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10月,离开韶山之后,彭德怀在谭余保的陪同下,来到了曾经发动过武装起义的平江县。一到地方,彭德怀就给当地县委开出了10条调查提纲,还要求亲自下去看看。

“彭总,已经中午了,该吃午饭了。”县委书记看了看时间,劝说道。彭德怀一看表,已经快12点了,便应允下来。当地领导知道彭德怀的脾气,午饭只准备了三菜一汤,彭德怀吃得很满意。

刚吃过饭,彭德怀就拉着县委书记要听汇报。县委书记如实告诉彭德怀,当地最高亩产只有八百多斤。彭德怀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好,说了老实话,别的地方一报就是成千上万,我就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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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彭德怀在当地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平江革命烈士纪念碑,在碑前默默致哀,表达了深切的怀念。

路上有人认出了彭德怀,人们一下传开了,都涌到彭德怀的身边,想要见见这位平江起义的领导人。警卫员担心人太多出危险,忙请彭德怀上车,彭德怀摆了摆手,缓步走向人群,和大家挥手致意。

走了半里多路,彭德怀一路上都笑着和群众打招呼。可一进县委机关,彭德怀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质问县委书记为什么组织欢迎。县委书记也很委屈,说那是群众自发组织的,和自己没有关系。彭德怀也只能无奈地摆了摆手:

“我这个人,不过是在党的领导下做了一点事,不配受欢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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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当地的同志一再邀请彭德怀到当年领导平江起义的地方参观。彭德怀这次到平江本不想重温那些轰轰烈烈的往事,但架不住当地同志的再三邀请,便答应了下来。

站在当年拴战马的树旁,彭德怀抚摸着树身,感慨万千。一晃30年过去了,树长高了,自己也老了。参观完平江县第一中学,彭德怀一行又来到了县人民医院,当陪同的同志问起当年女游击队长胡筠的情况时,彭德怀沉默了,盯着医院的墙壁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指着墙上依稀可辨的“打土豪,分田地!”“猛烈扩大红军”等几个苍劲公正的朱红色大字,深情地说:

胡筠写的!多好的一位同志啊,她革命坚决,打仗勇敢,是位难得的女将……”

说着说着,彭德怀的眼里不自觉地涌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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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筠出生于平江一户小康家庭,不同于其他的女孩子,胡筠从小和男孩子一样开朗、豪放,除了喜欢读一些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故事外,胡筠还在十三四岁的时候被送去习武,练就了一定的手脚功夫。

到了胡筠十九岁的时候,父母安排她嫁给了当地一个大地主的儿子,并专门挑选了四箱书作为嫁妆,在当地成为了一桩美谈。

1923年冬天,平江县城办起了一所女子学校,早已渴望外出读书的胡筠,当即向婆家提出要求,得到应允之后进入平江启明女子师范学校。在新思想、新文化的熏陶下,胡筠入学不久就发起了剪发放足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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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卅”惨案发生之后,胡筠和同学们走上街头,历数帝国主义的侵华罪行。在与驻县鄂军的对抗中,胡筠不慎负伤落入江中,得到了师生们的一致称赞。几个月之后,胡筠经人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6年,叶挺独立团夺取平江县城。胡筠按照组织指示,回到家乡发动群众支援北伐战争。在攻克天岳关的过程中,胡筠亲自给突击队带路,保证叶挺独立团进入湖北通城,随后一直在叶挺独立团政治处作宣传工作,直到攻克贺胜桥才回到平江。

回到平江不久,胡筠经组织介绍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女生队,成为党培养的第一批女兵。除了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外,胡筠还如饥似渴地学习马列主义思想,坚定了为共产主义献身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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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之后,胡筠被编入中央独立师宣传队,与宜昌一带的叛军作斗争。战斗结束后,胡筠又参加了远征队,追捕在逃的土豪劣绅,到偏远山区宣传革命。

不久,黄埔军校武汉分校自行撤销,胡筠按照上级要求回家乡组织游击队。回到家乡之后,胡筠毅然与丈夫的封建地主家庭决裂,购买了几十支步枪拉起了50多人的队伍。

后来这支队伍被编入平湘岳游击总队,胡筠担任第二大队党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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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攻打平江县城受挫之后,湖南反动当局加紧了对革命的镇压。胡筠没有被这种困难屈服,她冒险四处寻找失散的同志,恢复了平江县委,成为县委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随着一些区委陆续恢复,游击队得以重建,胡筠便率领县委机关和部分游击队在山区活动,与敌人周旋。在艰苦的环境中,胡筠和其他几位县委领导团结一心,指挥全县四个大队四处辗转,打败了敌人,队伍也发展到近四百人枪。

同年七月,滕代远和彭德怀取得联系后,发动了震惊全国的平江起义。胡筠在县城北攻克之后,率领队伍与起义部队会师。平江县第一届工农兵苏维埃政府宣告成立后,胡筠被推举为苏维埃政府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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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起义的胜利,让平江的革命武装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游击司令部成立后,胡筠担任总指挥,亲自率领游击队和群众武装三千多人主动出击,转战于湘鄂赣三省边界,配合红五军作战。

红五军主力上了井冈山之后,胡筠继续留在湘鄂赣边坚持游击战争。在实战中,胡筠摸索出了一套游击战术,能够有效地遏制敌人,以至于进剿平江的敌人一听到胡筠部队,就不敢轻举妄动。

1930年初,彭德怀率领红五军返回湘鄂赣边区。每每研究作战方案,彭德怀都要认真听取胡筠的意见。平江暴动委员会成立后,胡筠任委员会党代表,后又调任委员会总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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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打进长沙城之后,中共赣北特委成立,胡筠调任特委常委兼宣传部长。不久,红军独立团成立,胡筠兼任团长。

年末,胡筠率领千余人直抵湖北通城。由于城内驻有湖北省防军第十师一个团和“铲共”总团,胡筠先兵分三路埋伏在三个大门附近,战斗打响之后,红军战士利用云梯爬城猛攻,再加上城内守军弃暗投明,战斗仅仅持续了一个小时就宣告胜利。

1931年春天,赣北独立团和周围各县游击队编入红十六军,组成红八师,胡筠被委任为红八师师长,成为红军队伍中唯一的女师长。次年湘鄂赣省委改组,胡筠调任省互济会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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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筠对党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但由于出身地主家庭,又是知识分子,因此在王明“左倾”错误的影响下,胡筠开始被一些人所歧视。不久,胡筠受诬陷被逮捕关进了监狱。

1934年,湘鄂赣省委驻地失守,胡筠在转移途中被秘密杀害,年仅36岁。彭德怀听说胡筠牺牲的噩耗后十分悲恸,仰天长叹:

“天理难容啊!天理难容!”

“后来在延安,毛主席为她平反昭雪了。我才出了口怨气。”彭德怀不无遗憾地说道:“同志们,‘左’倾路线害死人,再也不能搞‘左’倾了!”

参考文献:

[1]毛步高.红军中唯一的女司令员——胡筠[C]//红色记忆-雨花党史丛书第二辑.[出版者不详],2016:8.

[2]龙杰中.巾帼英豪胡筠[J].湘潮,2003,(06):58-60.

[3]凌辉.彭德怀1958年回平江[J].湘潮,2008,(06):44-45.

[4]湖南省平江县革命烈士传编纂办公室. 平江英烈传 第1卷. 湖南省出版局, 1986.12.

[5]周文元主编;《解放军烈士传》编委会编. 解放军烈士传 第5集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 北京:长征出版社, 199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