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恺

当今日本抹茶道是千利休的徒子徒孙一统天下,无论表千家、里千家还是武者小路千家,都系出于千利休,《太阁立志传》里的这个NPC可是个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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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日本早期茶的发展历史尚无定论,但是京都毫无疑问留存了最多关于抹茶的历史遗迹,无论是传说中日本最早的茶园之一的高山寺茶园,还是以从中国宋朝带回抹茶道的荣西禅师为开山鼻祖的建仁寺,都保留了大量关于宋茶道的遗存。

而日本茶道的集大成者千利休也活动在京都,他的遗迹比比皆是,他的茶道故事现在还是茶会时反复谈论的话题。

利休去世后,他的子孙和弟子们在几百年来形成了很多流派,而由他的三个孙辈创造的表千家、里千家和武者小路千家流派,现在还在日本的抹茶道流派中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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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抹茶道之祖千利修

日本茶道流派,基本可以分为抹茶道和煎茶道,不了解的人会以为两者之间有延续关系,其实并无。

抹茶道的创始者基本归为千利休,但其实在其之前,日本已经有多位与茶有关的美学贡献者,千利休只不过是集大成者,他去世后,抹茶道形成了各个流派;

煎茶道则属于明末清初的中国茶形式流传到日本的流变,更轻松自如,流派更多至数百,数量远超抹茶道的流派。

抹茶道的饮茶形式,无疑和中国宋代的饮茶方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又加上了日本文化的限制、规范和整合,因此不能简单地说这就是宋茶的品饮方式;而煎茶道也一样,明代的文人茶传到日本,迅速日本化,也不能说就是明朝的品茶方式。

表千家与里千家

日本人经常讲一个故事来说明表千家和里千家的区别。一对双胞胎姐妹,分别选择了表千家和里千家学习茶道,结果学习了表千家的变得格外沉默寡言,非常内敛;学习了里千家的则变得活泼大方。

表千家、里千家和武者小路千家都来自千利休的草庵茶道,各人继承的东西差别不大,不过经过了 400 多年变化,每个流派的风格还延续了当年的吗?它们之间有何不同?就算是研究日本茶道的学者,往往也只能用上面的故事来讲述其细微的差别。

我们先去了表千家的茶室,时至今日,千家流派都已经公司化了,设有专门的接待处。表千家有公关人员,甚至所在大楼的外观上也与一般企业没有什么区别。

走进去才发现区别——公司人员在鞠躬的时候,是特别郑重的礼节,让到茶室中,拿上用和纸捧着的点心,低头垂目,避免眼光和我们接触。

而随即端上的抹茶,按照这一流派的规矩,里面只有薄薄的泡沫,转动茶碗两下之后,又不说一句话地退出。

我们按照规矩,先吃那块栗羹,然后饮茶,同样没有发出声音。主客不交一语,只有点头微笑,安静的气氛。

按照茶学专家的表述,表千家是当年为贵族阶层服务,继承了礼仪传统,比较封闭。

但是接待我们的内弟子否认了这种说法。他说之所以规矩众多,是因为希望能通过这些传承下来的规矩,去体会千利休的“茶性”。

表千家的礼法甚严谨,大家长,也就是“家元”,规定内弟子出来接受采访,但是却不能提到内弟子的名字,也不能拍照,他只是谦卑的存在,是代表家元在表达。

这位弟子将近50岁,穿整齐的和服,外在是暗蓝,只有动作起来,才能看到闪烁着蓝色光芒的丝绸腰带,一举一动,同样尽量地不发出声音。

他告诉我们,25 岁的时候,偶然来京都参加了一次茶会,“非常感动”,觉得自己喜欢茶道,随即放弃了东京生活,来到京都,毫不犹豫就进了表千家当内弟子,一晃就是 30 年。“也没想到轻易就坚持下来了。

内弟子和师傅及师傅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刚进门时候,每天工作就是打扫茶庭、烧水、做泡茶的准备工作,完全雷同地过了十几年,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直到我也开始收弟子,才发现逐渐习惯了这种安静生活,不烧水的早上反而不习惯了。再往后,到外界只觉得喧嚣,觉得茶道是自己的基业,不可以再离开了。”

江户时代,表千家尚不收外人做徒弟,后来渐渐开放,才允许外人进入。但招收要求严格,数目非常少,到现在为止,也只有 30 人左右。

“但是这并不表示表千家封闭。”内弟子说,种种规矩,只表明表千家流派尊重礼法。

他们在师傅家进进出出,会经常看到保存下来的千利休的器物,包括乐烧茶碗,千利休用过的茶筅,千利休的书信,看到这些器物,就会刺激自己的心理迅速进入茶人的状态。

他们使用的课本,是 50 年前的印刷品,课本内容,全部是千利休的讲话,是后人一点点记录下来的,没有任意添加和发挥。

“这并非守旧,在这个时代,茶道所面对的是整个社会,我们不可能封闭。关键是看到这些旧物,能体会到利休的‘性’,心里面会一下子充满了尊崇感。即使

不在这里,回到自己的家,我也会严格按照师傅交代的方式去接待客人,保存那种‘清寂’的茶性,保证客人的饮茶时间能够过得开心。”

他说最难掌握的,就是千利休的“清寂”,“和”“敬”还比较容易做到。现在社会的选择过于庞杂,他说师傅教育他的,就是通过日常的茶道修行,去发现作为日本人那点本来的“性”,也是一代代深藏着没有变化的部分。“在京都的 25 年,总觉得这就是我人生的目的。”

相比之下,里千家所有人的状态明显轻松了许多。里千家的今日庵就靠近表千家的不审庵,同样是重要文化遗产,也都是京都最古老的茶庭,同样不对外开放。

不过里千家的变通方式是,在自己的公司大楼外设置了新的茶庭,供来学习的人们观赏,只要稍微打开和纸的门缝,就有浓绿透进来。

明治五年(1872 年),里千家就改进了坐地喝茶的习俗,增加了矮凳,采用了坐礼。并且第十一代家元增添了茶箱,便于旅行使用,所以里千家不仅在日本国内,即使在海外也拥有最多的学员。

他们的公关部长高岛学告诉我,在海外 12 个国家,他们有 19 所专门的派驻机构,其中也包括中国。天津商业大学就有专门的里千家茶道课程,现在全世界有大约数百万人学习过里千家的茶道课程。

展示给我的一张图片显示着他们的外交活动能力:15 代家元千玄室正在用小的暖水瓶点茶,给小平饮用。出访世界各国是他们的常事。

“不过我们还是非常传统的日本茶道。”里千家的正教授仓斗宗觉告诉我。这位教授 16 岁进里千家,今年已经 66 岁,目睹了里千家的成长过程。

尽管里千家已经完全可以用“跨国企业”来形容,不过他还是觉得:“我们不是革新派,只是各种流派的点茶方式不完全一样罢了。我们对茶的基本理解,是完全一样的。”

明治五年,京都举办第一次世界博览会,为了迎接海外的客人,里千家在自家的茶室添了坐凳,主人也可以坐在凳上点茶,称为“立礼”。

“你总不能让所有的贵宾都和我们日本人一样跪在地上吧?我们稍微做了调整。但是你很快会发现,‘立礼’和坐在地面上点茶是完全一致的。就像十一代家元发明的茶箱,学习茶道者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随意装箱,比较随心所欲,许多人因此觉得我们是离经叛道。但是你仔细研究了就会知道,里千家的规定还是严格的,一点也不松弛。”

仓斗宗觉说,里千家的这些变化,正好发生在日本剧烈变动的时期,幕府末期到明治初期,不过里千家还是对茶道有许多明确规定。

“规定不是束缚,只不过是合理化你的茶道学习。”为了说明自己的流派特点,仓斗宗觉准备了一场传统的茶道来招待我们。

两名弟子充当主人,一位主泡,一位充当伴东,均穿着深蓝色和服,缓慢地走入茶室,郑重行礼,就连前行的路线都是规定好的,不能稍微有所差池。

这间茶室正对茶庭,比较明亮,挂轴是一幅书法,“松无古今色”,下面放置着茶棚,主人的各式茶具都放在上面:首先是著名的黑乐茶碗,然后是茶叶筒、茶筅、水勺、放污水的建水,还有一把鹅毛扇,扇子是用来除灰尘的,并非给风炉扇火。“扇灰尘,是要保持每一点细致的礼节。”

我和仓斗宗觉教授并排坐在主人的对面,客人不能轻易离开座位,这也是一种礼貌。

两名弟子的动作非常轻缓,不时抬头观看我的表情,后来才知道是他们在关注点茶的浓淡和水温的时候,需要根据客人的表情变化,满足客人的一切需求。

主人的点茶动作极其缓慢,并不是因为有人观看,凝神点茶,是茶道精神之一。他用茶筅的时候,动作幅度稍大,泡沫因此多了一些,这也是该流派的特点。

点完茶,由充当伴东的弟子恭敬地端上来,这时候仓斗宗觉用右手拿起茶碗,顺时针转动茶碗两次,对伴东点头说:“请允许我先用。”喝完茶,再拿起碗观赏,这方才是一场完整的里千家茶道仪式。

然后端上的是我的茶,同样要对主人说:“请允许我先用。”几家流派都点的是淡抹茶,据说浓茶如同胶状,并不经常饮用;而淡抹茶,从寺庙到千家流派,都很相像。

“你坐在这里,感觉和坐在地面上没有不同吧?”仓斗宗觉问。这是里千家最关心的问题,他们以为,虽然形式略微不同,他们所尊奉的茶的精神,没有丝毫改变,“和敬清寂”都在。

“‘和’,不仅是主客的和,还包括我们和这室外的自然,包括泡茶的方式的和谐。我看您刚刚也拿起茶碗在观赏,这说明我们和茶道具也是和谐的。”

“敬”,则是尊敬。“主人对每位客人,都有尊敬之心,我们的花是精心插的,茶室是精心打扫的,可是不止于此。冈仓天心也说过,感谢之心是最重要的,我们给您奉茶,不是希望您对我们感谢,而是感谢茶,而是对种植的人,收获它的人,包括努力制作它的,刚才烧开水的人,都存在那份感激之心。感谢所有人的劳动之后,这时候您就能通过这碗茶,品尝到感激之心了。”

仓斗宗觉说,他学茶道50年了,可是还是觉得,自己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总觉得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自己觉悟,可是,茶道之路有时候也很简单,你就享受这一刻的茶就行了”。

客人的满足,会让主人从内心获得满足感,至于“清寂”,内心的纯洁和坚定,不是一时的功课,而是一代接一代对茶的理解,“不管茶怎么变,理解茶还是最主要的功课”。

茶果子名家老松茶店

里千家的茶果子,是糯米粉搓成的红色梅花,专门配合冬日的天气。不过京都最出名的茶果子是老松家的,重要的茶会活动基本上都会订他家的茶果子。

老松的主人太田达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茶会。他是远洲流的徒弟,相比之下,茶室的宗教意味不那么浓,而更重视“闲寂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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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松茶店

茶室所在弘道馆是 100 多年前江户时代的儒学家皆川其园所创办的学院所在,与传统的禅宗茶室只有绿树不同,这里花木众多,因此色彩缤纷。

太田达正在给一群来自附近中学的教师们举办茶道课,他有意将和纸做的门微微拉开,让院落里的景色透露进来一些,而茶室的空间相比之下也比较疏朗,是所谓的“广间”,就连壁龛空间都比较大。

这些教师们今天品尝的是传统的红心荞麦饼就淡抹茶,是根据日期挑选出来的。

这一日是日本历史事件“忠臣藏”的纪念日,太田达选取的挂轴是忠臣藏的主角之一——大石龛之助写的字,为了纪念忠臣们的忠心,挂轴下面放的茶花也是红色的,“和荞麦饼里面樱花红心馅都是对照的”。

这果子外皮粗,但是馅心细腻,颜色和质感都对比鲜明。这就是老松的特色,他很少做固定的茶点,根据茶会的内容决定茶点的内容。

客人们用的茶碗也是五花八门的:有贝克汉姆来日本时用过的,有大石龛之助喜欢的一个歌舞伎三建武郎使用过的,还有英国著名的陶艺家伯纳德·利奇的孙子所做的茶碗,每个人拿到特定的茶碗都会兴高采烈。

太田达说,事实上他并不是追求新异才让茶点、茶碗变来变去,这也符合日本茶道里“一期一会”的精神。每次茶会,可能都是一生中与对方唯一的一次见面,“一辈子可能就只有一次啊”。要让客人们记着,主人一定要打点精神。

“最早我们家的茶果子店在上七轩,在京都的今出川通附近,那里是日本最早的花街,很多歌舞伎都会挑选我们家的果子,尤其是她们去表演前。因为果子特别美丽,慢慢出名了,许多京都人结婚或者举行重大仪式都会来我们家挑选点心,包括皇室也选用我家的点心。但是我们并没有因为某一品种畅销就固定下来,到现在为止,各种各样的茶果子已经有一万多种了。”

太田达拿出一本他家古老的果子的图谱。最早的京都的茶果子,其实也和中国的宋朝有关。他们做过相关考证,宋代茶会,会用各种米面团做成花朵形状,分别有梅枝、桂芯等等,不染色,上面装饰有小的红色花瓣,这些果子先后传播到新罗、日本等地,“被禅宗的临济宗所采纳,于是开始发展”。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建仁寺的茶果,那里也是临济宗的祖庭,一问,果然,京都许多寺庙茶室特制茶果子是从这里订的。

老松家开始做茶果子,材料用荞麦粉、米粉和大麦粉的都有。大米在日本是“自然之物”,做成的果子可以敬神,所以后来米浆做的果子占据了主流地位。

“茶道是人与人通过茶,通过整个茶室空间联系在一起的关系,所以我特别在意每一次的不同。最基本的不同,首先是大环境,不同的季节,人的感应会有很大区别。我马上要做的一月份的干茶果,是红白梅花,配的是绿叶。”

12 个月都有自己的干茶果,主要是配薄抹茶,他们家有几百种不同种类的木模。做好的干茶果要放在不同的碟子里,映衬其色彩:四月是樱花饼,九月是用黑糖和葛粉做的葛果,十一月是红叶饼,十二月是素荞麦饼。这些果实追求的是与季节的对应,让你看到茶果子的瞬间,就能感知季节的变化。

相比起干茶果,更多变的是他们推出的随意变化的湿茶果、松风、飞云、栗馒头、一夜酒、香梅煎,千变万化。

最出名的是用夏天的柑子做的夏柑果,这是京都的水果之王,每年上市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所以那半个月是老松的夏柑果专供月,他不会用不当季的水果去做茶果子。

光是这些名字,是无法想象这些茶果的复杂多变的,只有亲眼见到才知道。可是要尝遍老松家的茶果子,实在太难。

太田达说,他觉得自己是个创造者,能够为一个茶会准备一种符合意境的茶果,那就是他最得意的时刻。

安藤忠雄的茶会上,他根据安藤的建筑特点,用栗子做了方、圆和三角形的湿果子。最近一次在东京举行的纪念冈仓天心的茶会,因为冈仓天心特别喜欢莫扎特,所以拿《魔笛》里的鸟的形状做了茶果的主题。

“冈仓天心说过,我们独有的特质左右了我们感知的模式,所以,虽然我就是个做茶果的,但是果子也有力量,可以通过一个小小的果子,表达自己想表达的一切。”

太田达自己是工学博士,另有职业是京都女子大学的教师,做茶果子,使他的世界异常丰富。他说:“京都的茶道,就是由我们永不停止的想象创造出来的。”

武者小路千家

随京都细尾家族的子弟细尾真孝,我们走进武者小路千家的茶室。

20 多岁的细尾真孝是细尾家西阵织的第十二代传人。所谓西阵织,是一种保存于京都的传统丝绸工艺技术,专门用来做和服、腰带等精细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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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阵织

产生于应仁之乱西军布阵之地

这两年,他们与国际品牌合作居多,常常把自己的织物用于大品牌的细节,包括装饰大品牌的展览空间也会借助西阵织,在这样的场合,细尾常常被要求对日本文化做出阐述。他说,他就因为觉得自己茫然无知,才转头学习茶道。

“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过去错过了那么多东西。”他提着灯笼,在一间小神社的门口等我们。老师家在小巷里,害怕我们找不到,他很早就等着。在穿着木屐、和服的他的带领下,感觉时光在倒流。

他的老师是武者小路千家的理事芳野宗春先生,一个表情非常平淡的 50 多岁的中年人,日本的茶道教师,至少要到这个岁数才能收学生。

从芳野的爷爷开始就学习武者小路千家的茶道,当年的教室也在这里,这幢京都的老宅已经有200多年了,黑暗中,只看到院落里的松树和石头灯,仿佛是个规模缩小的茶庭。

他自己家风不改,仍然学习和传授茶道。从 20 岁学习到了 50 岁,本来想象他的房间也是极其传统的茶室风格,可是,茶室中有许多我们没有见过的茶器皿:典型的东南亚风格的陶罐,旁边却又点缀着西洋化的花瓶,茶食装在鲜艳的玻璃盘子里,与别的流派的日式的朴素风格也不尽相同。

他告诉我们,这正是武者小路流派的特点。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排斥朝鲜、欧洲和东南亚的器皿,所以在人人保守的年代,他们的茶室中常有一些新奇之物。

现在的家元很年轻,茶道还会和当代艺术结合在一起,他们的水罐和茶碗,拿出来的瞬间,常会让人耳目一新。

“武者小路千家的章法一直是变化的,不只有传承,还要有些革新的风格,所以我们的动作更简单,更流畅。你比如其他流派,拿木勺舀水,一定要把手扭曲到一定角度,我可能就按照身体最自然的姿势去舀水。动作更流畅一些。表面只是动作不同,其实这时候心里想的东西也不完全一样:我们构思动作,主要是回复自然,自然的动作就美丽,而不是考虑是不是遵循了传统。”

细尾真孝随着老师一遍遍做动作,但是始终很别扭,手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顺畅。原因是很久没有练习了。

虽然武者小路千家不要求动作的传统,但是,动作的规范却很重要。芳野先生的办法,不是教给他如何做,或者指出他哪里错误,而是自己示范,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做着。

说来也奇怪,两人的动作,表面相差不大,可是老师做起来,就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很流畅,有一种独到的感觉,无处不觉得舒展。

“我不硬性教人做动作,因为怎么做动作,实际上反映的是操作者心理上的原因,这些是需要他自己去体会的。”

很多人会来茶室寻求安慰。为什么?“并不是我们叫他们放松下来,他们就放松了。而是在体验茶道的过程中,他们自己发现了安宁。我虽然是老师,但是我的方式是不教任何人怎么做,要他们自己去体会。”

每个人有自己的问题,通过茶道,观照内心,这是芳野的爷爷教育他的话。

什么最重要?“发现一杯茶,向往一杯茶。这时候你的自我都打开了,你就能慢慢进入茶道的世界了。”

在几个流派中,武者小路千家目前学习的人数最少,但是芳野老师丝毫不以为意,“重要的不是人数,而是基业,让学习茶道的人们感觉到,这世界上还有与外界喧嚣不同的静寂的世界。只要他感受到了,我们的基业就长存了。”

本文节选自《茶有真香:懂茶的开始》,已获出版社授权独家首发。该书全面探究茶道的历史,兼及中日,深入浅出,对茶感兴趣的朋友值得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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