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2月27日,青海省委家属大院内发生了一起故意杀人案。凶手杨小民,时年25岁,是青海铝制品厂的一名工人。被害人王强,时年17岁,其父亲是青海日报的一名普通职工。

这天早晨,两人在水房打水时发生了口角,但双方并没有大打出手。

王强回到家中后,便关上房门在卧室里继续睡觉,气不过的杨小民则乔装打扮,手持匕首冲进了王强的卧室,对着王强猛戳数刀。

求生欲爆棚的王强一边拼命呼救,一边向门外跑去,结果杨小民一个箭步冲上去堵住门口,继续刺杀,待邻居听到动静赶来时,王强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后被送往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经法医鉴定,王强的头部、胸部、腹部和背部共计刀伤14处,其中有10处深至内脏,肺也被捅穿。而这便是震惊一时——青海“二·二七案”。

毫无疑问,这起案件杨小民是故意杀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根本无需过多程序的审核,理应判处死刑。也的确,案发后不久,杨小民就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并且也报经西宁市委审核同意。

按理说,这个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此案报到省高院时,竟出现了惊人的“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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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民犯罪事实成立,且证据充分确凿,判处其死刑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然而,到了省高院这里,死刑却变成了“死缓”,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到了1982年2月,省高院竟又将杨小民改判为了“无期徒刑”。

对于如此不公正的判罚,死者家属不满、群众不满,司法机关中的绝大多数工作人员也极为不满,他们都一致认为杨小民该杀。

为了控诉判决的不公,几年来,王家四处奔申诉,甚至还将王强那件被戳了十几个窟窿、浸透了鲜血的——“血衣”,悬挂在杨家和省高院的门前,就连群众也积极组织起来支持王家上访。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始终都无法改变这不公正的现实。

很多办案的工作人员,他们也都曾为王家发过声,一致认为此案的判决有失公正,但上面却说:改判死缓是省委批准的,抗诉就是抗省委。

试问,作为一名普通的基层党员干部,又有谁敢接这样的大帽子呢?

而此案之所以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反转”,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杨小民有一个当大官的父亲而已。

杨小民的父亲名叫杨国英,是当时青海省委办公厅的副主任。也难怪,杨小民在被捕后态度极其嚣张,一进看守所便叫嚣道:“我不怕,我爸爸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他管保卫,有办法。”

当然了,或许有人会说,杨国英的权力再大,他也不过只是一个省委办公厅的副主任而已,他怎么能左右省高院、省委的决定呢?

杨国英还真有这样的实力。一来,本身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的职务就不低,更何况身处这样的位置上,自然与上下的关系处的不错;二来,当时青海的领导干部圈子比较集中,各领导干部之间关系亲密,形成了一张联系紧密的关系网。

而这张“关系网”由来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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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9月,青海解放后,中央为了解决青海的干部问题,于是就决定由西北野战军的某军干部及一批西北革命大学的干部,转业到青海工作。而与此同时,一批拥有高学历的四川女青年也来到了这里,她们后来与当地的许多领导结婚,组成了家庭。

所以,当年青海许多领导干部的组成,基本都是“四川婆姨陕北汉”,男人们是既是陕西同乡,又是战友和同学,女人们都是四川同乡、同学,彼此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于是便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张联系紧密的关系网。

而后来经过调查得知,在此案中策划密谋、通风报信、公然压制正确意见的法官、检察官或党政干部,基本都与这张关系网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以至于当时为杨小民将死刑改判为死缓又到无期的那些“有功”人员,后来也都得到了奖赏。

比如杨小民的父亲杨国英,不仅没有因为儿子的案件受到影响,反而一升再升,从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硬是一路升到了省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

此外,省高院的院长杨树芳也被提拔为副省长;审判员之一的杨德山,被提拔为省高院副院长;另外一位审判员韩德明,则被提拔为了海东地区副专员。

而与之相反的是,那些支持王家上诉,主张判处杨小民死刑的人,有的不断受到威胁和警告,有的则被免职、调离,或者是直接办理离休退休手续。

如此执法不公、官官相护,简直令人触目惊心。试想一下,倘若不是因为这起案件,我们还不知在新中国的土地上竟然还有敢这样公然藐视公平正义、藐视党纪国法的一帮害群之马的存在。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1984年下旬,这起案件终于引起了中央高层的重视。

这年11月,胡耀邦同志批示道:“徇私枉法,官官相护,封建家族关系。应当坚决查处。”

很快,一个由15人组成的“中央调查组”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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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1月至2月,调查组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查清了“二·二七”案件的真相,并写出了一篇长达8500余字的《关于杨小民故意杀人案的调查报告》。

这起经过几任省委书记都未能解决的案件,终于在中央的亲自关注下,在短短几个月就解决了。

1985年7月30日,西宁火车站广场召开了万人公判大会,随后,杀人犯杨小民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此外,在该案件中犯下错误的那些官员,也都受到了相应的处理。

这一天,西宁市万人空巷,数万民众自发走上街头,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共同庆祝法律和正义的胜利。

杨小民故意杀人案惊动了中央,震动了全国,对此,邓公在一次讲话中明确表态:

“高级干部在对待家属、子女违法犯罪的问题上,必须有坚决、明确、毫不含糊的态度,坚决支持查办部门。不管牵扯到谁,都要按照党纪、国法查处。要真正抓紧实干,不能手软。”

这起持续了5年之久的案件,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人们终于看到了迟来的正义,而死者的在天之灵也终于可以得到告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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