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原以为我是女主。

至少在少年暴君笑着一掌将我击出殿外之前,我还在期待着打脸反转。

我真傻,真的。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一个大b兜子扇死我自己。

1

「你也配提棠意?我虽不知你是何人派来的,但你敢说出这种话,就足够你死上千百回了。」他好似听见什么特有趣的事似的,开怀地笑着。

他很好看。一双缱绻含情目,不管看向谁,都能让人心尖一颤。

月白风清,青衫落拓。好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郎。

可大殿之下跪伏的人无不颤抖。

谁都知道,这小暴君笑得越开心,他的手段就越残忍。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缓缓从殿上走下,蹲在我身前,居高临下地说。

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暴虐和阴鸷。

孟棠意是他心尖尖的月光。

是他的逆鳞。

谁都不能触碰。

我躺在地上,呼吸很困难。

我徒劳地张开嘴,血从我嘴边流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忘了你是个哑巴,可惜了。」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抬脚往我手上碾了上去。

很疼。

他是真的想杀我。

我闭上眼,准备承受接下来无休止的折磨。

我不是什么好人。坑蒙拐骗、忘恩负义,大大小小的恶事我什么没做过。

可我从来没骗他,我真的是孟棠意。

那个曾经……亲手将他推进深渊的孟棠意。

2

我叫孟棠意,是一个祸害,一个灾星。

至少我娘是这么说我的。

我能预知十年内所有的厄运,有时甚至能看到未来发生了什么。可不论我怎么和别人讲,怎么努力,总是避免不了悲剧的发生。

周围人怕我,他们用石头赶我,嘴里不停地咒骂我,把我视为洪水猛兽。

没关系,我总是安慰自己,主角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他们不懂很正常。

已经入冬了,我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秋衣。

「你快死了,离开这吧。」我缩在脏乱不堪的墙角里,对着手呵了呵气,开口道。

面前富态的夫人脸上横肉一抖,眉毛一竖,操起别国的口音就开骂。

她的脖子梗得青筋暴起,口水如黄河直下,金灿灿的耳坠晃得我眼睛发麻。整个人往我面前一立,像一大堵肉墙,我暗自直呼开了眼了。

「你个小贱人,没有家的破烂玩意儿,把苍祁国咒灭了,现在还想来咒你奶奶我?你个……」

很快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事实证明,在乱成一团的苍祁,财气外漏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堆上了一群人,也不知道哪个胆子大一点的带的头,原本淳朴善良的人们开始争抢她身上值钱的任何东西。

乱成一团。

我早说过的。

那女人也是个烈的,不管不顾地和他们撕扯在一起,却被人推了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再也没动弹。

看着被人淹没的她,我小心地溜出来。

没有难受,没有同情。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没法感受到任何情绪。我心里想,当一个冷酷无情的主角也挺带感的。

只有遇见谢君祁,这个我主角生涯里最大的反派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支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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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下雪了。

谢君祁费力地想要将伞举过我的头顶,雪花落在他的发、他的睫毛、他的鼻尖上,我看到了他发青的嘴唇和眼睛里的担忧。

有什么好担忧的,双腿残废的人又不是我,假惺惺。

我推开他想为我撑伞的手,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而他一时重心不稳,栽倒在地上。

「主子!」宋十六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忙搀扶起那个清瘦的少年。

「咳咳,无妨。」

「主子,您已经等了孟姑娘两天了,这雪下得这样大,咱们回去吧。」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个转角我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回到屋,我赶紧靠在了墙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死死捂住自己的心脏。

我一见到他就难受,就像是被人按在水里快要溺死,也像被丢入火坑浑身刺痛。

过了一会,我听见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我不理,他怕我烦,敲了几下便没有声音了。

我朝窗外望去,少年蜷缩在我的门口。

今年的雪下的好大,我出神地想。

去年的雪也是这样大,而在夜里,我捡到了谢君祁。

这个毁了我前半生的少年。

4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在泥泞的雪地里,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脚踝。冰冷的触感一下子窜进我的全身,好像有只毒蛇暗里潜伏着要咬我一口。

这种感觉很罕见,我打了个颤猛地回头。

雪地上躺着一个单薄的少年,衣服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泥泞,除了那双又亮又干净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救我。」

鬼使神差的,我小心地将他扶起。他是出乎意料的轻,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了似的。

天上明月、万家灯火,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你别睡啊,清醒一点。」眼前的少年头一低,半点反应都没有,我不禁有些急了。

我怕他死了,忙咬破自己的手指,给他喂了点血。

「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一个人躺在这?你家在哪啊?」我吃力地搂起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没有伤口,衣服的用料和上面的花纹一看就是上等货。

也许是我太吵了,他迷迷糊糊地开口说了一个人名。

「谢君祁……」

「你是……谢君祁?」我像被一道雷劈了一样,愣在当场。

谢君祁。

每每梦醒,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像是有人用刀一遍一遍刻在我心里一样。

我麻木地将他带回了我暂居的破庙,生起了火,他也悠悠转醒,接过水像狼一样大口吞咽。

我好像见过他。

在未来,我好像死在了谢君祁的手下。他成了阴晴不定的暴君,他的军队所到之处皆是血流成河,屠城、万人骨祭祀,而种种残暴的举动好像只为了复活一个人。

他是混乱、灾难的来源。

而眼前乖顺瘦弱的少年无辜地看着我,生怕我生气了似的。

多荒唐。

5

「我就是个乞丐,没什么正经活儿干。混不下去的时候,就去干苦力,像砍柴挑水洗痰盂什么的我都行。」

我烤着那小半截半生不熟的红薯,漫不经心地说。

面前的少年沉默着,却把自己巴掌大的馒头分了一大半给我。看见我疑惑的目光以后,他将留给自己的也递了过来。

「可怜我啊?」我一把给他塞了回去,小残废还同情起我了。

「不是……我觉得棠意很坚强。」他白净的脸涨得通红,手连忙摆着,好像动作慢一点我就会难过一样。

我没放在心上,擦了擦手,想把今天捡来的没用东西烧了。

有针线,有破得不能再穿的衣服。

「别……我可以缝好的。」他赶忙拦住我。

「你会缝?」我有些惊讶,一个男子,怎么会这些东西呢。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像天边的晚霞一样,很好看。

我在火边躺下,他小心地穿针引线,捣鼓起那堆破布。透过火光,他的眉眼变得模糊。

但还是很好看。

6

他对我很好。

有他在的日子,我渐渐懂得了什么叫高兴,什么叫心动,什么叫喜欢。

这也许就是主角的爱情。

春天我偷偷裁竹为他做轮椅,他就借着月光悄悄给我缝新衣服。

夏天他为我裁风筝,我抓了一大片萤火虫藏在送他的灯笼里。

秋天满天落枫,我笑着踩过枯枝亲上他的脸颊,他轻轻拥我入怀。

他的触碰能让我全身发麻,他的一个眼神我们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虽然总感觉有点奇怪,但一切发展是那么美好,我宁愿溺死在他眼里的星河。

直到宋十六找上门来,一切都变了。

「主子,已经部署完毕,我们走吧。」宋十六尊敬地跪伏在少年面前。

「不急。」谢君祁将面前碎发挽到耳后,手里还在雕刻一块木头小像。

「恕属下多言,我们将她舌头割了、眼睛剜了、双手废了就成,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宋十六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不明白为什么向来狠辣的主子会在这个小环节上耽搁这么久。

「我自有打算。」谢君祁毫不在意地说,继续认真雕琢着。

「你们打算割谁的舌头?剜谁的眼睛?废了谁的手?」我在门外听得手脚发凉,忍不住推门而入。

他们两猛得抬起了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谢君祁不知道,只要我想,我可以像死人一样没有呼吸和体温。这宋十六的武功能防人,却防不过一个「死人」。

谢君祁有些慌乱地推着轮椅过来,牵起了我的手。

「怎么这么冰?」他捧起我的双手放在嘴前,轻轻哈气。

「没有要伤害谁,他说着玩的。」

我看见他的眼里好像有心慌,有无措,还有害怕。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真的怕他变成未来的那个人。

我冷眼看着他,突然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隔了巨大的鸿沟,我抱不到他了。

7

又是一个晚上。

我假装睡着了,没有听见轮椅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我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每次等我睡熟后,谢君祁就小心地来我床榻边,像老僧入定一样看着我。

他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在我身边,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摹我的样子。

可今天的他不一样,我感觉手里被小心地放了什么东西,硬硬的,还带有他的余温。

不知怎的,我心开始慌起来,眼皮也变沉了。然后渐渐的,我失去了意识,唯有耳边一声叹息是那样清晰。

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脚都被铁铐锁得死死的,没有一丝缝隙,轻轻一动都疼得厉害。

这里是一座阴恻恻的地牢。

地上斑驳的泥水混着血,看起来尤为可怖。墙上生长着暗红的苔藓,顶上一直滴水,落在上面连声音都没有。

安静的可怕。

哗啦——

有人推开那沉重生锈的铁门,松开了我的束缚。他们身着劲装,看那布料和气度,像是大户人家的守卫。

他们粗暴地按住我,推搡着我,往我嘴里塞了个东西,强迫我咽了下去。

我不小心跌倒在地,腿上划了一道口子。血一直流到地上,样子可怖。

我来不及处理这伤口,脑袋里晕乎乎的,不知道被他们带到哪里。但我还在不停地反抗,我没想着我自己,我在想谢君祁。

这么多人抓了我,他呢,有没有受伤。宋十六这个不靠谱的能保护好他吗?

他如果在,会让我这么被欺负吗。

不知走了多久,我被前方的人粗暴的摔在地上。我废了好大劲才抬起头来,堪堪打量起这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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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殿,美味的佳肴,优美的歌舞,华丽的宝座,还有座上熟悉的少年。

谢君祁。

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脑袋上,我耳朵开始发鸣,眼泪也不听使唤地想往下掉。

「小祁殿下,你认得这个女人么?」他身边坐着一个黑衣青年,那青年生的也是顶好看的,像是竹叶上清澈的露珠,也像夜里悄然开放的昙花。

他抬手又饮了一杯酒,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斜着眼看着谢君祁。

「从未见过。」明明隔这么远,我还是看见他凌冽眉眼,也看到了他嫌恶的眼神。

我好像掉进了冰窖里,周围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只有他这句话在回响着。

「哦?我还以为是殿下的旧友呢。听下面人说,这个好像是苍祁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叛徒呢。」林逸笑了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我感觉座上的谢君祁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番,我从没有一刻这么紧张过,可因为药丸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看着他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