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央军委会议上,他力主“解放北平不可使用武力”

1948年初冬,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进入了最后的关键阶段。

在东北战场,东野已于11月2日解放沈阳,国民党60万大军灰飞烟灭,辽沈战役以解放军获得全胜告终,东北全境获得解放。

在中原战场,粟裕指挥的华东野战军在11月22日全歼了国民党第7兵团,而刘邓陈指挥的中原野战军则将黄维兵团包围在双堆集地区,并在12月12日对黄维发起总攻,全歼敌军指日可待。

在华北战场,东北野战军仅仅休整了20天之后即于11月23日挥师入关,到12月中旬,第2兵团解放了南口、丰台、卢沟桥,从北面和西南面包围了北平。

第1兵团则解放了通县、采育镇、廊坊及黄村,从东北面和东南面包围了北平。

而杨得志、罗瑞卿、耿飚指挥的华北野战军第2兵团也果断出击,最终将傅作义的嫡系国民党第35军包围在新保安城内。

此时,北平、天津一线的傅作义所部近40万人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不利境地,由于舍不得新保安的“心头肉”第35军,他不肯下决心南撤,只能将北平和天津、塘沽划为两个防区,实行分区防御。

其实傅作义心里对能否守住平津完全没有底,但又觉得还没怎么打就向共产党举手投降未免太过懦弱,事到如今,他依然做着与共产党订“城下之盟”,然后列土封疆,继续当一镇诸侯的美梦。

怎样以最小的代价解放北平、天津,成了毛主席和中共中央当时考虑的关键问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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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进入山海关

这一天深夜,西柏坡李家庄中共中央的临时驻地来了一位农民装扮的老者。

在两名我军交通员的护送下,他们行色匆匆地走进了一个农家宅院。

卫士推开房门,小声说道:“主席,符定一先生到了。”

在宅院里等候的人身材魁梧,额头发亮,头发整整齐齐地往后梳,竟然是毛主席!在他身边的,则是时任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代总参谋长的周恩来和中央书记处书记任弼时。

老者见到毛主席后竟毫不显得生分,反而哈哈大笑,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我早就预料到你们会进北平,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毛主席微笑着说道:“符老,我们在这等您好久了,您可是正宗的‘老北平’,听剑英同志说,您对解放北平有一些重要的建议,所以我们大胆把您请来当高参,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这位被称为“符老”的老人符定一不慌不忙,从容伸出两根手指:“我的意见无非是十个字:‘武攻天津卫,文取北平城’。”

他引经据典,一条条地说明北平只可文取,不可武夺的理由,毛主席、周副主席、任弼时三人听得很认真,并不时点头。

最后符定一肯定地说道:“天津若武力解放,定将有利于北平的和平解放,如此则北平幸甚,人民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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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柏坡中共中央旧址

四人谈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毛主席看看手表说道:“符老,时候不早了,还请您早点休息,明天军委召开专门的军事会议,还请您出席参加决策。”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警卫人员果然来到符定一的临时住处,将他送到了军委会议现场。

这次中央军委会议的规格很高,参加会议的领导同志共有20多人,除了毛主席等中央领导,还有华野、东野的主要负责同志。

屋子里的两面墙上悬挂着北平和天津的地图,中间的一张大桌子上还放着沙盘和模型,以便汇报时说明情况。

周总理向参会的众人简单介绍了符定一,说他是“无党派民主人士,我们党的老朋友”。

符定一则谦逊地笑笑说:“老朽不过是个读书人,不懂军事,连枪都不会放,今天参加这么高级的军事会议,可是实实在在的‘门外汉谈兵’了。”

会议开始后,围绕着解放北平和天津的方式果然发生了意见分歧和争论。

在军事上负责的同志提出,国民党在天津当时部署了13万多人的兵力,使这座城市几乎成了一座大兵营,而且天津工事坚固,很不好打。

防守天津的国民党将领陈长捷虽然和傅作义关系很好,却是个忠于蒋介石的死硬派,他早已下定决心要和解放军见个高低,所以解放天津不经过一场血战是不行的。

但北平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虽然傅作义防守北平的人马有20多万,但北平的市区面积比天津要大好几倍,傅作义苦心经营要处处防御,实际上却处处是漏洞,如果解放军攻其一点,比天津更容易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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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作义心事重重

而且从傅作义的表现上看,他跟蒋介石早已是面和心不和,一心想着保存实力,所以如果北平防线被突破,傅作义很有可能会停止抵抗,向解放军投诚。

现在傅作义起家的第35军被团团围在新保安,另一位傅系大将安春山的第104军又已经被东野第2兵团击溃,北平的国民党守军知道末日即将来临,士气低落,战斗意志不强。

种种迹象表明,天津可能并没有预料中那么好打,而北平则可能不像预料中那么难攻。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北平被攻克,那么天津的战略意义就没那么重要了,如果不想增加无谓的伤亡,解放军采取长围久困的策略,像长春那样最后迫使守军投降也是可以的。

这个军事上的分析有道理吗?你不得不说它有道理,它所考虑的是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整个战役的胜利。

但是,符定一的看法与指挥员们不同。

他问了在座的高级指挥员们几个问题:北平有多少文物古迹,有多少著名高校,有多少学术人才?

显然,只负责打仗的司令员、政委,包括参谋人员中都没人能说得清楚。

在向大家介绍了北平的历史、文化、政治价值后,符定一又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沉默的问题:

如果人民解放军用炮火去摧毁自己国家的历史文化名城,这个负面影响到底会有多大?

显然,符定一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他却是政治上的明白人,而战争只是政治的延伸而已,解放军将士们流血牺牲,为的不就是人民得到解放,国家实现独立、自由和繁荣?

把老祖宗留给自己的珍贵遗产打烂了,以后怎么向人民交代?

在这场激烈的讨论中,毛主席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大家发表意见,烟抽了一支又一支,他却一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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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战争时期的毛主席

这次军委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了中午,最后毛主席说:“会议暂时先开到这里,中央军委会最终做出决定”。

会后,毛主席亲自把符定一送到住处,并在临别时对他说:“您的建议非常重要,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

这天晚上10点多,符定一正准备就寝,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把门打开一看,却见来人正是周恩来副主席。

周副主席爽朗地笑着对符定一说:“符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中央军委已经采纳了您的建议——先打天津,然后争取和平解放北平。”

12月22日,华北野战军集中主力部队开始对新保安发起总攻,经过9个小时的激战,全歼了被围的第35军军部和2个师共1.6万多人。

新保安解放之后,防守傅作义老家张家口的国民党第11兵团惊恐万状,遂于23日凌晨仓皇出逃。

该敌慌不择路,很快遭到我华北野战军第3兵团、东北野战军第41军合围,并于24日下午基本被歼灭。

1949年1月14日,东北野战军集中5个军,22个师的强大兵力,采取东西对进,拦腰切断的战术对天津守敌发起总攻。

仅仅用了29小时的时间,解放军即全歼了国民党守军13万人,解放了天津,塘沽的5万多国民党军随即乘船南逃。

至此,华北只剩下了傅作义困守的北平孤城。为了避免遭到歼灭的命运,傅作义于1月21日最终表示接受解放军的条件,率部和平起义,接受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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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和平解放

在西柏坡的毛主席因为等待傅作义的回应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好觉,1月21日,当他听到傅作义在《和平协议》上签字的消息后,高兴地对警卫员说:“走,我们到李家庄告诉符老这个好消息!”

他径直走进符定一居住的院子里,大声对符定一说:“符老,今天来看您是向您报告一个喜讯,北平和平解放了,您回到北平可以睡安稳觉了!”

警卫员对符定一说:“符老,主席已经两天没睡觉了,知道消息以后专门第一个过来告诉您!”

这位已经72岁的老人感动得双手微微颤抖,老泪纵横。

1949年1月31日,人民解放军进入北平城,并全面接管了城市。

那么,符定一和毛主席之间又有什么渊源呢?一个罕为人知的事实是,他是毛主席在湖南省立一中就读时的授业恩师,也是毛主席几位老师中为数不多的曾经搭救过他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