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远征军全面失败,十万大军有半数撤回国内,除阵亡的一万多官兵,仍有近四万人困在缅甸。杜聿明和近两万将士则走上了绝路,更为可怕的是他们已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野人山又称枯门岭,位于中印缅三国交界处,方圆数百里连绵起伏的大山覆盖着浓密的原始森林,只有被当地人称之为“野人”的一部分克钦人和更为后进的土著人出没其间。

当时,大山深处的“野人”尚处于原始社会后期的社会形态,与现代社会相隔数千年的文化隔断,原始森林的险恶处境,无从沟通的野人的敌意,使得中国远征军的数万精锐之师竟成为野人山里挣扎生存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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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姐,这雨可真大,这雨可真好!”军统上尉没注意到演出队员丛丽眼里闪出的奇异的光,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有什么好的?”文君眼中的光越发的奇异,“身上难受得还不够?”

“对,军装浸透了难受,我还是脱了吧。”说着,一旁的丛丽真的脱下了军装,文君没拦她,雨下得大,没有人再走,不会有人来的,她脱就脱吧!身上都臭了。

丛丽脱去外衣,又脱去了内里小衣服,统统丢在脚下,甩开她们两人顶着的一块油布,冲到如注的雨中。

赤着身子的丛丽看着文君两人,居然古怪地笑起来,手舞足蹈,在烂泥中打滚,又跳起来,一本正经地站好,讷讷地说了几句什么,很有点羞涩,然后,哼着曲子,就像过去劳军时面对着士兵们一样跳起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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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看着丛丽,不由得汗毛骇得倒竖起来,“丛丽!”

“到!”丛丽立定站好,向文君行了个礼,“报告长官,演出队丛丽正在演出!”

“稍息!”文君战战兢兢地试探。

“是!”丛丽果然心态已经崩了,行为十分反常。

“丛丽!”文君大叫。

丛丽不再理她,边歌边舞。文君上前拉她被她异乎寻常的力量推倒了。昔日光彩照人的演出队之花像个跳祭司的女野人,眼中异光如电。倒在地上的文君站起来,走到视她不见的丛丽面前,扬起手臂,一掌打到丛丽灼热如炭的脸上。丛丽眼里的异光熄灭了,呆呆地站着。

“丛丽?”

丛丽打个愣,声如裂帛哭了出来,扑到文君怀里。文君搂住她,轻拂着她瘦骨嶙峋的背,热泪如泉。丛丽渐渐平静下来,乖乖地穿上水漉漉的军装,偎在文君身边。

“文君姐,我们走不出去了。”

“我们一定要走出去。”文君语气坚定的说道!

“真想家!”丛丽的眼眶又湿润了

“我们能回去!”文君再次强调着自己那莫须有的信心。

“文君姐,我们进山来有多少天了?”

“三十多天吧!”

“我们回不了国了… …”

“我们有很多人,有杜聿明将军,还有很多的弟兄,我们都要回去,回到中国去。”文君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此时的她好像没有感觉到,自己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我们还要回来,不能就这么败了!我们还要打鬼子!我们出国是消灭日寇、收复缅甸的……”丛丽的眼里又开始异光闪射。

“丛丽!”

“嗯……哦,”丛丽叹了口气,恢复了常态,“真冷!”

文君搂紧她。在野人山的大雨里,两个女兵紧紧相拥,顶着一块油布索索发抖……

她们崇拜的军座杜聿明将军把她们领上了绝路,但这绝非将军本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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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文君和丛丽强支起身子继续往前走。刚进入野人山时尚有明确的意志,一定要走出野人山,回到祖国去。现在,明确的意志早已模糊不清。剩下的似乎只有一条路走,别停下,至于往哪儿走好像不重要了。

“文君姐……”丛丽停下来。

是一具尸体。这是个很年轻的弟兄,倒毙的显然时间不久,可能就死于刚过的那场大雨。再迟一会儿,如果不被虫兽吃成白骨,也会变成蛆蝇之地。

进入野人山三十多天,女兵们对沿途倒毙的尸体也麻木了,甚至把它们当成路标,有一会儿见不到就会恐慌起来。

“走吧!”

“文君姐。”丛丽盯住那尸体不放。

文君有些奇怪,看不出那尸体有何怪异,“你看什么?”

“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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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眼前一亮,这个死去的弟兄下身只剩一条破败的短裤,可上身军装的破绽处,亮光闪闪,分明有点什么。她愣一愣,几步扑上去,一把撕开死人的军装,这个士兵的腰上,有一条牛皮腰带!

部队进入野人山以后,粮食只供应了七天,杜聿明下令杀掉战马,把裤腰一勒再勒,也只坚持了三天。部队断粮了,这野人山纵有野果野兽,怎抵得住近两万辘辘饥肠。军人们发挥出对于吃的全部想象力,仍然是饿毙于路的人越来越多。可这儿竟能存下一条牛皮带!

牛皮腰带是什么?它绝不仅仅是一顿美餐!

一条牛皮腰带对于两个女兵,可能是五天、七天甚至十天的生命,有了这十天,她们就有可能走出野人山!这条牛皮腰带对于文君和丛丽,是送到死囚手里的那把越狱的钥匙。

文君用激动得发抖的双手,总算解开了死扣着的腰带扣,这个倒在这儿的弟兄一直没舍得吃它,他对抗饥饿的办法是用力再用力地束腰,可能他打算到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才动用这唯一的储备,不料一场大暴雨熄灭了他最后的生命之火。

“文君姐!”身后的丛丽骇人地大叫,“他……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