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一个晴朗的仲夏傍晚,我在郊外拍摄风景。
一抹斜阳下,远处的塔楼,被周围郁郁葱葱衬托得巍峨多彩。
拍了几张后,我朝它走去。通过一座宽敞的青石桥,迎面遇着一群嘻嘻哈哈说笑着的游客,有男有女。我从他们身边穿过,惊讶地发现,他们无一人朝我看过,即使距离很近。
继续前行就来到了一片草坪,看见了儿子,儿子正带着他的儿子玩耍……我喊他的名字,怎么叫都没有回应。走近抚摸他,他没有感觉,我亦没有触觉。于是我嘴里发出只有我俩才能听懂的语言,他一岁之内留下的,被我牢记并不时重复的语言。他听见了,惊诧地四处张望,显然,看不见我。
无奈地向着塔楼方向接着走去,从遮蔽塔顶的树林中走出,横亘眼前的不是塔楼,而是巨大的一座现代组合楼。而且我不知觉就身在其中了。
空荡荡的楼内没有人。不,前面大厅里有两个倒在血泊中的人。我走近他们,他们身体在动,在复苏,在变化,变成两只雪白的大鸟,站立起来,身上并没有伤,抖了抖翅膀,飞了起来,在封闭的空间盘旋……随后发现自己也跟着起飞,两只大鸟先后各找到一扇窗户,猛地撞碎玻璃,飞出消失在旷野。
我并不像飞行,倒像是漂浮,飘进一间办公室,在蓝色的玻璃窗前畏惧了,不敢撞破飞出,而是落下来坐在办公椅上歇息。进来两位年轻人,找到自己的办公桌,在椅子上坐下,还好,并不是我身边的桌椅。随后又来了一位穿横纹T恤衫、留着平头的年轻人进门站着跟他俩说话,不是这间办公室的,像是负责后勤的。我站起身从他面前走过,并没有碰到他,出了房间,但他像是感觉到了啥,追出门左看右看,什么也没发现。
在楼内巧遇母亲,不知是在第几层,我搀扶着她下楼,在楼梯转折处直面几位上楼的人,“这是我们学校的同事。”母亲对我说,可是,双方像是没看见一样。
不知把母亲送到了哪里,她就消失了。我在楼里又巧遇父亲。同样,不知是在第几层,我搀扶着他走到外面的露台,露台很大,我们走了一段,折返准备走回楼内,看见一位风度翩翩的陌生老者独自从楼内出来,父亲指着他对我说:“这是我们G校长。”从他身边走过时,我有意跟父亲提到上海交大的往事,原本眼里无物的G校长像是听到了,回头寻找着空气。
在楼内的回廊里,我们继续走着……侧脸欣赏楼内景观的片刻,我一扭头发现挽着的父亲不见了,怅然若失徘徊着,然后,整栋大楼粉末化了,我躺在了黑土地上。
不,我躺在床上。看了看时间,2024年7月5日3点08分。
2024年07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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