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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同衾，死同穴。”
这句话说的是夫妻恩爱，生死不离的感情。
如今在荷兰，越来越多的夫妻通过另一种方式，把这句话变成了现实……
70岁的丈夫Jan和71岁的妻子Els已经结婚快50年了。他俩在幼儿园就认识了，携手走过了一辈子。
（Jan与Els）
Jan小时候在荷兰国家青年队打曲棍球，后来成了一名体育老师，Els则成了一名小学老师。
不过后来出于对水和船的热爱，他们辞掉了工作，买了一艘货船，专门从事水上运输的业务。
夫妻俩平时住在船上，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后，就把他放在学校里寄宿。每个周末，他们都会带着儿子，全家一起沿着莱茵河顺流而下，或者航行到某个小岛上，体会大自然的魅力。
（Jan与儿子的合影）
1999年，Jan退休了。
十多年的重体力劳动摧垮了他的身体，他的背伤十分严重，即使接受了手术也只能靠着大量的止痛药才能继续工作。他只好提前退休，带着妻子离开了船上的生活，回到陆地上，住进一辆宽敞的露营车里。
上岸之后，Els当回了小学老师。
到了2018年，Els也退休了，她出现了痴呆症的迹象……
Els不肯去医院，她见过自己父亲因为阿尔兹海默症变得衰老、迟钝的模样，她不想变成那样。
但随着症状不断地出现，夫妻俩自己也明白，他们能明明白白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到了2022年11月，Els终于被医生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他们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年轻时的Els）
在两个人都了解到自己的病情无法好转之后，他们开始讨论起了双人安乐死。
在荷兰，如果有人痛苦（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到“无法忍受”，而且没有改善的希望，他们就可以在两名医生评估过后，接受安乐死。
最近几年，荷兰不止安乐死的人数在增加，双人共同安乐死的数量也呈现了上升的趋势。
2023年，荷兰有9068人选择安乐死，其中有33例双人安乐死，也就是66人携手共赴黄泉。
（示意图）
麻烦的是Els的情况。
对于患有痴呆症的患者，医生很多时候没法确认他们是否有能力同意自己的死亡。
通常情况下，处于早期痴呆症的患者必须明确地表达自己对未来生存能力的恐惧：
“我是不是再也没法做我觉得重要的事了？我是不是再也认不出自己的家人了？”
在对未来充满不确定和绝望的情况下，医生才会考虑他们的请求。
（示意图）
另外，如果一对夫妇希望一起结束生命，医生必须确认其中一方没有对另一方施加影响。
一位名叫伯特的医生，曾经参与过两起双人安乐死示例。他遇到过另外一对夫妇，当时他怀疑丈夫胁迫妻子一起自杀，于是他在一次拜访中支开了丈夫，单独与妻子交谈。
他这才知道，妻子还有很多的人生计划，她知道丈夫病得很重，但真的不想跟丈夫一起死。
最终安乐死程序停止，该男子因自然原因死亡，妻子仍然健在。
（示意图）
不过Jan和Els之间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最终俩人在一家安乐死专业诊所通过了医生的评估。
当医生询问他们是否觉得自己死得太早时，
Els连连否认，“不不不，我已经看不到未来了。”
丈夫Jan也说，“我们已经活出了自己的人生，我们已经老了，不想再忍受这样的痛苦了。”
对于Jan夫妇来说，决定放下一切并不是容易的事，但对于儿子来说，更是如此。
Jan夫妇也在想办法宽慰着儿子，
“日子总会过去的。
更好的时代会到来，更好的天气会到来，但我不会了……
已经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了。”
（示意图）
在执行安乐死三天之前，Jan和Els把车停在荷兰北部弗里斯兰阳光明媚的码头上，他们回忆着曾经在水上的生活。
70岁的Jan坐在货车的旋转驾驶座上，一条腿弯曲着，这是他唯一能缓解背部持续疼痛的姿势。
71岁的妻子Els如今也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了。
每当有人问她状况如何的时候，她都会很轻松地站起身来，指指自己的身体说，“这很好。”然后再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但这太糟糕了。”
（示意图）
在安乐死的前一天，Jan、Els和他们的儿孙聚在一起。
Jan很务实，他告诉自己的儿子这辆露营车的特点，以便他们死后，儿子能把车卖掉补贴家用。
Els则带着儿子在海滩上散了会儿步，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们的儿子说，“父母即将去世，却带着不知情的孩子们玩耍，开着玩笑……这感觉真的太怪了。”
到了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他们人生中，全家最后的一顿晚餐。
（示意图）
6月3日星期一早上，大家齐聚在当地的临终关怀医院。
夫妻俩找来了他们最亲近的朋友和兄弟，还有儿子儿媳一起。他们听着音乐，讨论着一生中的回忆，就这样度过了人生中最后的两个小时。
Els听的是Travis演唱的《Idlewild》、Jan则选择了Beatles演唱的《Now and Then》。
（披头士乐队的最后一首单曲）
最后半个小时过去，医生如约来到了病房。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得很快，在几分钟的确认和等待后，Els和Jan被注射了致命的药物，最终在2024年6月3日星期一一起去世了……
（Els和Jan的结婚照）
现如今，他们的露营车还没有被挂牌出售。
Jan和Els的儿子决定暂时留着这辆车，然后驾驶着它，带着妻子和女儿一起去度假。
“我最终会把它卖掉的，”他说。“但首先，我想给家人留下一些回忆。”
也许对Els和Jan的家人来说，他们的死亡并不美好。
但对于这对相伴一生的伴侣，以这种方式结束对方眼中的自己，共同踏上未知，这可能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ref：
https://www.bbc.com/news/articles/c0jjq2vynq7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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