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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郑智燕
整理：水笙
01
在下班的路上，我接到亲生父亲的电话，他说：
燕子啊，你弟弟闹着要买一辆车，你看看能不能汇20万过来？
我听了这话很吃惊，问：他今年才上大学，买什么车？
父亲：不买不行啊，不买的话，他就不肯上学了，你也知道这个弟弟，如果不把他关在学校里，他还不知会闯什么祸呢。
我回答：那你就买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父亲生气道：我这点工资，养家还不够呢，哪里有钱替他买车？
我：那我就管不着了，我跟你早已解除了父女关系，没这个义务帮你儿子买车。
说完，不等父亲咆哮，立刻挂了电话。
怕他再打来啰嗦，我索性关了机。
说起来我这个父亲，真是一言难尽。
他是一位人民教师，当年贪图我母亲美色，娶了她做老婆。
我老家在安徽农村，听人说，本来父亲是代课老师，生下我那年顺利转正。
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她长得很漂亮，个子高挑，皮肤雪白，眼睛又大又亮，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只是她家很穷，兄弟姊妹八个，她是老大。
父亲有一次去外婆村子办事，巧遇母亲，一眼就相中了她。
为了娶到这美人，爷爷奶奶借了一大笔债，不借不行啊，父亲在家寻死觅活的。
爷爷奶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舍得他闹腾？
母亲娶回来，父亲把她当成了宝贝疙瘩一样疼爱。
不过父亲长得也不赖，自己能嫁给一个又帅又有文化的男人，母亲也十分满足。
两人夫唱妇随，琴瑟和谐，第二年生下我。
爷爷奶奶一看是女娃，气得眼睛都在冒烟，爷爷对父亲说：
我家三代单传，总不能在你这断了根吧，赶紧把这女人离了，让她把这女娃带走，你重新讨一个老婆回来。
父亲一听，惊得目瞪口呆，哪里有这种操作的？就为了生儿子要把心爱的女人离了？
可是，面对爷爷奶奶的逼迫，他又不敢反抗。
90年代，计划生育抓得很紧，父亲不敢生二胎，第一，怕罚款，第二，怕丢了自己的工作。
但是，让他跟如花似玉的老婆离婚，那比宰了他还难受。
冥思苦想中，他突然想出了一条妙计，还真不愧是有文化的老师，脑子的确够用。
02
这一天下班吃过晚饭，他召开全家会议，他提议说：
我打算把燕子送人，反正她也没上户口，这样一来的话，淑英不就可以生二胎了吗？
爷爷奶奶与母亲听了，都吃了一惊，母亲首先嚷了起来：我不同意把女儿送人，我舍不得。
奶奶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办法倒是行，你堂姐嫁过去五年没生育，听说她想抱一个孩子，咱们把燕子送给她家抚养，我看也不错。
第一，你堂姐不是外人，肯定会善待这孩子。
第二，听说她家条件也不错，孩子过去不会受苦。
可无论怎么说，母亲就是不同意。
奶奶急了，她眼睛一瞪：不送也可以，那你跟我儿子离婚，你们母女给我一起滚，我家可不能因为你而断了香火。
望着奶奶恶狠狠的眼神，还有爷爷与父亲冰冷的脸，母亲只好点头同意。
就这样，一岁不到的我被送去了我父亲的堂姐家。
养母一眼看到粉雕玉琢的我，抱过来就舍不得撒手，左亲右亲，喜欢的不得了。
养父也是，第一时间就跑去街上买来奶粉奶瓶小衣服小摇篮等。
养父也是农村人，他是搞养殖的，承包了200亩水塘养鱼，一年收入还不错。
自从有了我，这个往日冷清的家，平添了许多乐趣。
养母专门负责照顾我的吃喝拉撒，养父只要一回家，衣服一换双手一洗，抱着我满村跑。
别人夸我长得像洋娃娃，夸养父有福气，他就比发了大财还开心。
在养父母的关爱下，我健康长大。
我遗传了母亲的好基因，越长越漂亮。
我的智商又遗传了父亲，越大越聪明。
八岁上一年级，轻而易举每学期都是三好生。
养父母惊呆了，不敢相信我有那么优秀。
养父坚定说：燕儿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我们要好好培养她，不遗余力的把她往高处送。
养母点点头：对的，闺女如此优秀，千万不能让她在农村埋没了。
初中我考取镇中学，高中考取县中学，母亲丢下家中一切陪读。
整整六年时间，农村老家只有养父一个人在忙碌，饥一顿饱一顿，风里来雨里去，等我好不容易考取大学，他也病倒了。
03
养父得了胃出血，一口一口的血喷出，把我与养母吓得哇哇大哭。
养父出血太多，镇医院没有那么多血供应，我自告奋勇要输血给他。
结果一个惊天秘密被我发现，原来我不是父亲的亲闺女，原来我是抱养的。
等养父康复出院，我拼命问是怎么一回事？
父母被我缠没办法，只好告知了事实真相。
完了，养父说：闺女，你想认回你亲生父母，你想回到他们身边生活，我们绝不会阻拦，你自己选择吧。
我噗通一声跪下，流着泪说：爸，妈，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感谢你们一直把我当宝贝一样疼爱，既然他们抛弃了我，我绝没有认回他们的理由。
放心吧爸妈，我永远是你们的女儿，永远不会离开你们身边！
听完了我的话，养父母紧紧抱着我热泪盈眶，好像我是一颗失而复得的珍珠。
我大学毕业，又考取了研究生，又硕博连读。
30岁那年遇到我现在的老公刘靖康，他是北京土著，家庭条件很优渥。
第一眼看到我，就对我一见钟情，他比我大5岁，也是一个博士生，自己出来创办了一个公司。
我与他两人情投意合，恋爱一年结婚。
看到我有了这么一个好归宿，养父母乐坏了，我要把他们接到北京来，养父说：
现在我们岁数还不大，等实在做不动了，再去北京不迟。
养父母很知趣，害怕拖累我。
我那对亲生父母，可不是这么想的。
自从把我送走，生母前后怀了好几胎，做B超都是女孩子，最后都流产处理。
我13岁那年，他们才好容易生了一个男孩，这可把全家差点乐疯，取名赵天赐。
可想而知，这孩子有多么宝贝！
从小到大，极尽宠溺。
这样做的恶果就是，这赵天赐脾气暴躁，性格古怪，要啥必须有啥，要不到就在家里摔东西骂人，不但骂父母，连爷爷奶奶都骂。
而且他还染上了玩游戏的恶习，五年级就开始出入游戏厅，有时候几天几夜不回来。
他不回家，全家不放心，就满世界找他。
找到了又怎么样？人家不肯回来，你怎么劝也没用。
初三有一次在电脑室打游戏，跟别人发生争执，差点被一帮小流氓打残，这才让这破孩子有所收敛。
磕磕绊绊中，赵天赐终于上了一个破烂大专。
他不肯去读，要挟父母买一辆车给他，父母只好答应，才把他哄进了学校。
可他们买不起车子，于是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04
为了找到我，他们威逼利诱，连哭带嚎养父母，弄来了我的电话号码。
开始一阵子，他们会打电话跟我聊天，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好歹毕竟是亲戚。
谁知，他们这是打感情牌呢，是含有目的的靠近。
这不，这次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开口就问我要二十万，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拒绝后，他们又跑去我养父母家闹，说要认回我，还说他们当年本不愿意把我给人，是养父母硬忽悠了他们。
被纠缠没办法，养母打电话向我哭诉：燕子啊，这可怎么办啊？你父母三天两头过来闹腾，我们都要被他们闹死了。
我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养母气愤道：你这丫头怎么了？我们都要愁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这才察觉到笑的不合时宜，赶紧安慰：妈，我不是笑你们，我是笑我那对不顾礼仪廉耻的亲生父母。
当初他们把我抛弃，现在看我有出息了，就想认回我，他们不就是想搜刮我补贴他宝贝儿子吗？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要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妈，你告诉爸，让他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们。
对了，你与爸这几天把家里收拾收拾，过两天我就回去把你们带回北京。
养母听了，这才破涕为笑：还是我的女儿有办法，我这就告诉你爸去。
十月国庆节，我回老家把养父母接来了我身边，为了让他们住得自在，我特意在我家附近买了一套房子。
如今三年过去，养父母习惯了北京的生活，他们白天帮我带孩子，晚上就回自己家，日子过得舒心乐意。
听老家的亲戚说，我把养父母接走后，我亲生父母差点气死，逢人便骂我无情无义，骂养父母心思歹毒。
有亲戚回怼：无情无义心思歹毒的是你们吧？燕儿是被你们丢弃的，你堂姐夫妻把她培养得那么好，你们就开始眼红，就想吃现成饭，怎么好意思的？
我听了，一阵痛快，这就叫大路不平众人铲，公道自在人心。
我那个弟弟赵天赐，由于没有得到车子，他一生气，干脆不读书跑去了深圳鬼混。
如今三年过去，都不见他回来。
我那亲生父母欲哭无泪，后悔不迭。
这也许就叫报应吧，如果他们当初不是这么轻男重女，怎么会得到这样凄惨的结果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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