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伦友
腊月十五，天晴了，这是大雪过后的第一个大太阳，老人说，大雪过后一定有大太阳。老蛮很高兴，多久没见过太阳了，今天见了太阳就像见到久违的牛牛和牛妞。牛牛和牛妞是他从扶贫干部亲手接过来的两头牛，一公一母，养了两年，已经长成为半大牛了，膘肥体壮，惹人喜爱。
可是老蛮决定杀了它们，趁年关已近，一定会卖个好价钱。卖的钱一定达到扶贫干部下达的任务人均年收入不少于4000元脱贫，绝不给扶贫干部拉后腿，一定要在春节前脱贫。
老蛮要杀牛，村子现存的几个老大爷老太太围了一圈，议论纷纷：“造孽啊！要是退回去五十年，一定枪毙，屠杀耕牛是犯法的！”
“那不是，五八九年，哪个敢，记得队里的牛死了，还热热烈烈的给它开个追掉会，体体面面的把它葬了。”
“别说那事，谁不知道，就是老蛮，他趁队里人晚上睡了，一个人偷偷扛着锄头把死牛刨起来，可谁也没想到，他刚把牛刨出土，就围了一大圈人，这些都是打算晚上偷死牛的，没想到被老蛮抢先，大家看着老蛮，老蛮也懂得，说，原上打猎，见者有份，于是大家七手八脚拖到后山的小河沟连夜剐出来一人一坨，高高兴兴的回到家时，天还没有亮。”
“就是那事，老蛮还进了专业队，进了学习班，一进就是三个月，哎！这个老蛮不长记性，又要杀牛！”
四个精壮莽汉带着杀牛的工具到了村广场，杀气腾腾。老蛮牵着两头牛到了广场，牛牛一看，不对啊，它预感到什么，它朝着人群长啸一声：“哞——”人群瞬间就把注意力转向这两头牛。牛妞听到这声，心里暗想：牛牛，你今天咋了？这么激动？它还是一个萌萌的处女牛，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那么天真。
牛牛挣扎了几下，“哎呀！听话，没什么！”老蛮还是像平常的一样安抚着它，牛牛情绪稍微稳定，老蛮把母牛套在一棵树下，把公牛套到广场的电线杆上。四个精壮莽汉拿着屠刀、电极、斧头缓缓向公牛牛牛走去，牛牛看到这几个人，怒目圆瞪，仿佛它有灵性，对着他们又是吼叫又是弹蹄，又拼命的挣扎鼻孔上的缰绳。嘴里喘着粗气，鼓着红红的牛眼睛，样子挺吓人的，围观的人们纷纷后退。
“抓住缰绳，搭上电，把它电倒！”一个精壮莽汉说。
忽然另一个精壮莽汉一个健步飞过去，一把抓住缰绳，牛牛用头对着他狠狠的一顶，差一点把这个精壮莽汉摔个仰叉趴天，“狗日的你还厉害，看我老子怎么收拾你！”他半天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嘴里不停的漫骂。躲在远远围观的老头们笑掉了假牙。
爬起来的精壮莽汉又一次飞过去狠狠的抓住缰绳，说是起那时快牛牛彻底牛脾气爆发了，又一角撞过来，精壮莽汉顺势一让，可是手却被牛牛撞出了血。
通过这几下，四个精壮莽汉都惊呆了，“狗日的这牛怎么了，我杀起牛还没有遇到这样厉害的牛！”他们不约而同的说。
“我来，牛啊，听话！”躲在人群在老蛮走了出来，虽然这牛才养两年，可是对他和牛朝夕相处几百天有了感情，以前只要听到他的声音，牛牛牛妞就摇头摆尾的跑来和他亲热。今天要杀它，的确感情有些过不去，所以他躲到人群中间，免得看见那悲惨的场面心里难过。
牛牛听到他的声音，情绪开始缓和了一些，他牵着缰绳的同时，一个精壮莽汉的屠户迅速走过来搭电在牛鼻孔，牛牛多精啊！原来主人也是他们一会的，现在它什么都不认，又使出牛力气朝主人一撞，电线没有搭上，老蛮也后退一步，丢开了缰绳。
“把母牛牵来！”
老蛮跑过去从树下牵来母牛牛妞，牛牛看到人们把牛妞牵来，大声嚎叫，四脚扬蹄，情绪激昂。牛妞被牵到它面前，人们把牛妞的屁股对着牛牛的嘴，牛牛看到一起长大的牛妞，心里又激动又悔恨，对着熟悉的牛屁股，它深情的吻着，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亲切的感觉，它曾经多次试着攀爬牛妞，可是牛妞总是躲开，它越躲就越激发它的冲动，可是一次也没有得逞，今天牛妞在人们强行牵着，牛牛吻着牛妞的羞门，它不乱动，任牛牛吻着，牛牛此时有种想上的冲动，恰在此时，屠户拿着绳子来套它的牛角，牛牛认识到这是屠户的陷阱，屠户好阴险啊！差一点就上当了，猛地牛牛用角轻轻的低着牛妞屁股，可是这萌萌哒，怎么不明白啊！牛牛心急如焚，“牛妞啊牛妞，你怎么这么萌啊！这是人类的奸计，他们是要我们的命啊！”
牛牛瞬间掉出了眼泪，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就在抵牛妞的同时，一根电线搭在了离牛鼻孔五寸远的地方，屠户迅速搭上电，只见牛牛全身颤抖，拼命的挣扎，乱蹦乱跳，屠户迅速给牛牛泼水，牛牛蹦跶了一阵子倒地了，在地上喘着粗气，屠户以为它晕过去了，准备掏出刀子捅牛的脖子，没想到，牛牛猛地从地上又蹦跶起来，摆脱了电线，站起来了。人们彻底惊呆了，围观的老太太说：“难道这是神牛！电不死的神牛！”
“神牛个屁！那是没有电到要害部位！”老头们说。
牛妞一旁看着牛牛的举动，它不知这是生与死的较量，那种生死疼痛的感觉，不过感觉到牛牛一定难受，可是它才两岁，什么是难受从来没有体念过。它在旁边眼巴巴的干望着，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屠户们也束手无策，他们又把牛妞牵拢，用牛妞的屁股对着牛牛，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牛牛，看到牛妞，它深情无限，即使还喘着粗气，它又一次吻着牛妞的羞门，这次的感觉特别，这一吻是他们牛族特别的吻，就像它的祖先牛魔王深情的吻着铁扇公主，可是它的公主就在眼前，却没有祖先牛魔王的威风，惭愧啊惭愧！这也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的一吻，生离死别的吻，吻得是那样贪婪、吻的是那样无奈！这一吻惊天地，泣鬼神，浩荡乾坤，震撼寰宇。牛牛尽情的吻着牛妞，牛妞尽情着享受着这来自异性的吻，心里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甜蜜。在这杀气腾腾的场面，它们不顾屠户的屠刀举得高高，它们不顾主人的无情，它们尽情的享受着彼此的爱意，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场面多么恐怖，多么浪漫，多么血腥，多么温馨啊！
就在这吻的同时，屠户手没有停歇，他们用绳子挽了个狗牙栓向牛牛的角扔去，一下，牛牛一摆头，没有套住，又来，又没有套住，直到十几下才套住了角，牛牛瞬间被那绳子绊倒在地，屠户马上用斧头猛击牛牛的脑门穴，牛牛拼命的挣扎，最终它又站起来，并且这次还把缰绳挣断了，猛地冲出人群，逃跑了……
牛妞看到这些吓呆了，不知要发生什么？
紧接着就是一群人追着牛牛，牛牛拼命的在前面奔跑，嘴里还不停呼唤，意思是说：“牛妞啊！快跑啊！我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人类不需要我们耕田了，尽管我们的老祖先给人类耕了几千年的田，可是现在这些人类忘了本，田宁愿荒着，让它长草，也不用我们耕种了！我们牛类成了他们餐桌上的一道菜，以前我们的祖先总是笑话猪，呆头呆脑如猪，可现在我们也应验那句话笨得如牛啊！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牛妞被主人老蛮重新套在老槐树下，它凄惨的叫着。
时间过了好久，牛牛奔跑到山上，在悬崖边，前面是悬崖，后面是一群手拿屠刀的屠户，牛牛无奈猛地一蹦，跳下了悬崖。屠户门把牛牛抬回来三下五除二，剥了皮，大解八大块，原来那些围观的老爷爷老太太现在围着案板争着称肉，都说今年孩子们要回来过年，吃牛肉放心，这牲口是吃草长大的，不像猪吃饲料长大的。一转眼牛牛卖光了，老蛮说：“干脆把牛妞也杀了，趁着这好价钱，好市场。”
屠户听从主人的安排，杀牛妞就轻松多了，没用多少时间就解决了。
下午，老蛮拿着一万多块钱跑到扶贫干部那里说：“今年我终于脱贫了，按照你们的标准，人平4000元，我家三口人，按质按量的完成任务！”
“哪来的钱啊？”扶贫干部问。
“杀牛卖的钱，刚刚卖完，今天卖了个好价钱，三十五元一斤！”老蛮得意的说。
“什么？你把我们给你的扶贫牛杀了？我们是让你等牛长大繁殖壮大，慢慢发展成为养殖专业户，那样才真正脱贫，一户一产业，可你把这脱贫的根本给杀了，以后咋办？”扶贫干部一脸的埋怨说。
“啊！”老蛮一脸的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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