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欧洲大陆其他中立国一样,二战期间,土耳其跟纳粹有着紧密的贸易联系,但原因不一样。跟葡萄牙一样,土耳其是个亲英情绪十分强烈的国家,甚至在二战爆发后的1939年10月,土耳其还跟英、法缔结了军事互助同盟。在法国陷落后,土耳其于1940年6月宣布中立,直到1945年才加入盟国对德国宣战。土耳其宣布中立的原因主要是担心纳粹的入侵,在1941年春德国占领巴尔干半岛后迅速跟纳粹签订了友好协定。土耳其没有公开反对纳粹,而纳粹也并未侵犯土耳其的边境。总的来说,在二战期间,土耳其就像走在绷紧的钢丝上的杂技演员,努力在轴心国和盟国之间寻求平衡。

1941年10月,土耳其跟德国签订了一份重要的贸易协定。德国以军需品跟其他工业品和土耳其交换矿石原料,特别是铬矿石。与此同时,土耳其跟英美也保持着友好关系,以铬矿石跟英美交换先进的武器装备。铬是制造合金钢的必用材料,而土耳其正是纳粹的唯一铬进口国。纳粹生产部长阿尔伯特·施佩尔曾经指出,若是铬矿石的供应被切断,会导致德国的军火生产中断10个月。铬矿石经铁路由土耳其运往德国,其间要经过世界上最为崎岖不平的巴尔干山区,一路上到处是桥梁和隧道。盟军在战争结束前重点轰炸了这条铁路,以切断对德国的铬矿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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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争取土耳其参战,或至少保持其“善意的中立”,1941年,土耳其被美国列入租借法案受援国名单。1943年11月的德黑兰会议上,盟国预料到纳粹不会再对土耳其构成军事威胁,于是共同要求其参战。直到1944年4月,土耳其才停止对德国的铬矿石供应,并且像其他中立国一样,是在经济制裁的威胁下才这么做的。1944年8月,土耳其跟德国断交。1945年2月,因为盟军已将德军驱逐出巴尔干半岛,特别是此时再不下手将得不到加入联合国的机会,土耳其才对德国宣战,用当时爱尔兰总理德·瓦勒拉的话说,就是“在最后一刻,为了猎取联合国成员资格而赶上了潮流”。

据美国专家估计,土耳其收到的纳粹黄金最多只有1500万美元,大部分来自比利时央行,德国人用其购买铬矿石。盟国并未努力追回这些黄金。由于土耳其控制着黑海的入口,又与苏联接壤,美国认为它对冷战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1946年,在土耳其召开了关于没收德国在土黄金和资产的谈判,盟国估计这笔资产共计5100万美元。“杜鲁门主义”的出台终止了这一谈判。1947年7月,美国与土耳其签署了一份价值1.5亿美元的贷款协定,该协定对向土耳其索要黄金的谈判不啻是致命一击。土耳其最终没有归还任何纳粹黄金。

在整个20世纪30年代,阿根廷的政权一直在军人独裁者和舞弊选出的总统之间交替。在种族、文化、政治和经济方面,阿根廷跟欧洲紧密联系在一起,其军政府甚至以恢复旧日“西班牙的十字和剑的联盟”的名义与佛朗哥加强了联系。有些人甚至要求取消独立,重新从西班牙派遣总督作为阿根廷的统治者。在梵蒂冈的怂恿下,阿根廷军政府和教会还梦想在南美建立一个西班牙化的天主教国家,以跟美国分庭抗礼。阿根廷驻西班牙大使埃斯科瓦尔奉命与德国和梵蒂冈的官员进行会谈,商讨合作事宜。他与梵蒂冈教皇厅秘书长马吉奥尼枢机主教达成了一份协议,一旦战争结束,阿根廷就实行更宽大的新移民法,从而为战争末期纳粹要员从梵蒂冈到阿根廷的“逃亡之路”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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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爆发后,阿根廷分成两个阵营,政府、军人和大资本家支持纳粹,民众则支持盟国。欧洲战事刚爆发,软弱的代总统卡斯蒂略就宣布中立。尽管阿根廷国会已经批准了1940年哈瓦那决议(对任何一个西半球国家的进攻都被视作对所有美洲国家的入侵),但它在珍珠港事件后依然坚持中立,拒绝对德日宣战。阿根廷政府深信德国将会获胜,并将控制欧洲,因此与其保持良好关系至关重要,甚至在1942年初两艘阿根廷商船被德国潜艇击沉后仍决心与其保持友好。作为回报,德国不仅赔偿了阿根廷的损失,而且答应说只要阿根廷船只把航行路线和时间通知他们,德国海军将保证其安全航行。

阿根廷的虚假中立一直维持到1943年6月4日,此后义无反顾地倒向了纳粹。在民众强烈要求下,卡斯蒂略总统被迫就阿根廷是否参加西半球防御体系和对轴心国宣战的问题举行全民公决,纳粹分子、长枪党、军官集团和大地主随即在6月4日发动了反全民公决的“上校政变”。这些上校们刚一掌权就向德国求购军火,以对巴西开战。到1943年9月,他们转而开始寻求与纳粹结盟,并派遣特使到西班牙与纳粹官员进行谈判。

美国的反情报机构截获了阿根廷的纳粹特工头目贝克与党卫队保安处头子瓦尔特·舒伦堡的通讯,随即迅速通知英国海军,在特立尼达拦截了阿根廷秘使乘坐的客船。不过盟国未能阻止上校们更进一步的阴谋:庇隆和贝克继续策划推翻邻国政府,以在南美建立一个亲纳粹联盟。庇隆曾在一份秘密宣言中写道:“……我们已经有巴拉圭,玻利维亚和智利。再加上阿根廷,很容易向乌拉圭施加压力。五个联合起来的国家是很容易击垮巴西的。巴西的政治体制和其广大的德国移民也是有利因素。把巴西拉进来之后,美洲大陆就尽在我们掌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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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期间,由于阿根廷政府的配合,大多数在阿根廷的德国公司将其利润交给当地的纳粹间谍组织,成为其活动经费。美国财政部还怀疑阿根廷为轴心国“洗”了大量的外汇,接收大批纳粹掠夺的货币和证券,并使其进入美国市场。阿根廷还充当了纳粹的供货商。尽管大宗的货物如小麦、牛肉等很容易被盟国拦截,但小规模的走私,如德国急需的工业用金刚石和白金,仍源源不断地从阿根廷流往德国。珍珠港事件之后,摩根索曾想立即冻结阿根廷的资产。1942年5月,他向罗斯福总统递交了证据。然而直到1942年10月,罗斯福才同意国务院对选定的阿根廷账户进行冻结。超过150家阿根廷公司和个人被列入了国务院的黑名单。

态度强硬的赫尔因病辞去国务卿职位后,继任者斯退丁纽斯对阿根廷采用了更温和的政策。负责拉美关系的助理国务卿纳尔逊·洛克菲勒也支持温和路线。也正是洛克菲勒家族旗下的银行在战争期间从阿根廷非法吸收了大量纳粹资金,也正是纳尔逊·洛克菲勒的美孚石油公司通过西班牙向德国运去了大量石油。

1945年初,在墨西哥查普恰佩克城举行的美洲国家组织会议上,美洲国家(阿根廷除外)通过决议认可了各国家处理本国纳粹财产的自由权。由于阿根廷继续支持纳粹德国,被排除在这次会议之外。直到希特勒自杀前一个月,由于意识到被西半球其他国家孤立,特别是美国准备采取更为严厉的制裁,阿根廷才不情愿地向德国宣战。

1946年5月22日,“安全港计划”成员报告说在阿根廷的德国资产大约为2亿美元,包括银行存款、房地产和各类货物,但未发现有艺术品和珍宝的藏匿处,他们错误地断定阿根廷并不是一个主要的纳粹赃物藏匿地。此外,尽管早在1942年美国就获知阿根廷和德国的非法货币交易,该报告却说并没有证据显示阿根廷接收了纳粹的黄金。1942年4月,美国驻瑞士领事报告,一位阿根廷外交官正在将纳粹掠夺的美元偷运回国销售,然后将获得的现金汇寄回瑞士。英国情报机关也在1944年查出阿根廷与瑞士之间密切的贸易往来,而且经常用黄金作为支付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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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5月,阿根廷中央银行计划将1.7亿美元黄金转移到其联邦储备局的账户上,后因担心美国追查黄金来源而推迟了计划。1973年庇隆重新掌权后,曾将他的400吨黄金投入黑市进行交易。庇隆货物的代号是“鲍曼1345”,买主是西班牙政府。销售人员自然将这批货物与政治挂上了钩。但没人追查这些黄金的最终来源是哪里。

由于冷战的原因,“安全港计划”在阿根廷也无疾而终。1947年6月3日,杜鲁门总统和阿根廷大使发布一份联合声明:两国将与其他拉美国家重新商议建立新的互助条约组织。1947年9月,阿根廷加入了美洲互助条约,即《里约热内卢条约》,鲍曼在阿根廷隐匿的公司和财宝安全地保存了下来。这时美国西半球的主要目标是遏制共产主义,对纳粹战犯和纳粹黄金已无暇顾及。尽管阿根廷的黄金储备飞速增长,大量的纳粹战犯也藏匿在那里,可调查者们直到半个世纪后“仍未发现”阿根廷曾大量接收纳粹黄金的直接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