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深秋,宁波总商会礼堂热闹非凡,一场豪华婚礼正在这里举行。新郎47岁,是时任宁波防卫司令,正当壮年意气风发的王皞南中将;新娘35岁,是出身名门、中央银行杭州分行行长金柏顺的侄女,知名民国才女,曾留学日本的美术家摄影家,来自上海风姿绰约的金耐仙。

中年丧妻的王皞南在许多热心人的撮合下,迎娶这位民国才女金耐先作为续弦,这桩婚姻双方都十分满意,似乎是天作之合,因此婚礼热烈而隆重。而来宾则不乏重量级。其中这桩婚姻的介绍人是王皞南的同乡,河南省代理主席方策,高挂在中堂的喜幛为第十集团军总司令刘建绪所送,证婚人为保定军校同学、少将王文翰,男傧相则为驻宁波部队一九四师师长、中将陈德法。宁波军政要人、绅士商贾等头面人物几乎个个到场祝贺,这显赫的场面充分彰显出王皞南作为浙东最高军事长官的威望与权势。

突然,防空警报响起,大厅电灯熄灭,陷入一片黑暗。随着,日军敌机轰鸣着响过,让人们从欢天喜庆的暂时忘却中回到了现实,意识到中华民族依然置身于日寇侵华的战争苦难中,危险随时伴随着人们。日机并没有扔下炸弹,而是丢下漫天飘荡的传单就飞走了。大厅的灯光又恢复了,婚礼继续进行,但重新燃起的热闹中已经蕴含着一丝不安,强颜欢笑中预示着某种不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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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吉很快就应验了,婚礼后的第三天,王皞南接到第三战区保安司令贺扬灵的电报,通知他去金华商讨战事。王皞南没有多想,带领几位部下随即驱车前往,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是他最后留在宁波的身影,此行一去不返,不久,就传来他被处决的消息。

处决他的罪名是违反"拯救难民,疏散上海人口"的紧急指令,导致难民死亡;违反抗战时港口封禁令和抗战时军人不结婚通令。可怜一代才女金耐先,35岁才好不容易觅得一个如意郎君,结婚才三天守了寡,蜜月未过,丈夫就被枪决,预示了她一生命运的多舛。据说她还有个遗腹子,托付亲友抚养,情况不详。

金耐先之后也没有得到一桩好的婚姻。不过她有诗画作伴,培养出了华君武等许多成为大师级的学生,她与傅抱石、沈伊默等大师亦师亦友,畅快人间,留下了许多佳话。不过这些都是另外的故事,这里就不多费笔墨。

我们回到王皞南的故事。

王皞南,字照公,1889年出生,浙江黄岩人。1911年武昌起义时就参加敢死队,可算革命元老。民国时期,王皞南先后就读保定军官学校和北京陆军大学,毕业后从军,曾任二十六军军部中校参谋,北伐战争中任国民革命军团长,屡立战功;1930年任第四师副师长兼第12旅旅长,后升任师长;1932年调任宁波防守司令部任司令,管辖浙东沿海防务,授中将衔;1936年11月被授予四等云麾勋章。

王皞南个性豪爽,为人正直,不贪赃枉法,不玩女人,是民国名将,在国军中素有良好口碑,且常以抗倭名将戚继光自勉,为防止日军入侵宁波殚精竭虑日夜操劳,由此很得上司乃至蒋介石赞赏。老蒋曾在最高军事会议上多次表扬过王皞南廉洁奉公、忠于职守的精神,称他为:“年轻军人的楷模”,因而委以他浙东海防最高指挥官的重任。这样一位“好官”,又在抗日战争关键时期用人之际,怎么说毙了就毙了呢?是不是随意性太大了呢?

其实,这种结局也可以说是王皞南有意无意之中自己种下的,是他嫉恶如仇且有些张狂的个性害了他,正应了那句老话: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有一句话是:牢骚太盛埋祸端。

牢骚太盛埋祸端说的是日军攻陷岳阳后,蒋介石因担心长沙被日军攻陷,曾密电主政湖南的张治中,一旦攻陷必须烧毁长沙,让日军什么也得不到,谓之曰“焦土抗战”。结果是在日军并没有进攻长沙的前提下,执行放火任务的老蒋亲信、长沙警备司令、少将酆悌没有做好疏散人员的情况下,就组织放火焚烧了长沙,导致烧毁房屋五六万栋,烧死百姓两万余人的恶果,由此引起全国舆论愤慨。老蒋为了平息民愤,处决了酆悌及省警察局长文重孚、长沙警备二团团长徐昆等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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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宁波,王皞南对长沙“焦土抗战”做法大为不满,在一次军事会议上公开扬言,这种做法是“以火伐兵,千古罪人”。而长沙大火的源头,毕竟有老蒋密电的影子,这话传到老蒋耳中,或许就已经在老蒋心里扎下了一根刺,给王皞南的命运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不忍则乱大谋则是王皞南得罪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送掉王皞南命的关键人物。这个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