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济夫

在梁山泊故地,会通河起首,有一座古码头,历经七百余年风雨,前世陈迹已深埋地下。昔日济州河与会通河在此衔接交汇,十分繁荣兴旺。

梁山县文物普查显示,1996年在梁山县前码头村东北侧地下发掘出一方石碑——“大元新开会通河记事碑”,为元代至元二十六年所立。该碑为龙头龟座,碑身通高2.68米,碑文26行、满行71字,详细记载了元代开挖会通河的全过程和有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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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新开会通河记事碑

1215年,成吉思汗攻占中都,1271年忽必烈取《易经》“大哉乾元”之意,改国号为“大元”。元世祖至元九年,忽必烈攻占燕京,1276年攻占临安(今杭州),至此南宋灭亡。元朝统一中国后,定都燕京,俗称元大都。

元朝定都燕京初年,每年需要江淮供给粮米100万担,开始时多用海运。由于海上风大浪急,每年沉船耗米达20多万担,溺死船夫五六千人,损失惨重。后来,南粮漕运从杭州经运河到淮安北,转入黄河,逆流西上,至河南中泺镇卸船,由人担、车拉、骡马驮,陆运行走90公里,到卫河边淇门装船,再经“御河”(卫运河)运达元大都。此道偏西,河南、安徽、江苏段系都是逆水行舟,装卸运输费时、费力,且速度较慢。

元代至元二十五年,寿张县尹韩仲晖、前太史院令史边源建议开运河引汶水。次年,都漕运副使马之贞奉命与韩仲晖、史边源同勘地势;断事官忙速儿、礼部尚书张孔孙、兵部尚书李处巽等主持开挖小安山湖(梁山泊北移余流),自码头为起点,分梁山泺水源,经寿张、聊城125公里的运河,至临清会于御河(卫运河),元世祖忽必烈赐名“会通河”,会通河南接梁山码头至济宁的济州河,再通淮安。

这一段运河修通后,比隋唐大运河缩短了900多公里。据史料记载,元代运河通航102年,通过运河北调的南粮占全国总税粮的六分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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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和会通河

“然当时河道初开,岸狭水浅,不任重载”,在元代,由于“北运每虞浅阻”,会通河时通时塞,再加上对运河疏于管理和黄河溃决侵犯运道等原因,沿京杭运河运输至京师的粮食,不及海运的十分之一,因此南粮开始以海运为主,通过运河的漕运逐渐没落。元代末年,会通河陷入淤塞,基本废弃。

明代洪武年间,明太祖朱元璋为纪念北方平定,改元大都为北平。

明代永乐元年,明成祖朱棣获得皇位后,将都城从南京迁都北平,为与南京对应,更北平之名为北京。这时,重开大运河成了当务之急,但因政局不稳,没有急于兴师动众、调集民工开挖京杭大运河。直到永乐九年,济宁州同知潘叔正上疏,浚会通河一段,大运河即可以全线贯通。永乐皇帝欣然同意,急派工部尚书宋礼前往济宁治理京杭大运河

宋礼初到济宁后,任命潘叔正督理疏浚工程,以济宁为分水岭,调集大量民工和军士,开挖河道,并很快竣工,然而由于济宁以北河道水浅,漕船难以通行。

宋礼忧心忡忡回到济宁,沿河踏访,在汶上访到运河上的“老人”(十余名运河民夫的领班)白英。白英给出借水行舟、引汶济运的建议,这便是名垂青史的“白英策”。白英十分熟悉运河及附近地势,他认为,漕河无水,关键在于汶上县的南旺,因黄河淤积,南旺成为运河的水脊、驼峰道,所以应该在地势较高的东平县戴村附近的大汶河建一座大坝,遏汶水下泄,从南边开挖一条小汶河引水到南旺制高点,南北分流,漕河就可以通航了。

宋礼采纳了白英的建议,按照白英设计的图纸组织施工,并开挖了安山湖、蜀山湖、马踏湖、马场湖和南旺湖等五大湖泊作“水柜”。夏秋汛期可储存洪水,冬春运河水少时,可把湖水调到运河补充水量,以保漕运。接着,重开会通河,一是将被黄河淤积的运道,改地重新开凿出来。旧道由小安山湖西面的码头北注卫河,新道改从小安山湖东面袁口、靳口至东平县城附近的大安山经戴庙、十里堡、张秋镇北注卫河。会通河改道湖东,黄河泛滥时有小安山湖泊容纳洪水,可提高运道的安全;又因这里地势西高东低,可保运河水位,利于漕运;二是展宽浚深会通河道,一般深挖到13尺,拓宽到32尺,重载漕船可顺利通过。河道东移至东平州城附近的大安山,这里迅速发展为繁华的水旱码头。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乘船经东平时,曾赞叹“这是一座雄伟美丽的大都市。”原会通河段起首处的码头及运道从此废弃。

清咸丰五年,黄河北徙,夺大清河入海,会通河畅通了五百余年后,在梁山十里堡村拦腰冲断。当时,南来船只能在十里堡平渡黄河。南方漕船到此不熟悉黄河水性,常有沉船、人亡、粮失。清光绪二十六年,京杭大运河漕运停罢,会通河废弃。

(本文作者为梁山县政协文史委原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