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西南大地上风云诡谲,滇系军阀唐继尧、顾品珍、龙云等人你争我夺,暗流涌动。在这硝烟弥漫的动荡年代,一个名叫吴学显的悍匪竟敢公然挑战"云南王"的权威,左右着滇系军阀的更迭兴衰。这个曾经肆虐滇南一带的土匪头子,究竟是何来历?他又是如何在漩涡之中起舞插科打诨,成为主角的?让我们进一步探究这段旌旗蔽日、波澜壮阔的历史。
滇南悍匪吴学显的崛起
盐疆滇南,向来滋生土匪猖獗的温床。干海子一带地处偏僻,由滇黔两省交界处一座险要山岭穿过,道路崎岖陡峭,很是传奇。当年孙中山先生北上革命的秘密行路,就曾经从这里穿越。
吴学显是这一带地头蛇出身,原是个马贩子。他生性淳朴,为人忠厚老实,做事也勤快能干。只可惜家道中落,加上缅甸边贸常受土匪骚扰,实在怀才不遇。因此,吴学显也就慢慢走上了纵横交错的歧路。
起初吴学显带着几个亲信,专门劫路打家抢银钱财物为生。他手下号叫"大刀队",打家劫舍时凶残无比。只要看上了人家的钞票金银,便用大刀把人家砍杀,将尸体拖到山沟里扔掉。待到将要过年时,吴学显这伙人就打道回城,大吃大喝一阵子,之后又重操旧业专挑肥羊劫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吴学显这伙人行凶积案,名声在外,久而久之竟成了滇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大盗,普通百姓人人自危。其时本地土司和官府虽也多次派人剿匪,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吴学显一伙盘踞在干海子这种鸟不生蛋、马不生犊的偏僻山区,根基深厚,官兵们攻打也显闲极无功。
更为郁闷的是,官兵们每次行动前,总会有人向吴学显们通风报信。加之吴学显手下人马骁勇善战,每遇寨垒被围,总能及时撤出重围,所以屡战屡败,愈战愈勇。不久,吴学显就扩大了勾当范围,将触角伸向了滇南腹心富庶地带通海、蒙自等地,大肆劫掠无虞。
到了民国初年,西南大区大小军阀遍地开花。吴学显看准时机,将勾当范围再一次拓展,加入割据云南的滇系军阀大营。凭借手下马贩子出身,善于骑射的优势,又恰逢滇系军阀大量征调马匹,缺少马手。吴学显便以此阴谋大获全胜,渐渐成了为滇系军阀输送马匹的大马贩子。
光绪三十四年,原本是吴学显这个滇南悍匪最为辉煌的一年。此前滇系军阀大佬唐继尧远征缅甸,归途经过吴学显的地盘干海子时,被这帮人劫路打家。唐继尧有意将这支善战的土匪收为己用,便破费重金纳编了吴学显及其部下数百人,编为第一游击支队,委任吴学显为队长,驻防干海子。
吴学显由此小有作为,在唐继尧的庇护下,越发骄横跋扈起来。不单在干海子一带烧杀抢掠,就连昆明城内都时有所闻吴学显部队到处劫掠的事。唐继尧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暗中给予吴学显一些特殊照应。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就轮到唐继尧被赶下顾品珍坐上了五华山"云南王"的交椅。继任"云南王"的顾品珍,身世出众,文武全才。他上任伊始,拿捏吴学显的处置问题犹豫再三。
一方面,收编土匪如吴学显确有用武之地,威慑四方,打扫门户;另一方面,放任不理吴学显这等败类横行云南,实在祸及黎民百姓,难以服众。
权衡再三之后,顾品珍决定先斩后用。他委任死党杜琮琦为参谋总长,秘密部署在昆明城郊设伏,准备将吴学显一举生擒。
然而,这场大祸之始竟出自亲信小人之手。杜琮琦临行前,与惯犯私通款曲的幕僚段云龙打了个狠狠的酒嗝,竟将事情的经过尽数泄露给了吴学显的小舅子。吴学显获知风声后,不但没有上当,还提前逃往自己的大本营干海子。
顾品珍师法未果,大为恼怒,决定强攻吴学显的老窝干海子。不料就在攻打的当夜,吴学显率领数百人马打了个回马枪,袭击了顾品珍驻扎在鹅毛寨的大本营。顾品珍的参谋姜梅龄和警卫营长杨连第在混战中阵亡,顾品珍亲自率军突围时也遭到吴学显人马的狂射,行至天桥时终究难逃一劫,中枪身亡。
顾品珍阵亡的消息一经传开,唐继尧得知大喜过望,立即在柳州重新聚集了流亡的亲信,手下有龙云、胡若愚等人,挥师再次回师昆明,重新夺回了"云南王"的帽子。
吴学显的这一劫,立了大功。唐继尧任命他为元武江防司令,竖子无数,许多滇南土匪部队也应声而入,吴学显的旗下人马因此暴增数倍。一时间,土匪们在昆明城中横行无忌,到处摆赌摊、打家劫舍。
吴学显部队在昆明城内肆虐
唐继尧重新执掌"云南王"之位后,滇系军阀再度开启内乱。这为吴学显提供了新的机会大展拳脚。
作为唐继尧亲信的吴学显,很快被委以重任,调任为元武江防司令。其手下人马随之增加数倍,土匪部队摇身一变,成为正规军阀势力的一支。
从吴学显个人来看,这是他多年流氓生涯的一大突破。往日劫掠为生,到处逃窜,如今却能光明正大身居高位,座享厚禄。
但同时,吴学显的部队性质并未改变,旧习难改。很快他们在昆明城中就大肆铺张跋扈起来。
昆明街头巷尾,到处可见吴学显手下披头散发的土匪们,三五成群驻足街边酒馆,大口吞云吐雾,拉杂嘈杂,无行止足。稍有客人嫌弃他们放肆,就会立即拔出腰间的家伙,指着客人的鼻子大骂大喝。作风粗野,简直就是一群无法无天、骄兵恣纵的土匪。
而更糟糕的是,他们竟然由此肆无忌惮地在城中大肆行凶作恶。
昆明城的居民们每天早出晚归时,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因为吴学显的那些无赖徒子徒孙们,几乎时时刻刻驻扎在大街小巷,就等着有可乘之机打家劫舍、抢钱劫货。
就连于昆明城中的大户人家,也经常在深夜遭到这些土匪的洗劫,有钱人家只要露出了一丝一毫的财富气息,便立马成为了这帮无赖们下手的目标。昆明城中到处是被抢掠的惨况,官府虽然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嘴上喊打喊杀,却始终没有半点实质行动。
有一次,就连昆明的劳动人民也难以幸免,成了吴学显部队的砧板上的肉。是夜,一批外出打工的穷苦百姓回城,却不料遇到了土匪流窜。这帮人一看到行路人就眼冒贼火,立马拦路搜身。可怜那些劳工一身汗水挣来的薄余,就这样被劫掠一空,连口粮也没有留下。
就这样,吴学显部队像是昆明城中无时无刻的罗刹鬼师,无孔不入,无所不在。富户阔地,穷人贫士,无一幸免。人们生怕出门就会遇到这些厉害的土匪,只能整日闭门不出,生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吴学显参与军阀混战损兵折将
吴学显借着唐继尧的力量在昆明城中为所欲为固然是一回事,但他自己也深知自己身处险境。虽然手中权柄沉甸甸,但同样也如坐针毡。
彼时滇系军阀内斗正酣,环伺唐继尧的对手处处围而不击。吴学显作为唐继尧的心腹亲信,力挺唐继尧是不二之选。因此,在随后的一系列军阀内战中,吴学显不得不身先士卒,上阵冲锋陷阵。
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民国十五年的战役。当年,原本距离昆明甚远的云南西北路军阀刘师复突然联合曾任滇军都督的冯纯,发动了直捣黄龙的进攻。
刘师复的部队人数虽少,却素有"少而精"之称,尤其是他手下的"飞虎勇士营"更是赫赫有名。这支由少数民族官兵及西北汉人土司民团组成的游击奇队,善于伏击作战,行军素疾,机动迅速,曾多次大败滇系军阀。
这一次,刘师复的目标正是吴学显封疆的干海子及其附近地区。一旦干海子失守,吴学显的根基便将动摇,他便将成为唐继尧身边的一块重石。
刘师复的战略显然是要先斩草除根,切断吴学显的根基,达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果。
面对如此凶残进攻,吴学显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作为土匪出身,他固然阅兵无数,但要指挥正规军队大规模作战,却又显得力有未逮。
终于在民国十五年二月,刘师复的大军突袭了吴学显的大本营干海子。双方在蒙自一线遭遇决战,激战三昼夜不分胜负。期间双方伤亡惨重,吴学显更是损失惨重,官兵伤亡无数。最终他们在蒙自被刘师复大军围困,陷入绝境。
就在这危急关头,及时赶到的唐继尧亲自挺身而出,率领重兵增援。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双方的战局终于出现曙光,刘师复被迫撤离蒙自,退守保山。
虽然阻止了刘师复的东征,但是吴学显的兵力已折損大半。他在此役中损失惨重,精锐大队伤亡殆尽,地盘也几近瓦解。原本手下马贩子出身的他,实在也难以对付正规军队。
这让吴学显意识到,他虽然权力熏头,但终究是个混不开阔的人物。要想立足云南,只能死死依附在唐继尧的权力树荫之下。于是他卷铺重操前嫌,再度转而成为唐继尧身边的马贩子,输送军马以换取自身的存活空间。
吴学显最终遇袭狼狈落网
在与刘师复的激战中,吴学显损兵折将,险些元气大伤。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他不得不重新回归当年的马贩子身份,依附在唐继尧麾下,为滇军输送战马以谋取存活。
然而,这却成了他日后命运的最后一根稻草。
民国十七年春,唐继尧遭到另一股强大势力的猛烈进攻。这股势力就是胡若愚及其死党实力派联军。
胡若愚原本也是唐继尧门生,只不过在之前的内战中,他看准大势将去,转而投靠了唐继尧的对手陆华民,结果陆华民却很快遭到了灭门的厄运。形单影只的胡若愚,于是再次调转枪口,联合原陆华民部下之一的詹家祥发动进攻。
这一次,胡若愚的进攻手段格外狠辣残酷。凭借詹家祥雄厚的人力物力,胡军大股兵马直扑昆明要塞,与唐军遭遇会战。期间双方你死我活,几乎拼到了最后一口气。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秋,吴学显原本是可以伸出大腿的。但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他这次选择了袖手旁观。或许是前次蒙自之役损兵折将,让他对唐军的力量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也或许是早就看透了唐继尧政治生涯的终点将至。总之,他一反常态地没有为唐军输送所需的军马。
随着战事的白热化演变,唐军最终还是输了个精光。昆明沦陷,唐继尧仓皇而逃。而作为军阀心腹亲信的吴学显,却连个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唐军节节败退的同时,昆明城中混乱不堪。胡军凭借人多势众,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吴学显虽已退隐,却也没有逃过被捕的命运。
当时他正躲藏在昆明城中的一个小屋里。胡军仗着人多势众,满城扫荡,哪里有隐藏的匪徒就将计就计捉拿归案。吴学显的这个小隐藏点终于还是暴露在了胡军的耳目之下。一伙胡军兵贼很快就把他的藏身处团团围住,准备生擒活捉。
可怜吴学显几番狡猾,终究还是逃脱不了被生擒的命运。就在他费尽心机设下陷阱,企图逃出生天之时,竟被胡军一记重弩正中面门,双目含血,狼狈万状地被擒获。
就这样,这个纵横昆明一带多年,曾红极一时的土匪头子,就如此凄惨收场。胡军把他铐上重重的镣铐,押解至昆明大牢,准备接受军法从严处理。
吴学显的陨落,也标志着唐继尧这一系滇军实力的彻底覆没。在昆明城中,流亡的一众唐军门生无家可归,只能四散流浪,让昔日的功勋尽付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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