,必须马上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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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12时,马家的电话铃突然响了。

一直在家守候的宁华英像捞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性有些稚嫩的声音:“找马宁吗?他在我家玩。”

“那我就放心了,请问您的电话是多少?”宁华英小心翼翼地探问着,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谁知“啪”地一声,对方将电话挂断了。

下午6时,电话又来了,声音变得十分凶狠:“马宁在我手上。我做生意需要10万元钱,你们马上准备好,明天中午11点带钱到淮北百货大楼东门第一个电话亭等我。不准报案,否则杀死马宁!”电话随即挂断。

接到报案,淮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勒索绑架案,必须马上营救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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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侦查,专案小组查清匿名电话来自市区一家公话亭。显然,犯罪分子没有离开市区,估计还会打来电话,警方立即对马家宅电实施24小时监控。同时,马立顺夫妇通过亲友很快筹齐了10万元钱,并按照绑匪指令,由宁华英送钱换人。

中午12时10分,宁华英用提包拎了10万元现金在指定的公话亭焦急地等候着。20分钟过去了,仍然不见歹徒来取钱。突然,公话亭的电话响了:“你是马太太吗?很好。等一会有一辆出租车要开过来,你一见车上有人向你招手,就把钱丢进车里,下午马宁会自己回家。老实点,别跟我耍花样!”

宁华英接完电话,立即用手机将电话内容报告给附近装扮成出租车司机的刑警大队长王胜利。

10分钟后,果然有一辆红色奥拓出租车开来。坐在车后排的人将车窗摇下,并借扔烟头的动作顺势向公话亭摆了一下手。

目标初现!宁华英故意慢慢吞吞地走向出租车,并与车内男子交谈周旋;一直在附近守候的王胜利大队长则将出租车发动,以备歹徒逃跑时追堵;化装成乘客的刑警支队崔怀安副支队长见时机已到,便和侦查员小王一起走向出租车,并以打的为借口,从车后门的两侧同时上车。

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是,车内绑匪竟是一名乳臭未干的少年,这少年便是大名鼎鼎的张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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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钱还没拿到手,便被车内两名“乘客”夹在中间控制起来。

出租车内,崔怀安突审张宁。张交代说,此案系他与徐峰、葛长攀所为,狡猾多端的葛犯现已流窜外地,徐峰正在百货大楼等候消息,根据崔支队的指令,守候在现场的刑警将路边毫无戒备的徐峰当场擒获。

现在三名疑犯已抓获两个,葛犯正被追捕。

大家心里深为不安的是至今没见到受害人,此刻,马宁在哪?他到底是死是活?

张宁交代,马宁已被他们弄死。他还交代说,为了绑架马宁,他们一共策划了三次。

10月29日中午2时10分,吃过午饭的马宁急匆匆地往学校赶。快到校门口时,张宁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老实点,跟我走就没事。”马宁平时就怕他,现在见他面露凶相,更不敢有半点违抗,只得乖乖地跟着走。走了几里路后,他们来到一家窑厂,张宁对等候在这里的徐峰、葛长攀说:“货带来了。”三人随即会心地一笑,笑得马宁毛骨悚然。

他们本来决定在窑厂杀害马宁,但见这里人多,未能下手,于是将他挟持到人烟稀少、离学校很远的一个机井房里。

机井房位于一片麦田的中央,里面有一口深达10米用于灌溉麦田的机井。时值深秋,小麦刚播种不久,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里看不到一个农民,天渐渐黑了下来。

一进入机房,张宁一伙便对浑身发抖的小马宁宣布:“你被绑架了!”随即又问马宁:“你家电话号码是多少?我们找你爸要10万元钱用用。”

“俺家没那么多钱。”马宁老老实实地回答说。

张宁等人一听,举手便打,而且不许他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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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打之后又问道:“你爸能不能拿出10万元?”

马宁怕打,只好说:“能。”

于是张宁将马宁新买的运动鞋强行脱下,穿到自己脚上。低头一看自己的裤子破了,又扒下马宁仅有的那条运动裤,穿在自己身上。做完这一切,他便指着黑洞洞的水井,命令马宁往里跳。

马宁吓哭了,求饶说:“你们绑架我,我爸会给你们钱的,求你们不要杀我!”

葛长攀见状便说了句:“看他挺老实的,算了吧。叫他爸拿500元钱来领人。”

张宁一听,坚决不同意:“他认识我,不杀他,他会报案的。”

于是三人一齐动手,强行将可怜的小马宁推进一片漆黑的深井中!

井中传来马宁在水中挣扎的哭叫,三人闻声,赶紧拆下机井房的红砖,一块接一块地往井砸,想把马宁砸死。见哭叫声没停,张宁等又将路边一块重达上百斤的大青石搬来,咕咚一声推进井中。之后,张宁趴在井口喊道:“马宁,你还能上来吗?”

老实的小马宁四肢撑在井壁上实话实说:“我的腿不能动了。”

见马宁还能发出声音,他们便从麦田埂上抱来农民肥田用的成捆的玉米秸,点燃之后扔进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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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信马宁死亡之后,三人决定实施方案的第二步:给马家打电话,敲诈10万元现金。

1999年11月1日中午,警方派人打捞沉入井底的马宁。现场人山人海,在民风淳朴的皖北,善良的村民们不敢相信一个花季少年会对自己的同龄人痛下毒手。

打捞工作十分艰难,首先必须清除已填到井口的玉米秸和砖块,仅这项工作便花去了近10个小时。至第二天上午10点,井中杂物才被清除干净。当时天气很冷,一位30岁出头的农民出于义愤,自告奋勇下井捞人。他一气喝下半瓶老酒暖身,然后腰系麻绳,在井水中几上几下沉浮,搬掉了压在马宁身上的砖石。

当他将惨死的马宁抱出井外时,这位淮北汉子哭了。有生以来,他从未见过有人像马宁那样死得如此惨不忍睹。一个原来漂亮的男孩几乎被砖头砸得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马立顺夫妇看到面目全非的马宁,当即哭昏倒地。围观的群众从未见过如此悲惨的情景,一个个陪着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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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一破,整个皖北为之轰动。在古风犹存的淮北平原,张宁等人的恶名不胫而走。

张宁,男,14岁,淮北市朔里镇人,小学文化,读初二时被学校开除,无业。

徐峰,19岁,初中文化,朔里镇农民,无业未婚,1999年6月因持枪抢劫孙土楼中学批捕在逃。

葛长攀,男,20岁,朔里镇农民,初中文化,无业未婚。

葛成振,男,15岁,初中文化,朔里镇人。

在这个四人犯罪团伙中,张宁文化程度最低,年龄最小,但在这起骇人听闻的邦架杀人案中,14岁的张宁充当的却是“首领”的角色。

张宁出生于1985年7月20日,父亲是朔里煤矿矿工,母亲在朔里镇农贸市场卖杂货。由于父母都忙于赚钱,因此,张宁出生不久就寄养在奶奶家。奶奶对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孙子疼爱有加,什么事都顺着他,这样的成长环境使他从小就养成了“霸王”的脾气。上小学的时候,由于缺乏父母的监管,霸气十足的张宁很自然地成了小同学的“孩子头”打架斗殴是他的拿手好戏。当父亲将他从奶奶家接回来的时候,这位小学文化的煤矿工人发现,不足10岁的儿子已经很难管教了。

进了孙土楼中学以后,由于学校离家较远,张宁更是有恃无恐,经常有意旷课,和镇上的一些无业青年混到了一起。从此他学会了抽烟喝酒玩游戏机看黄色录像,课堂对他已失去了任何吸引力。当老师将张宁的恶劣表现告诉其父张勇时,这位恨铁不成钢的煤矿工人对儿子采取的教育办法便是毒打,而且每次都是用皮带抽二十下。

恶毒的体罚造成的恶果是,小小的张宁渐渐变得麻木而残忍起来。当办案人员问他为何对同学马宁如此凶残时,他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爸爸对我都那样狠心,我对别人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初二上学期,张宁因多次敲诈勒索同学而被学校开除了,从此他便肆无忌惮地与徐峰、葛长攀、葛成振混在一起,成了朔里镇人人害怕的野孩子。他们四个人整天吃喝玩乐,无事生非,没钱就去偷、去学校敲诈,直至绑架杀害人质,勒索钱财。

2000年3月15日,淮北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张宁一伙作了公开宣判:张宁主谋绑架、杀人,其罪当诛,因未满18周岁,故依法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徐峰被判死刑,葛成振被判有期徒刑四年,葛长攀因批捕在逃,待归案后予以审判(两年后落网,判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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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审判长当庭宣读判决书时,三名犯罪嫌疑人中,唯独张宁面无表情,没有落泪,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