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和许广平的关系,实在难以言明,按理说,他们之间有鲁迅先生的联系,应该是亲戚,但事实上,这两个人的关系很复杂,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周作人不把许广平当嫂子,只把她当成鲁迅的小妾,而许广平在周作人有社会地位时,对其一直很尊敬,但在周作人失势时,许广平就用痛打落水狗的态度对待周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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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47年周作人入监狱之前,许广平给周作人的信里以学生自居,尊称周作人为先生。而周作人也只把鲁迅的发妻朱安当嫂子,对许广平这个比自己小一二十岁的女学生全无敬意,但许广平当时并不生气,因为她有求于周作人之处还多着呢,比如说,赡养鲁迅的母亲周老太太和鲁迅发妻朱安。

鲁迅先生病故后,周老太太和朱安并没有得到任何遗产,除了她们在北平居住的房子和留在北平的书籍,而这两样东西又不能出卖,她们何以生活?当然靠许广平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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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靠许广平寄钱?鲁迅留下的存款让谁保管了?这就不用说了。而且许广平还派人向朱安要走鲁迅的全部版权,由许广平处理。

当然开始不是许广平寄钱,而是由跟鲁迅有业务来往的北新书局支付一百元,可是到(1937年)“八一三’抗战”起,北新书局即行停付,这就要由许广平寄了。可是许广平说她没能力就应付,让周作人和她分摊,一人寄50元。

后来周老太太病故,应该赡养的人只有朱安了。许广平还给朱安写信,说周作人有钱有地位,让朱安找周作人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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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许广平对周作人是毕恭毕敬的。后来许广平被日本人抓进监狱,已经投靠汪伪政权的周作人积极营救。

再后来抗战结束,日本侵略者被打跑了,1947年,周作人以汉奸罪被住进监狱,等他出狱时,已经是1949年1月了。周作人没有离开祖国,而是选择留在大陆。

但周作人的地位却一落千丈,直接沦落入社会底层,财产在入狱时已经被没收,房屋也不属于他,他每月还要交房费,此时的周作人一贫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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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许广平却被尊称为鲁迅先生夫人,由此发迹,官运亨通。周作人和许广平这两个人的地位来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大变化。

因为周作人的特殊身份,他的作品难以发表,只能靠翻译些东西养家糊口。人民出版社社经常找周作人谈话,考虑到影响他翻译作品的时间,就给他一些谈话费,许广平很生气,批评这些工作人员:“周作人又不是律师,你们为什么要给他谈话费?”

后来许广平在1963年6月7日的《北京晚报》发表的《火炬·黎明·旭日东升》一文中说:“鲁迅逝世以后,汉奸周作人在华北充当敌伪督办,他借口鲁迅母亲等人生活困难,指示别人整理出鲁迅所藏的中文、日文及其他外文书籍,编成书目三期,到南方去出卖。我因开明书店一位朋友的帮助,得知此事,托其借来书目一看,大惊失色,知为有意毁灭藏书,企图以此来消除鲁迅影响,因即设法辗转托人留下全部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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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见报后十分生气,哪有这样颠倒黑白的?于是立即给报社写信反驳,内容如下:

记者同志:

七日贵报登有许广平女士的一篇文章,中间说及出售鲁迅藏书的往事,辞连鄙人,仿佛说是我的主意,事实有她当年的一封信为凭,完全不是这样的。今照抄一份送上,请赐一阅。据信中所说,自民国卅一年春即不能汇款,以后先母先嫂的用度即由我供给,此为分所当然,说不上什么“鼎力维持”,但是“俾将来继续清偿”,结果却是一番胡来的诬蔑,实真是最可感荷的了。不敢希望沾污一点贵纸的篇幅,只是请你花费些许贵重的工夫,请把那书信通看一过罢了。

1944年8月31日许广平写给周作人的信内容如下:

“日前上海报载,有北平家属拟出售藏书之说,不知是否属实。果有其事,想为生计所迫使然。鲁迅先生逝世以来,广平仍依照鲁迅先生生前办法,按月筹款,维持平方家属生活,即或接济不继,仍托平方友人先行垫付。六七年间未尝中辍。

直至前年(卅一年)春间,身害大病,始无力如愿,病愈之后邮政银行商店俱无法汇款,而平方亦无熟人可托,束手无策,心甚不安。不久前报载南北通汇,又多方设法仍苦无成。其间重劳先生鼎力维持,得无冻馁。

前者出售藏书之消息倘属事实,殊负先生多时予以维持之意,广平特恳请先生向朱女士婉力劝阻,将鲁迅先生遗书停止出售,即一切遗物亦应妥为保存,亦先生爱护越先贤著作之意也。

至朱女士生活,广平当尽最大努力筹汇,如先生有何妥善方法示知更感。倘一时实在无法汇寄时,仍乞先生暂为垫付,至以前接济款项亦盼示知,俾将来陆续清偿,实最感荷,先生笔墨多劳,今天以琐屑相烦,殊深感愧,尚祈便中赐教一二,俾得遵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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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这封许广平的书信里言语里充满了恭敬和对周作人的感激。可是现在今非昔比的许广平又是如此反应的呢?

许广平在6月21日致《北京晚报》记者的信中,作了回应。信中说:“转来周作人信,知此汉奸年老仍火气十足,希免其罪恶之责,而来信未能一语反驳其出售藏书之事。这事乃一九四六年我到北京时,见了宋紫佩先生,亲自告诉我周作人如何下令馆员整理书目情况(后来,周作人迫他认其私宅偷盖房屋而要他[宋]认是公账。即有通同作弊之嫌。宋愤而生病,致双目失明,现已死)。宋当时在北京图书馆任职,情况不会不确。后见朱女士(鲁迅前夫人)亲手交出整理书目三本(现存鲁迅博物馆)。我当即劝她保存遗物,并允负责其生养死葬,立有合同,以防周作人家属挑拨发生问题。这些都有文件在博物馆内。

当然,从我写给周作人的信(来信附来的)看出,我那时听说出售藏书,明知是他所为。朱女士目不识字,如何能策划图书馆人来给她服务呢?事实了然,后面主使即是谁。我苦心孤诣,写这封信去,说明请他暂为垫付,以后陆续清偿。他却并无清单寄来,我自无法清偿,现在仿佛是我“胡来诬蔑”。

而不知他身为汉奸,烜赫一时,当其尚未下水时,亲友为之挂怀,钱玄同先生天天去他家守望。我亦曾写信给他,并寄去五百元,托辞说母亲年老,怕受惊吓,请他亲自陪送老母南下。后接母亲来信,说:年老不能来,寄来的钱,自作零用了。

周作人写文章在上海《戏周刊》上说,他不能南下(当时很多人劝他南下),因老母寡嫂需他维持。好像他的做汉奸是为了老母及寡嫂(朱女士),已经轻轻地把“汉奸帽子”推给别人了,明眼人当然晓得的。

至于老母寡嫂生活,事实是一九三六年鲁迅死后,每月由北新书局支付一百元,到“八一三”抗战起,即行停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