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发生在第二故乡的两件痛心事,不知我算不算是受害者

陕北人民淳朴善良这是有口皆碑的,我曾在陕北插队落户生活了多年,对陕北老乡充满了感激之情。但在陕北插队期间,我也经历了两件令人心痛又难受的悲伤事情,两个淳朴善良的陕北女子收到了伤害,我的心里也留下了难以释怀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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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69年1月中旬乘坐知青专列离开北京的,满载知青的列车到达陕西境内的铜川车站后,我们在铜川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饭又换乘大卡车一路北上,最终来到了陕北延安地区的马家圪塔大队,我们北京来的三十名知青分在三个生产小队,因为一队的条件相对较好一些,我们十一名知青被分在了一队。

当年的马家圪塔大队很贫穷,乡亲们的住房是清一色破旧的土窑,七高八低的土窑就像跑散的羊群,东一家西一户散落在一面斜坡上,给人一种很萧索很破败的感觉。因为队里暂时没有可供我们知青一起居住的地方,大家只好分散开借住在老乡家中。

李吉亮是我要好的同学,我俩借住在了队长马福堂家。李吉亮是和他哥李吉明一起来陕北插队落户的,可他俩没能分在同一个生产小队。大队书记马德良说兄弟两人分在一个生产小队不利于生产劳动,就把李吉明调到了三队。

马队长当年三十多岁,他家两个娃娃四口人,大娃是个女娃,叫马英,当年八岁,二娃是个男娃,叫马壮,当年七岁。马队长家一共就两孔土窑,他家四口人住那孔宽敞的土窑洞,我和李吉亮住在靠里面的那孔小土窑里。

马队长家居住的那孔土窑洞还算宽敞,里外两铺炕,窑掌那边还挺宽敞,盛粮的缸、瓮都靠窑掌放着。我和李吉亮居住的那孔土窑不大,一铺土炕刚好睡下我们两个人,靠窑掌的位置堆放着杂物和农具,我俩的行李箱(木箱子)勉强能放下,除了炕前的那一方脚地,再也没有多余的地方。

别看乡亲们的生活都不富裕,居住的地方也不宽敞,可淳朴善良的乡亲们对我们知青特别关爱,马队长的婆姨每天傍晚都想着把我们的土炕烧热,还要灌满两暖瓶热水送到我们窑里。每天吃饭的时候,也是让我俩单独吃饭,我俩吃的咸菜条都是用熟油拌过的,他们一家四口人有时连咸菜也舍不得吃。

有一次马壮来到我们窑里,吃了我俩的咸菜和玉米面团子,竟然被他妈打了一顿。后来我和李吉亮才知道,他们家吃的是菜团子。乡亲们都有这个习惯,冬季农闲不吃纯粮食的干粮,粮食要留到农忙时节才能吃,因为当时乡亲们家的粮食都不够吃,只能用萝卜缨子和米糠代替粮食充饥。

在马队长家借住了五个月,上级才给我们拨下建房款,队里为我们箍了三孔石窑,成立了一队知青点,我们才不在马队长家借住了。在马队长借住的那段时间里,我俩经常利用空闲时间教马队长家的两个娃娃识字认字,马队长家的两个娃娃对我俩很好,我们搬家的时候,两个娃娃竟然拉住我俩哭着不让走。

1970年秋天,马家圪塔大队和王家沟大队联合办了一所小学校,因为学校设在了王家沟大队,所以叫王家沟小学,我被大队书记马德良安排到王家沟小学当了民办教师,马队长家的两个娃娃也都跟着我到马家沟小学读书了。

马家圪塔大队离王家沟不到三里路远,中间隔着一个小山峁,翻过山峁就是王家沟。王家沟大队的人口和马家圪塔大队的人口差不多,也是三个生产小队。刚成立的王家沟小学规模很小,一共三孔土窑,只有一年级和二年级两个班级,我任教的一年级共有十五名学生,二年级只有七名学生,王家沟大队的王庆英老师教二年级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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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庆英老师是王家沟大队大队书记的二女子,她在贺家塬联中读的初中,算是王家沟的回乡知青,也是王家沟大队唯一一名初中毕业生。王庆英老师比我大半岁,她自告奋勇担当起了二年级学生的课程。

一晃就是三年,王家沟小学的规模逐年扩大,原有的两个年级增加到了五个年级,学校的教师也有起初的我和王庆英老师两人增加到了五个人。经过了三年的朝夕相处,我渐渐喜欢上了淳朴善良又漂亮的王庆英老师,有一次她主动写纸条向我示爱,我也就顺水推舟接受了这份爱情。

对于我和王庆英老师的感情问题,不光是同学们不支持,我的父母也强烈反对,原因是当时国家已有政策,当地厂矿企业要优先在插队知青中招工招干,并且已经有插队知青被招工进城工作了,我的父母也希望我能招工进城,不希望我扎根农村当一辈子民办教师。可我对王庆英老师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她不光是王家沟大队的头稍子(最漂亮的女子),也是最敬业、最善良的好老师。

得知我和马庆英老师恋爱了,李吉亮偷偷告诉我,说他哥李吉明也和三队一名叫刘秀珍的漂亮女子恋爱了,他父母不同意,他哥却认准了那个女子,说这辈子非她不娶,他父母也拿他哥没办法。

1974年秋天,李吉明被招工到县农具厂当了工人。离开马家圪塔大队时,李吉明就对刘秀珍发誓,他说永远都不会变心,等工作稳定了就回来和她结婚。可李吉明进城后一个多月也没有任何消息,村里就有了闲话,都说李吉明当了工人,咋会娶一个农村女子做婆姨。刘秀珍受不了村里人的风言风语,她一时想不开,爬上山峁跳了崖。幸亏王家沟的拦羊老汉王大伯及时发现,把她背回家,又送到了公社卫生院,刘秀珍捡回了一条命。

刘秀珍出院回家的第三天,李吉明突然回到了马家圪塔大队,之前他并不知道刘秀珍跳崖的事情。当他得到刘秀珍跳崖的消息后,急忙跑到了刘秀珍家。可到了刘秀珍家,刘秀珍的父亲没让他进门,也不听他解释,拿起院子里的扫帚就把李吉明打了出去。

李吉明心里很委屈,他进城之前已经和刘秀珍和她父母都说了,等工作稳定了就和刘秀珍结婚,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最令李吉明苦恼的是,刘秀珍的父母不让他进门,也不听他解释,更不要他的钱。还说以后再敢勾引他家女子,就打断他的腿。

一个月后,刘秀珍和王家沟大队的一个后生订婚了,那个后生就是拦羊老汉王大伯的孙子。李吉明无端成了乡亲们口中的陈世美,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可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因为乡亲们都同情刘秀珍,都相信李吉明就是陈世美,要不然刘秀珍咋会跳崖?

就是因为李吉明和刘秀珍两人发生的这件令人痛心的事情,王庆英老师突然提出和我分手,她说我们北京知青早晚都会招工或招干离开农村的,她不想步刘秀珍的后尘。王庆英的父母也不同意王庆英和我交往,并托媒人给王庆英介绍对象。尽管我一再发誓,一辈子只爱王庆英一个人,可王庆英的父母还是坚决不同意我俩交往。

1975年初夏,王庆英老师和公社革委会副主任武建华家的二小子订婚了,武建华的二小子也是民办教师,但他在公社中心小学任教,武副主任答应结婚后就让王庆英去公社中心小学当老师,也有可能托关系给安排一份正式工作。

那年秋天,王庆英结婚了,婚后她果真被安排到公社革委会食堂工作,虽然是临时工,但月月能开工资,也和公社干部一样在食堂吃饭,乡亲们都羡慕她,说她算是一步登天了。

王庆英结婚后,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在老乡眼中,是我们北京知青靠不住,可我对王庆英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王庆英突然和我分手转身嫁给了公社革委会副主任的儿子,乡亲们反倒议论说是我伤害了王庆英,说王庆英是受害者。为此,我很难理解,真不知道我算不算受害者?

后来,马队长好心给我介绍对象,可我却不敢再考虑感情问题了,我怕伤害了淳朴善良的陕北女子,也怕伤害了自己。

恢复高考后,我考上了延安师专,师专毕业后在陕北当了两年中学教师,后来回到了北京。到了三十二岁,我才和一名税务干部领取了结婚证,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2019年春天,当年我们一起到马家圪塔插队落户的同学们重返第二故乡看望乡亲们,年过八旬的马队长还认得我,拉着我的手说:“思诚,你看我穿的棉袄,还是你邮来的,这么多年,你可没少给我邮钱,我老汉算是得你的济了。要不是你,马英和马壮也不能混到延安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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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回马家圪塔,老队长和乡亲们热情款待了我们,还给我们送了不少土特产,乡亲们还是那样淳朴善良,对我们北京知青还是和以前一样热情,我们发自内心地感激乡亲们。可一想到当年发生的那两件令人痛心的往事,我心里还很难受,也难以释怀,至今我都没想明白,到底谁才是受害者?也不知我算不算是受害者呀?

作者:草根作家(根据张思诚老师讲述整理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