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下午吃饭的时候,村东头的老槐树下突然就围满了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黄桂珍端着个饭碗,来晚了,就挤不进去。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黄桂珍扒拉一口碗里的稀粥,不小心吃到了饭里埋着的咸菜,她急忙将咸菜又吐了出来。一条咸菜配一碗稀粥,这一口吃完了,下一口吃什么?黄桂珍可是很会过日子的。

黄桂珍嘴里含糊不清着,正要发力往人群里挤,身边三婶扒拉着黄桂珍,就想往人群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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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桂珍就不乐意了,急道:“看热闹呢……拉拉扯扯干什么?”黄桂珍边说边踮起脚尖,透过人墙向里面张望。

一个长辫子的姑娘坐在地上,上身穿件白色的确良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健美裤,脚上套着一双白底黑面的板鞋。姑娘样貌倒是周正,就是满脸尘土,眼神呆滞,她双手抱膝,静静坐在老槐树的树荫下,对周围的人群的围观和指点恍如未觉。

“跟你说个事?”三婶见拉不动赵桂珍,急了起来。

“说呗,说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还要背着人。”

“黑子的婚事啊!你这老娘*们到底要不要听?”

一听说是儿子的婚事,黄桂珍马上不看热闹了,跟着三婶转出了人群,两个女人像男人一样,蹲在了院坝边的水沟旁嘀嘀咕咕起来。

然后有人就听见黄桂珍像杀猪一样,大喊一声:“他们想钱想疯了吧,一个瘸子还想要一万块钱彩礼?我呸!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这事没得商量。”

黄桂珍和三婶说的事情眼见谈崩了,她一口喝干碗里的稀粥,嘴里砸吧着咸菜就往家里走去,热闹也不想多看了。

黄桂珍的命也是苦,嫁到王家沱后,就没过上两天好日子。

因为肚子一直不见有动静,做新媳妇时,可是受尽了婆婆的刁难。好不容易熬走了那个瞎眼婆婆,还没过上两天轻松日子,那一年沱河发大水,黄桂珍那个短命的男人见河里顺流而下漂过的木头眼红。男人一头扎进了河里,连水花都没冒一个,就去找他妈去了。

那是黄桂珍结婚后第六年的事,男人死了,黄桂珍操持完男人的葬礼时,突然晕倒在地,被村里的蒙古大夫掐醒过来后,黄桂珍就听到了一个噩耗,她怀孕了。

黄桂珍这女人也是狠心,又是灌凉水,又是在院子里拿大顶,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生了根似的,就是不往下掉。最险的一次,黄桂珍闭着眼睛,从村后的山坡上滚了下来,那一次差点要了她半条命。黄桂珍被人抬回屋子时,醒来后就发出了一声狼嚎似的惨叫。“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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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黄桂珍安安心心在家养胎,半年后生下了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
抱着孩子的那一刻,黄桂珍一个人坐在被窝里哭了一夜。她觉得她认命了!孩子生来就像黑炭似的,就被取名叫黑子。
可能黄桂珍是真的作了孽,黑子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六岁了还田间地头找黄桂珍要奶吃。大家都说是黄桂珍怀黑子时,出的那些狠招伤了娃娃的脑子,黑子从小就是个傻子。
带着个傻儿子,黄桂珍的日子就过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时间倏地一下,黑子已经二十八了,黄桂珍也成了一个满腔戾气的老太婆。
黄桂珍端着饭碗,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回了家。刚进家门,就看见自己那傻儿子抱着个空搪瓷盆,差点怼到了黄桂珍脸上。“娘啊!我饿。”
黑子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对着黄桂珍憨笑着。“吃了一盆了,还饿?照你这个吃法,哪一天才能娶得上媳妇哦!”
黄桂珍愁眉苦脸着,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饭盆,嘴里嘟嘟囔囔着,往灶房走。
院里的老黄狗看见主人吃过了饭,瞬间支愣起了耳朵,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刚刚来到黄桂珍身边,就见老太太一巴掌扇了过去。“人都没吃的,那来的东西喂你!”
老黄狗夹着尾巴呜呜叫着跑远了,黄桂珍怒火冲冲,左脚刚跨进门槛,她又愣住了。“村口老槐树下,那不是一个现成的儿媳妇吗?”
黄桂珍放下饭碗,掏出橱柜钥匙,回头瞅了瞅,黑子追着老黄狗,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黄桂珍这才急忙取了个馒头,揣进怀里,匆匆忙忙往村口走。
村头看热闹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光屁股的半大小子围着老槐树,一声声地说唱着:傻子笑,傻子闹,傻子出门不带脑,跌进茅坑哇哇叫,你说好笑不好笑?
黄桂珍捡起个土坷垃扔了出去,笑骂道:“一帮缺德玩意儿,滚回家吃奶去……”
黄桂珍赶走一帮小子后,这才凑到槐树下,蹲下身体,握着姑娘的手,像个慈祥的母亲,微笑道:“姑娘,你是哪里人啊?到这里是走亲戚吗?”
姑娘呆呆地望着黄桂珍,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眼神充满茫然和莫名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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