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死后的第七天,我的头被寄给了闺蜜。

我被切成六块的尸骨被她整齐摆放在一个发光的阵上。

透过我死不瞑目的那双眼球,我看到她不可置信地扑过来,用颤抖的双手捧起我的脸,丝毫不在乎被我已经发黑的血染脏的衣袖。

这是在我们闹翻了两年后见的第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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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的闺蜜是个神棍,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各个论坛上发广告,给人占卜。

“塔牌占卜,十元一次,不灵不要钱!”

“十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只要十块钱,让你事业爱情双丰收!”

“担心丈夫出轨?害怕考试不过?别担心!别害怕!二十文带走一个好运符,从此逢考必过,家庭和睦!”

“夫妻关系不和睦?批量甩卖大力符、精力符,包你幸福每一天!”

可惜现在的人是越来越精明,她经常在网上吆喝了一整天,然后分文不挣,甚至有时还被白嫖。

这年头,没人信这个。

所以,当她在我和白希文婚礼的那一天,占卜未来我会被他和许秋晓害死时,我也没有相信。

林朝朝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几只白色的虫子蠕动着从我的眼眶里爬出,跌落在她精致雪白的裙摆上。

我看着难受,想要伸手帮她拍掉身上的虫子,身体却一动不能动。

不,不是我的身体不能动。

我已经没有身体了。

我的身体被许秋晓切成了六块——头、两只手臂、躯干和两条腿——被扔在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场。

而这一切,都是许秋晓的生母、我继母的主意。

她们要我永世不得超生。

2.

我的灵魂跟随着林朝朝游游荡荡,飘进了一个别墅。

别墅里张灯结彩,洁白的瓷砖上铺了一层红毯,还撒了满地的红玫瑰花瓣,原本应该挂着我和白希文结婚照的地方,此刻被换成了一个用无数蓝白色气球组成的巨大的爱心墙。

旁边硕大的荧幕上循环播放着六个字——

白先生♥许小姐。

这六个字宛如一道惊雷劈开了我的心脏。

这位许小姐显然不可能是我。

这栋别墅是妈妈留给我最后的记忆,我从不允许许秋晓进来。

是谁?

是谁侵占了我的地方,还要亵渎我童年最后的一方净土,在这里和许秋晓结婚?!

自母亲去世后,我只带过一个人来过这里。

答案呼之欲出,只是我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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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有个老大爷一直嚷嚷着要进来,我认识他。张大爷住在别墅后面的垃圾堆旁边,他的腿脚不好,在我儿时,他经常半夜偷摸跑到别墅这边来捡水瓶卖钱,妈妈每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他拿我当亲孙女一样照顾,经常给我带冰棍零食吃。而此刻,这位年迈的老人似乎是把门口牌子上的“许小姐”当成了我,嚷嚷着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保安阻拦了几次无果,不耐烦地把他一推,腿脚不好的老人立刻应声落地,疼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难受,想伸手扶他起来,可手穿过老人的身体几次,却始终无法将他扶起。

老人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门内热闹繁华的景象,又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

别墅内宾客攘攘,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或真诚或虚假的笑容,只有林朝朝一个人冰冷着一张脸,好像随时就要把这里砸个稀烂。

“哎哟,这不是小骗子吗?怎么在这遇见你了,真是晦气!”

“瞧你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怎么着?过来闹事啊?许夏暮人呢?不是说给她发请帖了吗?怎么没来啊?”

“哦~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也是,当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下贱手段抢了我们秋晓的男朋友。如今物归原主,她当然要当个缩头乌龟,没那个脸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她妈抢别人的老公!她也是个贱胚子,专抢别人男友!”

“要么老话说呢,龙生龙凤生凤,贱女人的孩子会打洞!哈哈哈哈哈哈!诶林朝朝,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了。你之前不是和她闹翻了吗?该不会也是专程过来看她笑话的吧?”

“哈哈哈哈,我们还要多谢你呢。要不是你大闹了许夏暮和白哥的婚礼,白哥就要和那个贱女人过一辈子了,想想就可怕!”

闭嘴!闭嘴!

不准骂我妈妈!不准侮辱她!

我挡在林朝朝的身前,气得恨不得撕烂她们的嘴。

这三个女人是许秋晓的“朋友”,是她小时候费尽心机结识讨好的高年级学生,也是从小霸凌我八年的小团体。

从小学到初中,这些人始终都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向老师撒谎说我偷班费,往我的饭盒里倒虫子,往我的头发上涂胶水,这些都还算轻的。

最可怕的一次,她们撕烂了我的衣服,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生生拖到走廊里,大声骂我、打我。

孩子们天真又残忍的笑声让我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麻。

那时的她们甚至只有十岁。

我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小的孩子可以做出那么多的恶。不只是我,她们仿佛天生就是会蚕食同类的螳螂,无尽地欺辱比她们弱小的生命。

即使拼命反抗,也只能换来更猛烈的毒打。

而她们对我做的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许秋晓的怂恿。

3.

许秋晓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在我很小的时候,某一天,父亲带着一个怀孕了的阿姨来我们家,他说,那个阿姨怀了他的孩子。

他说,他不会和妈妈离婚,等到阿姨把孩子生下来后,他会把孩子领回家里,对外只要宣称是领养,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

他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也不想我那个躺在医院的老丈人在知道这件事以后,气得心脏病复发吧?”

“我又不会跟你离婚,我们还有暮暮呢。暮暮也想有个妹妹对不对?”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做到可以毫无羞愧之心地说出这些话的。他仿佛在这一刻变身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怪物,那些曾经的慈父形象在这一瞬间碎成了渣滓。

我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什么叫“小三”,我只知道眼前的怪物想要吃掉我、吃掉我的妈妈,他们眼里的贪婪仿佛要化成一张巨大的嘴把我们吸进去,用尖利恶臭的牙齿把我们的血肉骨头都绞成一摊烂泥。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死死抱住父亲,那个男人、那个怪物,我绝对不允许他再靠近妈妈一步!

他身边的女人吓了一跳,上前一把将我推倒。我的额头撞到桌角,一下子流了血。妈妈抱着我立刻就要去医院,可女人还在装着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断地阻拦妈妈的去路。

一辈子端庄优雅的妈妈当场发了疯,她用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恶狠狠的语气,用尽了所有恶毒的词咒骂那个阿姨,将手边所有能触碰到的东西砸到她的身上,水杯碎了一地,父亲和阿姨两个人躲闪不及,被滚烫的茶水浇得狼狈不堪。

父亲被砸得也发了火,指着妈妈的鼻子骂她泼妇,两个人推搡打骂,平日妈妈最最爱惜的花草被打落一地,踉跄的脚步狠狠踩在花瓣上,把娇嫩艳丽的花瓣蹂躏成了肮脏的泥土。

突然,一声尖叫声响起,阿姨倒在地上,脸疼得煞白,双腿之间流出鲜红的液体。

所有人都懵了。

刚才还吵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直到一声娇弱的声音喘息道:“是她,是她把我推倒的……”

“没有!”妈妈的头发凌乱,眼含热泪厉声反驳。

“我没有推她!我的手都没碰到过.....”

“够了!”

父亲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匆忙打通急救电话,抱起阿姨就走了出去。

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那个阿姨朝着母亲露出了一个胜者般的微笑。

这件事闹得太大,外公得知之后心脏病复发去世,妈妈悲伤过度,突发过度换气综合征,也跟着外公走了。

阿姨顺理成章地接替了许夫人的位置,连同她刚出生的孩子一起侵占了我的生活。妈妈的所有遗物都被她扔了出去,唯一留下的,是一栋妈妈住过的别墅。

父亲继承了妈妈的全部遗产,或许是心里的愧疚作祟,他对我的态度逐渐好了起来,反而对许秋晓十分冷淡。

许秋晓憎恨我占据了属于她的那部分父爱,自懂事起就开始不断欺负我。很难想象一个比我还小三岁的孩子能够前一秒把我推倒在地,后一秒就变脸向父亲哭诉我打了她。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她靠着精湛的演技和多到令我都瞠目结舌的手段,配合着继母成功地夺走了父亲的关注,并成功把我在众人眼里塑造成了一个坏孩子。

她是天生的坏种。

直到后来,林朝朝转学到我们学校,我才终于被人救出了苦海。

她会在我被老师和父亲不信任时主动站出来为我正名,会在我被欺负时大着胆子双手举起棍子吓怕那些人,会在我被侮辱谩骂时替我大声骂回去。

在她的帮助下,我也重新拾回了信心,不再受人摆布。

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可在我和白希文恋爱长跑七年、终于结婚的那一天,她却在我的婚礼上大闹一番,拿着一张死神牌说我一旦结婚,总有一天会被他和许秋晓害死。

我自然没有信。

于是,这辈子,我都失去了信她的机会。

4.

林朝朝脸冷得仿佛要杀人,她们最后一句话话音未落,她突然伸手抓住了其中一个女生的脖子,一把把那个女生按到地上。

那个女生被按得嗷嗷直叫,其他两个女生一下子被吓懵了,手足无措地愣在旁边,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合力要拉开林朝朝。

林朝朝的手劲极大,还做了不短的美甲,直接把那个女生的脖子划出了血。两个女生怎么都拉不开她,急得一边拉一边喊人。

其他宾客也围了过来,他们拿出手机录像,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够了。”

终于,在过了很久之后,一个男人严肃的声音打断了这场闹剧。

两个女生见他来了赶紧退到了一边,李雨雯气愤地指着林朝朝的方向怒骂:“白哥你看她!我们什么都没说,她就指着我们鼻子一通乱喷,还说我们家秋晓是个贱女人,还打刘佳佳!”

倒打一耙是她们最熟练的手段,我以前不知道在这上面吃过多少亏,赶紧飘到白希文的面前解释。

“不是这样的,是她们先骂我,朝朝才帮我报仇的,你不要信她们的鬼话……”

还未等我说完,白希文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穿过我的身体走到林朝朝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说够了!”他重复道。

林朝朝丝毫没有理会他。刘佳佳已经被掐得面色泛青,直到她连拍打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林朝朝才抽回手臂,面色漠然地站在一边。

李雨雯一下跑到刘佳佳身边,一边拍打她的后背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她还欲反手打林朝朝一巴掌,却被白希文抓住了手臂。

他扫了一眼宴会厅里神色各异的人,冷声说道:

“我不希望有人在今天闹场的事情被传出去,惹得晓晓不高兴。”

来的人有不少是白希文公司的合作人,个个都是人精,一听这话立刻收回了手机,表示自己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白希文转头看向林朝朝,表情变换了几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软了下来。

“林朝朝,我欢迎你作为夏暮的朋友来参加我和晓晓婚礼,但如果你是来闹事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从来没看起过我,认为我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但我告诉你,如果不是晓晓要我娶许夏暮,我根本不会和她在一起!”

什么意思?

我试图抓住白希文的肩膀,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什么叫“如果不是许秋晓,他就不会和我在一起”?

李雨雯接下来的话让我痛不欲生。

“若不是为了帮我们秋晓讨回公道,白哥怎么会忍辱负重地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其实啊,白哥和秋晓早就相爱了,许夏暮妈抢了许秋晓的爸爸,她许夏暮还从小欺负我们秋晓,就应该也让她尝尝众叛亲离、被爱人抛弃的滋味!”

“所以啊,我们秋晓就想了个主意。让白哥去追求许夏暮,然后在婚礼当天甩了那个贱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如果不是你出来捣乱,我们就成功了,那个贱女人就会变成史上最惨的新娘!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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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说什么啊?!

我无助地呐喊,拼命想把声音传递给他们,可没有一个人能听到我说的话。

是许秋晓的母亲抢走了我的父亲,是许秋晓从小欺负我啊!

那些我怕白希文担心而不敢告诉他的童年阴影,被许秋晓几番编排,竟摇身一变成了她自己的悲惨经历。

林朝朝冷笑了一声:“她们是这么跟你说的?”

“等着吧白希文,有你后悔的时候。”

白希文脸色一僵,正要发作,却见到父亲携着继母走了进来,只能上前接待。

婚礼非常的简单,在许秋晓穿着婚纱走进来的那一刻,白希文望向她的眼神瞬间溢满了温情,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大学恋爱时他看我的表情。

明明同样是温柔的神情,可那视如珍宝的程度,却不及此刻半分。

我曾经非常自信于白希文对我的感情,即使在那次婚礼未成,他对于领证的事一拖再拖,我也丝毫没有怀疑过他对我的情意。

纵使后来他把怀孕了的许秋晓领到我的面前,我也一直深信,至少我们曾经深爱过。

4.

一只大狗叼着一个系着丝带的戒指盒跑向新郎,白希文摸摸狗头,摘下了那个戒指盒。

许秋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伸出手等待着戒指环住无名指的那一个瞬间。

从小到大,她的母亲将她视作挽留丈夫目光的工具,她的父亲也视她如无物。

她不理解什么叫幸福。于是在看到我面对着白希文露出幸福的笑容的那一个瞬间,她坚定地认为,只要夺走我身边所有的人和物,就能够得到幸福。

她会脚踩在许夏暮死去的地方,迎接她的幸福。

如今,她离她的幸福,只差一步了。

只差一步,最后一步。

许夏暮的幸福就会变成她的人生。

戒指盒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一根干枯的手指从中露出。

“啊!”宾客的掌声变成了惊呼,许秋晓的幸福笑容刹那间僵在了脸上,她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根针,死死地盯着那根手指。

或者说,在盯着那根手指上的戒指文身。

那个白希文前两天才刚刚洗掉了的同款戒指文身。

我惬意地飘荡在她的身侧,欣赏着她惊恐万分的脸色。

白希文也看到了这根手指,他甩手扔掉戒指盒,双腿无力地跪倒在红毯上。

他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根手指,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察觉到这是谁的手指,随即猛地扑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夏暮呢?夏暮人呢?!她为什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