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前总统杜特尔特最近表现很活跃，在公开场合多次抨击小马科斯政府的外交政策，措辞越来越严厉。他在一次集会上感叹说，菲律宾政府现在自愿被美国“利用”，不但让自己陷入了中美之间的地缘政治博弈，还导致中菲进一步交恶。这句话其实也是老杜说给一亿多菲律宾民众听的。
老杜随后强调，两年前自己在位的时候，菲律宾从来没有和中国发生过冲突事件，但小马科斯上台，改弦更张以后，“一切都变”了。很显然，他指的就是中菲最近的一系列海上摩擦。
说到这里，老杜还话里有话地表示，这背后有很复杂的故事，不过他相信听众们都很清楚，菲律宾就是被利用了，“事实就是如此，每个领导人都有不同的策略”。
说白了，老杜就是想告诉自己的支持者，他的策略是让菲律宾独立自主地搞外交，真正意义上做到“不选边站”；至于小马科斯，则是一味靠拢美国，甚至是将中国当成美菲防务合作的“假想敌”。
但问题在于，一旦局势失控，最先面对中国的是近在咫尺的菲律宾，不是美国。
所以老杜最后就提醒说，美国在东南亚的导弹部署计划，只会让菲律宾更容易受到攻击。
老杜传达的信息很清楚，自己在位期间，尽管中菲在南海问题上依旧会有分歧，但双方都能理性看待，用对话管控争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他来当总统，和小马科斯最大的不同，是老杜不用依赖美国，也能很好地维护菲律宾的国家利益。
但我们要考虑到，老杜与小马两任总统期间，亚太的地缘政治格局出现了怎样的变化，以及美菲关系又经历了什么样的变迁。
老杜执政时期，他先后与奥巴马和特朗普两任美国总统打过交道。奥巴马政府对老杜发起的“禁毒战争”很有意见，双方没少隔空交锋，美菲关系一度陷入低谷。
轮到特朗普上台以后，在“美国优先”的政策框架下，特朗普对美菲防务合作并不十分上心，美国在南海的挑衅行动，也没有与菲律宾形成联动态势。
至于老杜这边，美国人对美菲关系不上心，反而让他顶住了国内亲美派的压力，与美国保持距离的同时，大力发展与中国的合作，还搁置南海问题，为此不惜挑战菲律宾国内的政治正确，说出了“要把仲裁结果当成废纸”这样的惊人言论，所以才有了中菲关系的黄金时期。
而小马科斯上台后，要面对的是重启“全球战略”的拜登政府，后者将大量外交资源向亚太地区倾斜，菲律宾更是重中之重。
美菲之间悬殊的体量，决定了美国在美菲关系上有绝对的主导权，拜登政府一旦施加影响力，菲律宾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无论小马科斯对中菲关系是什么想法，他在外交政策上别无选择。
从这个角度来讲，与其说是小马科斯主动提出了重振美菲关系的方略，倒不如说是美国先有了这个想法，然后得到了菲律宾亲美派的集体响应。
当然老杜也没说错，菲律宾政府现在确实是心甘情愿被美国利用，这是亲美派与美国人的“双向奔赴”。相比起来，中菲关系的恶化，对这帮人而言就是可以承受的代价。
这是美菲关系的历史逻辑所决定的，菲律宾名义上已经摆脱了殖民地身份，但对美国的军事以及政治存在，依然有强烈的心理依赖。而随着中美竞争态势加剧，美国也需要一个能够在亚太地区投射影响力的战略跳板，菲律宾就是最理想的选择。
而且美菲防务关系经营了这么久，菲律宾军方已经是亲美派的大本营，而且长期以来又是“政变”的常客，所以菲律宾在制定外交政策时，军方的话语权不是一般的强。
要说菲律宾当中谁最乐意被美国利用，非军方高层莫属，因为好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美菲防务关系深化，菲军方是第一受益人，无论是得到直接的武器援助，还是联合演练，都能增强菲军方在国内的影响力。因此军方对南海问题的态度也最激进。
话又说回来，杜特尔特如今公开抨击小马科斯的外交政策，大概率是为自己一家人明年投身参议院选举做准备，要“先声夺人”。
不过耐人寻味的是，本来这个消息是老杜女儿莎拉自己对外透露的，但老杜自己又矢口否认，称不要对莎拉的说辞偏听偏信，他和两个儿子共同备战中期选举的消息“毫无根据”。
父女二人的说法大相径庭，这就有些让菲律宾媒体摸不着头脑了。很难说是杜特尔特家族在上演一场双簧，为自己争取更多准备时间，还是说莎拉和老杜在政见上确实存在不小的分歧。
只不过相比起口无遮拦的老杜，菲律宾舆论更倾向于相信表现沉稳的莎拉。老杜最近如此活跃，显然不只是在为中菲关系发挥余热，他依然有未竟的抱负，这与他个人的政治前途无关，而是要为家族的未来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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