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醉墨
一
行舟，行舟。叩舷，叩舷。
今夕何夕兮，指间划破春水。
四月的一天，晨的清寒，午后的雨
泊舟的骄阳，近暮的和
乌蓬船与清清的河道，迎春花
与沿岸的席乡，又见蔺草青
又见老树的新枝与黛墙红灯
掩映下的古村与廊桥
那一日的丰盈由此漫溯。
二
枕流而居，听鸟而醒。
组成江南水乡的所有风景
所有过往，清波，枯树，青藤
青石河埠的勒痕，还有阵阵
清越的舟歌，无论春雨，无论
秋月。远峰眉聚，眼波轻横
叹息失却的万倾湖光，叹息
曾经的舟船如云，历史总是完成
一个时代的使命，走向另一个
新的时代。
三
那一日闻渊内宅驶出的快舟
驶向京杭古渡停靠的宝船
是家书，是讯报，还是
新采的春茶。多少楼台烟雨中
江南的小桥流水，永远是
那一头最牵挂的地方。
地方的传说印证千年的故事
而故事中的古宅和旧迹
成为一地的自豪，文脉
由此传承，风尚由此厚朴。
四
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
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
但求你从桥上走过。五百年
太近，五十年太远，五年，五年
前的那个秋日，我从蛟川桥上走过
蛟龙禅寺，哦，原来你临岸而筑。
江南水乡，桥是一道一道的风景
更是七条河流，七个村落的名片
邻村人相约见面，只需报一座桥名
而今晚，今晚我们又会在
哪一座老桥依依惜别。
五
无需去考证第一枝蔺草栽插的
年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
水土出产的物品，一方人赖依
生存与发展的意义。以草为名
黄姑林与一方蔺草席早已同义。
海丝之路，茶叶丝绸越瓷的身边
挑灯夜编的蔺草制品，从来
未曾缺席。江南制造，
许多温润细腻的代名词。
她说，六月便是收割的季节
一望无垠的绿浪啊，一季一季的
期盼。
六
登高，登高，更上层楼。
西望，西望，千亩水镜。
试想晨光中新苗的碧波，试想
夕阳下水稻的金光。凭栏而立
告慰河姆渡的先人，致敬创造
未来农场的西乡人。
告别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
新世界的科技开始介入我们的
衣食住行。栽培和收获，成品
与加工，以新的形式来到你的桌上。
七
让古桥廊轩负责历史，让古宅
碑文负责文脉，让古河道依旧
碧波粼粼。于是，新的花海，
新的集市，新的雕塑和装置组成了
新乡村的生活，你可以在灯塔下
盟誓，你可以在火车里相遇，
你可以在白鹭飞过的地方栖息
多么的茂盛，多么的新型，
坐在古樟树下，右手千年，左手
飞扬。可以想象经历过一天
五万人的地方，是如何的欢乐。
八
舟行古林，惊跃波间的鱼，沿河
含笑挥手的人，石桥垒石间
开出的花，乌蓬船里的笑，一切
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欢愉，是春波
的柔情还是久别重逢的心情，是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诗意，
还是今我来时，好景新设的惊叹
他告诉我要无我，我想我在，我在
我一直都在，因为我们在山水相连的同一座城。
九
乐莫乐兮新相知，重新设定
似曾相识的场景，重新定义一个
无数次匆匆路过的风景，那一刻
故人已在等待我们的归来，书香
四溢的主人，奉以这块土地上
出产的丰物，春天的气息盈满素盏
忘却年岁的挂忧吧，忘却所有的
羁绊，写下饱含深情的诗行
给古林，给轻舟载过的所有记忆。
2023.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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