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游船再次出现在吉林市的松花江上。尤其是在入夜后,江两岸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夜风裹挟着天幕和两岸的璀璨掠过,把熠熠光彩和畅快清凉散布在江面之上。虽然已是立秋之后的时节,白昼里的天气未冷,于是华灯初上之际,无数市民和游客依旧如潮水般涌向江边,让舒爽的松江夜色萃出身心里的燥热。

在市政府门前的江岸码头,有待发的、启航的、归程的各类船只:双层轮船、单层游船,以及灵巧疾驰的快艇一派繁忙。月光下,粼粼亮亮的江面被船只扰动,不时把兴奋的浪花抛向江岸。

这其中数量最多的单层游船颇有特色,它们装有“屋顶”般的顶棚,顶棚和立柱饰以金色的彩灯,荡漾在江涛之中,如同天宫下界,又如龙宫出水。更有数条游船首尾相接,如同江上蜿蜒行进的金色神龙。其实这种游船在八十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不同的是当时没有机械动力,欣赏松江夜色的也不是普通中国人。

尽管早有诗人以“大江东去,明月南来”的诗句赞誉过江上夜游,但由于两岸缺少灯火照明,只有融融月色和点点渔火是夜幕下江面上的光亮。那时的人们更愿意在“春和景明”或者“烟雨连江”的白天游览松花江,不信请看民国时期多个版本的“吉林八景”,也只有“夜桥毂声”算是能和松花江夜色扯上关联。直到伪满时期,日本殖民势力侵占吉林城的大好河山,搞起为他们服务的“观光”事业,进而让所谓的“川祭”鸠占鹊巢,吉林城的江面上才有了“畸形”的光亮。

川祭,原本是日本人夏季祭祀河流的一种仪式,后来引申为庆典活动。在伪康德九年(1942年)由伪吉林市公署编印的《水都吉林市势概要》中,曾有一张“川祭花火大会”的插图,不过由于印刷质量的缘故,日寇自鸣得意的胜景,只不过是如同那个时代一般的黑乎乎一片,根本没有所谓的“美”呈现。

目前能见到当时川祭情形的,是一张日文明信片。这张明信片的前景中,两条狭长的船只被连接在一起,上方承载一座装饰着灯笼的船棚,棚中是衣着光鲜正观赏着夜空绽放礼花的游客。明信片附有日文说明,大意是:川祭,沉浸在弦歌声中的屋形船行驶在礼花绽放的夜空之下,焰火纷纷落下,江两岸数万观众被这如杜鹃花瓣散落的情景迷醉。这是一年四季中最快乐的一个晚上(以上黑体字为比照翻译器给出的大意得出)。

能够看到画面中的游船不止一条,船的式样以及船上灯火辉煌的样式,与如今松花江水的游船非常相似,不同的是画面中的游船由船头的四个人划动,如今则是马达驱动。这四个船夫是中国人无疑,于是,现代人在比照今昔时,就不能简单地拘泥画面,反倒是应该深思范仲淹“览物之情,得无异乎”的名句——家仇国恨之际,又有多少中国人能在强盗祭江活动中感受到“快乐夜晚”
?卖力划桨,承载敌寇宵小享受时光,无奈以苦力求活的船夫,才是那个时代中国人最真实的状态!

时光荏苒,抬眼望去,如今照亮夏夜松花江面的,早已不是日寇的焰火,两岸市民安居高楼上闪烁的灯饰,以及晃动的镭射光柱,已将最明媚的时代光彩投射在了江面上。

这光彩是那么耀眼,甚至连趋近银盘的月亮也显得逊色。乘船徜徉的游客也早就是普通市民,他们在江上休闲,洗去一身疲惫,尤其是吉林市民,更能感受到诗人沈兆禔“门前即是西湖景色,船厂天然避暑乡”赞誉
所带来的那份自豪。而这份纯之又纯的自豪,恐怕是八十多年前那些吉林先辈
不敢奢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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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贾大为(易林学馆)先生对本人撰写此文给予的支持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