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话凶巴巴？这些话很温柔浪漫！|方言|李知恩|浪漫|福州话|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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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者：均南

在福州发芽的00后，北京求学ing;热爱表达和思考的理想主义者，迷恋着社会和人文的INFJ

‍ ‍ △ 配音真鸟囝 | 何明智‍

（小提示：点击文中蓝色图标，可跳转福州话字词释义及读音）

对于很多外地的朋友而言，福州话总给人有点“凶巴巴”的印象。我曾经和外省的同学聊天，他们告诉我，在福州逛街的时候听到过两个奶奶在公园里攀谈，说是攀谈，那气势却像是在吵架。对于听不懂福州话的人来说，光是感受福州方言的声调和福州人说话的惯常语气，确实会认为它们多是高亢急促。不过，倘若我们将福州话写出来，去了解那一个个词语的内涵，却常能发现福州话里的温柔与浪漫。

我常常感觉我们福州人在天气时令的称呼上，其实颇有一套自己的审美。在福州，“天黑了”有一个更简练、浪漫的说法，叫“入暝”，“暝（音：mang53）”的意思是日落之后，也就是晚上的时间，因此“半夜”叫“半暝”。如果单说“天黑”，这只是在陈述一种自然现象；而当我们说到“入暝”的时候，则包含了我们对于辰光流转、天色渐暗的一种视觉体会。此外，我们福州人会将“晚上”称为“暝晡（音：mang55 muo55）”。福州人指称夜晚的这个词，自带画面感。而所谓“晡”，指一天中的申时，即下午三时至五时，因此“傍晚”也叫“半晡”，“晡时雨”则指夏季午后三点到五点常常发生的雷阵雨。

说起下雨，“毛毛雨”在福州人口中有一个十分典雅的称呼叫作“雨蒙（音：y55 moung213）”。这两个字，就把细雨纷纷的那种诗意境界浓缩于其中。而对于其他各种各样的自然景象，善于总结感受的福州人也分别给它们取了相当富有意趣的名字。像太阳于树下、楼宇间洒下的细碎光斑，我们称作“日头花”，意思也就是阳光像花一样斑斓绽放；对于立秋之后炎热而干燥的天气，我们叫它“秋烘（音：ciu53 hooyng242）”，一个“烘”字生动地将夏季的湿热和秋季的干热区分开来。

福州话还常常把抽象的概念给形象化表达。例如“后来”这个词是反映事件顺序的，相对抽象；在福州话中，表示“后来”的词常常和“尾”这个形象的语素搭配使用，于是就有诸如“后尾（音：au53 mui33）”“尾了（音：mui33 lau33）”等词语；“过后”一词，在福州人也非常浪漫地变成“过身（音：guo55 ling55）”，仿佛事或人具体可感地与我们擦肩而过。

在日常生活中，福州人也保留着对物品的古雅称谓。福州话中“衣服”叫作“衣裳（音：i55 luong53）”，而“风筝”叫作“纸鹞（音：zai55 iu242）”。连那种老式木质楼梯在方言中也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踏斗（音：dak33/53 dau33）”。这个词多了人们生活起居的影子，抬脚上下楼的动作被自然地凝练在了这个词语之中。其实我觉得这也就是福州话的浪漫所在，我们在形容万物时，总会自然而然地融入来自我们自己的视角与观点，所称呼的不单单只是客观世界中的一个对象，还浓缩了我们对于它们的感受。这些词语映照出的，也是福州人的精神世界。

但大部分时候，大部分人，包括我们自己，在面对福州话的时候，往往只在乎话语的指向，而忽视了其中的美感与浪漫。如果我们能在某个时候停下来思考琢磨一下这些词语背后的涵义，或许就能和先辈们来一场跨越时空的灵魂交流，从而感受到福州话里那些动人而被忽视的诗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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