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变形记》空降湖南卫视。不同于其他综艺节目让人期待,该综艺一开播便备受争议。
它以变形为名,选取城市问题少年与一些农村孩子互换一个月的生活。
结果却是,问题少年难有真正改变,而农村孩子却开始嫌弃破旧的家。
当然,也有例外。
《变形记》第八季第九期的农村女孩尚领兄,在节目尾期,城市爸爸提出要收养她时,她果断拒绝,给出的理由也让人动容。
她说:“有爷爷的地方就是我的乐园,爷爷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爷爷”。
到底要有多淡泊名利,才能轻而易举地说出拒绝丰厚物质生活的话,年仅14岁的尚领兄懂事得让人心疼。
可这个懂事的孩子却是《变形记》开播以来最命苦的孩子。
这不禁让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造就她这样的性格?而她又有着怎样悲情的过去?
大山深处里的托孤
2000年,尚领兄出生于青海藏族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
这里的气候条件非常恶劣,断壁残垣,风沙肆虐,当地居民大多都搬走了,尚家却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生活了几十年。
但比气候而言更让人痛苦的是尚领兄苦不堪言的人生。
她出生没多久,尚且还没有记忆,父亲就因为重病而离开了人世。
没过多久,她母亲因为承受不了艰苦环境下看不见希望的日子,抛下嗷嗷待哺的她,一走了之。
在一切看似要走向结束的时候,生活给她开了一扇窗。
爷爷尚成苍将她收养在身边,尽管爷爷当时已经六十几岁的高龄,连他自己的日常生活都没有保障。
一个是羸弱的老人家,一个是等待喂养的儿童,这样组成的家庭,在青海贫困区,他们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
家里没有适龄劳动力,入不敷出是他们常年的生活写照。
因为买不起奶粉,尚成苍便将不足巴掌大小的馍馍兑水,喂给年幼的尚领兄。
有时候,田地里的收成不好,爷孙俩吃了这顿没有下顿,时常靠着村民的周济,或去借去赊。
爷孙俩人居住在荒山下的一个破旧的土坯房里,不完整的墙体,褪色的墙壁。
在这样的家庭里,电器是奢侈,家里的一些用具都是残缺的,也带着岁月的痕迹。
而且,由于房屋常年阴冷潮湿,爷爷尚成苍患有严重的腿疾,在别的孩子哭闹着要零食玩具的时候,尚领兄早早就学会了照顾家里。
就应了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这样的条件下顽强长大的尚领兄和爷爷的情感格外深厚。
尚领兄的一天很简单,和很多大山深处的留守孩子一样。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要起床摸黑走一两个小时的路去上学,下午早早地放学回到家里,先找爷爷,再下田干活或者劈柴做饭。
到了晚上,她才能点上一盏煤油灯,在昏暗的角落,褪色的木桌上,学习看书。
物质的极度贫瘠,并没有磨灭她对生活的热爱,她的脸上时常洋溢着笑容。
对她来说,有爷爷的地方便是天堂,快点长大挣钱让爷爷过上好日子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随着尚领兄一天天的长大,尚成苍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他担心自己哪天突然就走了,留下还不能独立生活的尚领兄,怕她没办法生活。
因此,他专门去镇上的孤儿院打听情况,但他最终还是舍不得。
这么一个仁善的老人家,命运却未曾对他宽厚半分。
老人硬生生承受了三次,早年丧妻,中年丧子,晚年还白发人送黑发人。
贫困潦倒了一辈子,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撑过这么长久以来的黑暗时光。
即使这样,尚成苍依旧将尚领兄带在身边,并且为她的归宿忧心着。
可一个在大山里呆了一辈子的无权无势的农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2014年,事情迎来了转机。
《变形记》的工作人员找到了尚成苍,提出想让尚领兄作为农村主人公和城市来的少年,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交换生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机会,尚成苍没有立刻答应,他有着自己的顾虑。
尚领兄从小就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要让她一个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说不担心是假的。
但同时,老人也希望借着机会,让丫头走出大山,去看一下外面广阔的世界,寻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老人还认为,指不定会有人通过节目想要领养他家丫头。
想到合理,尚成苍一口答应了节目组的要求。
在他只顾为孙女做打算时,他即将面对两个来自辽宁的混世恶魔!
尚领兄对参加《变形记》是拒绝的,可她又没有办法对她爷爷说不。
临行前一天,尚成苍一早就去集市上花费“巨额”资金,买了一小块肉。
土豆是尚家餐桌上的常客,对于这块难得出现的肉,爷孙俩人推脱起来,他们都希望对方将肉吃下去。
晚上,尚成苍给丫头收拾行李,翻来翻去,只有那身校服还算整洁。
第二天用过早饭,尚成苍用驴车将尚领兄送到村口,临别时,他将佩戴了几十年的戒指硬塞给了尚领兄,之后他又将口袋里,用塑料袋层层叠叠包裹着的钱塞到丫头的手上。
钱都是小面额的,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两百,但这却是他辛苦积攒了大半年的。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他对丫头的不舍和爱,他也怕小孙女到城市里会受委屈。
尚领兄抱着尚成苍嚎啕大哭,他眼角起雾,双手却紧紧握住她的手。
别说是分开一个月了,哪怕只是一天,尚领兄也是不情愿的,可规矩就是规矩,违抗不了。
而她又怎么会知道,交换生活是她短暂而又悲情的一生中,昙花一现的美梦。
初到城市的尚领兄又会有怎样的际遇?她又将和城市的父母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面对诱惑,是拒绝还是接受?
尚领兄乘坐的飞机刚落地丹东,城市妈妈就已经在出站口张望着等待她的到来。
对于这个只听节目组介绍过没的女孩,城市妈妈满是心疼和喜欢,她特意准备了公主房,买了一堆小女孩子喜欢的布娃娃。
到达丹东的第二天,城市妈妈从早上开始,亲自驾车带着尚领兄去逛街购物,带她去餐厅吃饭,去发型店做发型,去游乐园等等。
城市妈妈热情得就跟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一样。
而尚领兄也在改造下一改往日假小子的形象,摇身一变成了青春靓丽的小姑娘。
当然,尚领兄来到丹东后也没有将学业落下,她被送入了交换对象就读的学校,不久就在学校结交到几个朋友。
尚领兄对城市里的一切感到新奇又喜欢,她也因为城市父母的关爱体会到了被父母疼爱的幸福。
随着城市父母给她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开始感到不安,因为就单单给她买衣服花费的钱,都够她和爷爷两个人一年的开销了。
尚领兄知道这是城市父母的好意,应该接受,而她却无以为报,只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回报对方。
从小养成的生活习惯,让尚领兄早于城市妈妈先起来,在给一家人做完早饭后,她会把家里打扫一遍。
尽管城市妈妈说过,这些不需要她干,但只要她能帮得上忙,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搭把手。
在城市父母劳累了一天,下班回到家后,尚领兄会主动去给他们捏肩按摩,更甚至,会在他们回到家之前就将饭菜做好。
这样一个乖巧懂事,质朴热情,干净善良的小女孩,很难让人喜欢不喜欢。
但这样懂事的小姑娘却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老家的爷爷,担心两个交换对象会不会欺负爷爷,担心爷爷病有没有发作。
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在交换期间的某一天,尚领兄没由来的心口疼痛,在检查得知不是身体出问题后,她问起了爷爷的近况。
节目组告诉她,她爷爷目前在医院。
原来,为了给交换对象凑足学费,爷爷不顾身体疼痛,五点钟就背着篮子,挨家挨户地去借土豆。
在交换对象离家出走时,爷爷更是不顾风雨,前去寻找,却摔倒在了路上。
得知爷爷住院的消息,尚领兄在丹东一刻也呆不下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爷爷的身边,可节目组又怎么会如她的意。
好在,爷爷得到了治疗,已经出院了,这才让尚领兄有所安心。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一月之期的变形活动马上就要结束了,城市爸爸却忽然提出:领养尚领兄并将爷爷一起接过丹东生活。
这个场景不就是爷爷想要看到的吗,只要她答应了,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可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城市的便利生活虽然诱人,但与爷爷自在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返回青海的路上,尚领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可命运爱开玩笑,生活也不会顺人心愿。
此时的尚领兄还不知道,她生命中拥有的这些东西,都已经被标明价码,而她的生命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节目播出后,尚领兄迎来了一波热度,也有人去到她家,给她送一些物资,她和爷爷的生活也得到一点改善,事情好像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碎给人看,而始料未及便是悲剧的帮凶。
2019年,还在为孙女以后生活而担忧的尚成苍,再一次地经历了人生痛苦——孙女离世。
才不过短短四年时间,她为什么会离世?而她这四年间又经历了什么?她离世后,尚成苍的生活又会怎么样?
香消玉殒,家人团聚
2020年,作为城市主人公的交换对象的王晨正回到青海,看望尚成苍爷爷。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王晨正没有看到有甜甜笑容,会喊他哥哥的女孩(尚领兄)。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只有尚成苍老爷爷孤身一人。
这一天,尚成苍带着他去了一个离家不远处的墓地。
墓穴外面站着尚成苍和王晨正,里面则躺着的是——年仅19岁的尚领兄。
这一天的尚成苍格外地沉默,他像是有很多话想对里面的人说,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他的手不断的抚摸着碑文,一会叹息,一会摇头,这样的状态持续几个小时,直到太阳下山,王晨正才从爷爷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变形记》结束之后,王晨正花费几十万给尚家重新盖了一栋房子。
那一段时间,志愿者、爱心人士陆陆续续前去看望尚家爷孙俩,在好心人和当地政府的帮助下,尚家餐桌上有了肉,尚领兄的学费也有了着落。
可这幸福美好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尚家又再一次陷入了困境中。
时间来到2017年,彼时的尚成苍已经七十多岁,长时间的身体损耗,让他病痛缠身,连下床都成了困难。
以尚家当时的资金状况,是完全不够给尚成苍看病的,于是尚领兄萌生了退学打工的想法。
好在她还没有来得及退学,就先碰上了节目组回访。
在节目组的帮助下,尚领兄和她爷爷踏上了去北京求医的道路,之后爷爷的身体状况有了好转,但后续需要一直服用药物。
尚家需要固定的收入,而尚领兄也不敢把赌注压在别人身上,于是,她还是选择打工挣钱。
在工作中,她认识了她的丈夫,一个比她大将近10岁的的本村村民。
或许是因为尚领兄从小缺失父爱的环境中,又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归宿问题一直是爷爷放心不下的。
所以,在碰到一个对她嘘寒问暖的人便闪婚了。
而此时的尚领兄还未成年。
婚后不久,尚领兄有了身孕,但与喜讯一同传来的还有一个噩耗。
同一时期,她被检查出患有肺癌,尚领兄在坚持生下女儿后不久就香消玉殒了。
尚领兄去世后的日子里,尚成苍经常自责,懊恼。
王晨正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而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更重要。
在尚成苍的带领下,王晨正见到了尚领兄的女儿,此后,王晨正将以舅舅的身份照顾小女孩。
看到最后一个亲人有了依靠,尚成苍放下心来,在2021年3月去寻找他的丫头了。
他的一生过于痛苦,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幸福。
我们时常感慨生活太过于艰难,可在我们没有看到的地方,有太多比我们生活痛苦,却还乐观生活的人。
不要为赋诗词强说愁,生命只有一次,长久地幸福很难,但短暂的欢愉却是简单易得,不妨大胆一些,热烈一点,只要这个世界有一束花是为我们而绽放,也不枉来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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