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徐文东教授在手术中
脑中风、脑瘫后导致的偏瘫是世界医学难题。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徐文东教授、顾玉东院士领衔的多学科团队，20余年紧盯肢体功能恢复这一方向，持续、深入研究，提出了中国源头创新的偏瘫治疗方案。由徐文东教授领衔的项目《创建外周-中枢通路修复肢体运动障碍的重大技术突破及理论创新》获2023年度国家科技进步奖一等奖。
众所周知，大脑左半球控制着右手运动，右半球控制着左手运动，一旦一侧大脑受损，那么对侧的手就会出现相应的功能障碍。传统对于偏瘫肢体的治疗方法一直注重如何恢复损伤的半球。徐文东教授想到，如果能开发健侧大脑潜能，让健侧大脑控制瘫痪手，是否能恢复偏瘫患者的肢体功能？他和团队经过长期研究后提出，可以通过左右颈七神经交叉移位的显微外科手术，将瘫痪上肢的神经连接至同侧健康半球，能够实现给偏瘫肢体“换大脑”。这一令人完全不敢想的理念，在应用于临床实践后取得了巨大成功，可以使将近90%的“瘫痪手”在术后成为“可用手”。其标志性成果2018年发表于国际医学界最高级别杂志《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并于当年被列为“最受瞩目研究榜”榜首，标志着我国在这一医学领域已跻身世界领先行列。
徐文东教授团队完善了从术前评估、到手术方式、术后康复等在内的系列标准，发表了临床实践指南。此外，团队还研发了专用手术器械，开发了配合神经移位手术的医工结合的高功能假肢及外骨骼设备，由此建立了覆盖“伤、病、残”等常见病种、并联合治疗及康复的“肢体功能重建”新学科。以全国学会为载体，该团队已经建成了全国联合治疗康复网络和专病联盟，将“中枢-外周-中枢”的等多种手术和康复新理念推广到全国。
患者老陈是上海一家酒店的高级厨师，家里的顶梁柱，却因脑出血遗留了偏瘫后遗症，最拿手的颠勺炒菜动作均无法完成，遗憾离开工作岗位。徐文东教授评估其功能状态后，为他做了左右颈七交叉移位术。坚持了一年多的康复训练后，老陈的手能够自如地打开、握拳，如愿回归了工作。
自这一中国原创技术问世至今，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患者以及各国顶级医疗机构的进修医生越来越多，中国原创的手术技术已经走出国门，在世界各地广泛推广，造福全世界的广大偏瘫患者。
令徐文东教授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一对德国母子，菲莱克斯出生时因脐带绕颈造成大脑缺氧，后被诊断为脑瘫，左侧上下肢呈痉挛性偏瘫，左手完全失去抓握能力，生活起居依赖于母亲桑德拉的悉心照料。桑德拉在德国多方求医，儿子的情况改善不明显。曾做过记者的她，关注起了医学界的专业媒体。经过检索，桑德拉查阅到了上海医生顾玉东和徐文东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的论文《健侧颈神经移位术治疗上肢痉挛瘫的临床试验》，此后又查阅到了综述《神经交叉移位术让瘫痪手重获新生》，桑德拉激动万分，随即联系了德国众多医院，并联系了综述的作者，她得到的回答是，要么去美国治疗，那里有受过培训的医生，或者更直接，去找这个手术的首创者——来自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的顾玉东院士、徐文东教授团队。
于是，桑德拉带着5岁的儿子来到中国寻医。达到上海后，徐文东教授团队进行了全面的评估后，制定了手术方案，在院方的积极协助下，菲莱克斯顺利入院，顺利开展了手术。手术共历时约3小时，术中出血仅25毫升，非常成功。在病房医护团队的精心照料下，菲莱克斯恢复平稳，术后第2天就可以下地了，而且左侧上肢肌张力下降明显，痉挛程度大幅改善。术后第4天，桑德拉惊喜地告诉医生，菲莱克斯原本屈曲挛缩的左手臂可以主动伸直了，原本僵硬的手腕和手指也可以慢慢张开。回国后坚持康复锻炼，他的左手功能持续改善。
这一“左右互换”的独特手术方式，还为窥探大脑的奥秘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传统认为，成年人的大脑是基本固化的，一侧大脑控制对侧的肢体。徐文东教授团队发现，“换中枢”这一方式，可以诱导成年人的大脑不再固化不变，转而出现大范围的“功能重组”，即“脑可塑”，从而实现“一侧大脑半球同时独立支配双上肢”，并且发现了脑可塑的“关键期”，这些成果也大大推动了脑科学理论的发展。
新民晚报记者 左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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