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五年前的高考出分后，我的哥哥连夜找我，问我借走了5000块，作为侄儿上大学的费用。
我当时开网店，也算是赶上了末班车，赚了一笔钱。
有钱后，我没有选择藏着掖着，而是把钱都花在了家人的身上。
所以哥哥来借钱，我二话不说当场就拿了一沓现金给他。
他要借5000，我给了他1万。
我说：“侄儿这次考得不错，多出的5000块就算是我这个做姑姑的给他的奖励吧。”
哥哥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一家人，感激不用放在表面，心里彼此明白就好。
可我却没想到，正是我多给的这5000块，给5年后的自己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02
我的哥嫂都是普通职工，月薪不高，胜在工作稳定。
原本家里也不是5000块拿不出来的主。
因为侄儿要高考的前一年，他们把所有的积蓄都拿来给他补课，一对一的老师一个小时600块这么请着，普通人家哪里受得住。
好在侄儿争气，考上了一本，虽然不是985.211，但也很不错了。
哥哥的意思是他们之前已经在银行借了一些钱，都是为了孩子补课提高花掉了，如今可能要先还掉银行的钱，再还我的。
当时的1万块，对我而言真不算什么， 我一个月的纯利都有2、3万，所以我反过来安慰哥哥：“你别急，我们是一家人，别有压力，这个钱你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还。”
哥哥点点头：“我最迟一年内，一定还给你。”
第二年的春节，哥哥还了钱，一共1万。
我很惊讶：“不是说好了多出的5000是我的心意吗？”
哥哥还没说话，嫂子笑着打断了我：“那不行的，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愿意多给是你不在乎钱，但我们不能白白受着这份情呐。”
我爸这时幽幽开口：“要不想受这份情，就该连本带息还，怎么就还个1万整？”
嫂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说：“爸，您这么说就是逼着我们和妹妹生分了，都是一家人，又不是银行和客户，谈利息多伤感情，对吧？”
03
我当然不可能跟我的哥嫂要利息，尤其是他们借钱是为了孩子读书这种大事。
只是这次之后，我感觉哥嫂和我之间明显有了疏离感。
但我没有去深究。
直到五年后，我自己的儿子也参加了高考，时移世易，我和哥嫂家的情况竟然调转了个头。
侄儿在大学里和宿舍的几个舍友一起开了个直播账号，新奇鬼马的方式收获了不少粉丝。
他还没毕业，就已经挣了六位数。
在哥嫂的大力宣传下，我们都知道了家里出了个“人才”，我也由衷地替他们家高兴。
可我这边，做生意有赚有赔是常态，只是近两年，我月月亏损，不仅之前赚的全没了，如今还欠着一身外债。
我的儿子原本不上不下的成绩，我是想让他读个专科学个技术，早点出来工作。
结果他高考却意外发挥得不错，考过了本科线，虽然只超了12分，但对他自己而言，已经是考出了最好的水平。
既然已经过了线，我当然希望他读本科，成为一名大学生。
现实是，他的分数，大概率只能读民办，学费是个大问题。
无奈之下，我只能去找了哥哥。
04
哥哥一听我是来借钱的，原本堆满笑的脸上突然就僵住了。
他问我：“你想借多少？”
我如实道：“可能需要先借个3万。”
“3万？你们去美国读书吧？这么贵！”
我耐心解释：“民办是这样的，皓皓不像表哥有出息，能考上公办学费不高，民办一年下来总得几万学费。”
哥哥沉默了半晌，问我：“你们非得读这个民办？这么算下来，读完四年，十几万扔进去了，还不如让他读个好的专科。”
我勉强笑了笑：“我也考虑过，但既然孩子努力考上了本科，能成为大学生，我还是想让他读大学。”
哥哥摇摇头：“你现在的情况，撑不起他的开销，这样的决定不明智。”
“我知道，但是我想试一试，我打算把网店盘出去，自己找个班上，孩子去读书了，家里就我一人，我省吃俭用，总是能供完他读书的。”
哥哥突然话题一转，说起我年轻时候失败的婚姻。
“都怪你当时非要跟了魏峰这个短命鬼，现在好了，你一个女人照顾个儿子，日子怎么能好过？”
我和前夫当年不被他们家认可，所以他抛弃了一切来了我所在的城市。
结果却在我们儿子3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肇事者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这段往事一直是我心里最痛的伤口，没想到我哥哥会突然选择揭开这道伤疤。
我只能尽量维持着脸上自然的表情，淡淡道：“哥哥，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
“你说要是能找到肇事者，至少现在你们还能拿一笔赔偿金，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对吧？”
他还在说这件事，我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05
我离开了哥哥家，他送我出门的时候，似乎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
我的猜想没有错——我哥哥不想借钱给我。
实在没有办法，我去了爸妈家。
我进屋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妈妈就从屋里走出来，递给我一张卡。
“这里有12万，你拿去用，不够再给我说。”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和爸爸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父母都是普通退休职工，一月加起来5000不到，他们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存款？
我妈拍拍我的肩膀：“都是你给的啊，前几年你总爱给我拿钱，我说了不要，你非要给，我和你爸也不是爱花钱的人，就都替你存着了。”
我拿着卡，怔怔地看着，眼泪夺眶而出。
我爸这时突然跟我说：“以后你有困难，别去找你哥哥，来跟我们说。”
我去哥哥家的事，我没告诉父母，他们会知道，估计是哥哥打电话说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来找爸爸妈妈解决麻烦，我不好意思嘛……”
我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都是我们的孩子，怎么性格完全不一样？”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进屋前，我哥哥正在打电话给爸妈“诉苦”。
06
我妈劝哥哥，如今日子过好了，在能力范围内帮帮妹妹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我哥哥却意外地激动起来。
他觉得我儿子没凭本事考上好的本科，就不该花多余的钱去读民办……
他觉得我一个女人带儿子，事事得讲究“性价比”，不要还以为是从前风光的时候，想花多少花多少，做人要学会低头服软……
他觉得我有今天，也算是一种报应，毕竟之前我有钱的时候，拽到天上去了，对自己哥嫂没有半分尊重，换来如今这样的落魄，也是活该……
我听着，整个人都在发抖，我不理解，我到底做了什么，让我的哥哥对我下了如此判断。
最后，我得出了结论——不该多给他5000块。
哥嫂觉得那5000块，像是施舍，是我瞧不起他们的证明。
我爸安慰我：“你想多了，你哥哥就是天生的抠，不愿意借钱，找的借口。”
我妈也说：“你是好心，我们都知道，你自己也知道，不用管别人怎么想的。”
父母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表现得太难受委屈，让他们再去担心。
毕竟我和哥哥都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是世界上最不想看到我俩有囹圄的人。
07
有了12万的卡，我算是解决了儿子读书的难题。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嫂子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我立刻回家。
我回了家，发现她在父母家里闹腾。
她责怪父母不该给我钱。
“兄妹俩都是你们的孩子，怎么就把钱给妹妹，一分都不给哥哥呢？”
纵然我妈妈不停解释：“钱是婷婷给我的，我替她存着，她要用，我当然全部给她啊！”
嫂子却不依不饶：“钱给你了，就是你和爸的！你们的东西，刚子怎么都该占一半吧？”
这场闹剧，最终在哥哥的赶来之下，才得已完结。
嫂子气得回了娘家，哥哥坐在父母家里，与我们面面相觑。
爸爸也气得一直咳嗽：“我和你妈妈还没死呢，就做不得自己的主了？”
哥哥撇撇嘴：“不论如何，做父母的，先要讲一个公平吧？”
“当年我儿子要读书，我先来找的你们，结果你们说没钱，让我去找妹妹。如今妹妹有困难，找了你们，你们第一时间把家底都掏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心里怎么能想得开？”
我看着父母，这才明白，为什么哥哥从那以后跟我的相处都那么别扭。
“我和你爸爸再怎么样，也看不到你们俩老了，等我们走了，你和妹妹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我们只是想让你们的关系更加紧密而已。”
哥哥摇头，眼神冷漠：“你们让我一个做哥哥的低头去跟妹妹借钱，怎么可能会更紧密？更亲密？”
08
这件事已经走向了一个无法彻底挽回的局面。
五年前，父母为了让哥哥和我的关系更加亲密，为了让哥哥知道，我作为妹妹，在有能力的时候会鼎力帮忙，从而希望他在我需要的时候，也能拉我一把……
谁知道哥哥的性格偏执，加上嫂子的影响，他不仅没有这种体会。
反而觉得在当时被我压了一头，低我一等，对我有了嫌隙。
五年后，我需要借钱，哥哥推三阻四不想借，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而父母拿钱帮我渡过难关，更让哥嫂认定了——家里偏心，冷落哥哥。
这是个死局，根本已经解释不清。
如果换成我当年的性格，也许我会摆一桌大酒，请家里人一起好好说说，把误会解开。
可如今，我只觉做这一切，对于我的哥嫂而言，太过多余。
也许我身在其中，无法客观地看待问题吧。
作为旁观的看客，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该不该试图去跟哥嫂和解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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