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城日记 607|国画|张演钦|徐渭|绘画|翁城日记|艺术|靳尚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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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1日星期一广州

今天，“大写意在岭南”开幕式和研讨会顺利举办。研讨会很热烈，大家都有很多话要说。我主持了座谈会。

江冰教授在发言的时候说，张演钦用词过重，“要警惕大写意”。是的，我刚刚有一表达，说要对大写意保持警惕。他认为，“警惕”这个词用得过重了。最后总结的时候，我对此做了一个回应。事实上，“警惕大写意”用得并不过分，是我发自内心的一种非常真诚的表达。

对大写意，我们为什么要保持警惕？警惕什么？

警惕一，就是警惕一提到大写意，就会形成一种中西对立，突显一种中国文化本位主义，这非常不可取。最近靳尚谊先生提到大写意的窘境，在整个圈内引发极大关注，悲情一兴，很多人就觉得大写意更牛逼了，很容易就造成中西对立。比如刚刚有朋友发言时说：中国绘画比西方绘画要高几个段位。这是很荒谬的。他对西方绘画、西方艺术的了解不一定全面，而且用的评判标准不一定准确。但无论怎么样，这种中西对立、中国文化本位主义，是要不得的。钱钟书先生说过：东海西海，心里攸同。我相信，在人性的底层逻辑上，中国人和西方人并无大的区别。

第二个要警惕的是什么呢？警惕大写意会形成一种观念束缚。大写意成了一种迷魂药。其实，所有的语言、概念，都是一种束缚，它没有拓宽我们对世界的理解，相反，它限制了我们对世界的感知、领悟和穿透。大写意也是。所以，我们必须挣脱大写意这一概念对我们的束缚。研讨会上播放了一段我们拍的视频，里边的文案是我写的，其中我说观念乃牢笼、他人即地狱。徐渭、八大，中国大写意的巅峰人物，但是，徐渭、八大，实际上已经成了我们的地狱、我们的牢笼。“地狱”，白纸黑字的摆在那里，比我刚刚发言时提到的所谓“警惕”，更具体，更严重。

第三个警惕，就是要警惕大写意概念的庸俗化。大写意由精英而沦为江湖，由正统而堕入魔道，这是很可惜的。很多词因为用得太泛滥，于是就失去了原有的真正底色和初始涵义，“小姐”就是一例。“大写意”现在也处于非常危险的边缘，介于江湖与非江湖之间了。真需要我们保持警惕。

说回来，为什么要提倡大写意？

大体上，人类的艺术有三种价值，一重审美，二重叙事，三重悟道。重审美和重叙事，提的人比较多，重悟道，提的人不多。为什么？因为审美、叙事是基于西方文化影响而提出的概念，悟道呢，“很中国”，但是，实际上，重审美、重叙事、重悟道，在中西艺术的传统里，都是大宗。中国艺术，当然是深受岭南慧能的影响，所以最高的追求，就是尽一切能力，去明心见性。所谓明心见性，突显人的自由意志和本性具足。西方的现代艺术，也是如此。比如杜尚说，要从自造的牢笼中走出来。至此，中西艺术便有了一个共同的特点，重悟道，让人意识到人之为人的最高价值，才是艺术家最崇高的追求。大写意确实有这个超凡脱俗的“神秘力量”，因为它倾向于纯艺术。大写意的表现形态，不仅仅有国画，还有其他，甚至所有的艺术门类，都有大写意的倾向，那是一种绝对真诚的，极度酣畅淋漓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