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读到一个特别有趣的故事。

抗战时期,时任八路军129师师长的刘伯承专门调麾下386旅772团去执行任务,团长叶成焕接到命令后迅速出动,任务后来顺利完成。

按照惯例,每次作战任务完成以后,都要举行庆功宴,可没想到的是,772团从团长到下面的战士每一个都像是急于赴约一般,打仗打得快,庆功宴上也只是匆匆扒拉了两口就要走,即便天色已经很晚,但他们也是说走就走,绝不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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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772团在那时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任务,之所以如此急迫,完全是为了早点回386旅。

许多人都很感慨,386旅的团结犹如铁板一块。团与团之间,战士与战士之间,彼此亲密无间,仿若新婚伉俪。

也因为这个原因,刘邓首长也十分羡慕,事后也不免酸一句:

“这个陈赓啊,他那个386旅,到底还算不算是129师的人?”

也就是这么一个小故事,也不由得引起我的畅想,事实上纵观八路军三个师六个旅,哪怕加上新四军四个支队(皖南事变后七个师),论名气之大,怕是也无哪支部队能比得上陈赓的386旅。

哪怕是一个最熟知近代革命战争史的人,你要问他,115师下辖哪两个旅,新四军第二师师长、旅长,可能都要打个磕巴,唯独一提起129师,首先就能想到的就是386旅。

陈赓的386旅为何如此特殊呢?

1937年8月,在陕北的中央红军改编为八路军,下辖三个师,即115师、120师、129师三个师。

这三个师的番号,都是当年与红军作战,被红军歼灭的东北军的番号,蒋介石此举,也纯粹是为了恶心一下我们,可没有想到的是,八路军后来仅以三个师的番号,就打出了赫赫有名的战绩。

可见番号本身并无特殊之处,主要看这支部队本身素质如何。

八路军129师386旅前身是红四方面军红31军。

1937年2月,为了增援渡过黄河作战的西路军,中央下令以未渡河的红四方面军一部分加上红28军、红32军组建援西军,后来以援西军为主改编为八路军129师(这里面不包括红28军以及红32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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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31军原属红四方面军的部队,孙玉清、王树声都曾出任过该军军长,但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在会宁会师以后,孙玉清已经调任红九军军长(董振堂牺牲后又调红五军任军长),王树声则是因病休养,后来任教导团团长参加西路军,后任西路军副总指挥,于是萧克就兼任了红31军军长。

抗战爆发后,红31军接受改编,但是军长、政委后来均未留任。萧克因为是红二方面军副总指挥,后来就出任了120师副师长,红28军、红32军后来改编为120师716团、718团。

根据组织上决定,386旅旅长调时任红一方面军第一师师长陈赓,红四军军长陈再道也未出任部队改编后385旅旅长,而是调386旅任副旅长,红四军政委王宏坤接任385旅旅长。

这个任命无疑是非常特殊的。

陈赓作为红一方面军将领,调红四方面军老部队任职,他能镇得住场子吗?

答案是:能。

之所以能,是因为陈赓早前在鄂豫皖根据地工作过,出任过团长、师长,许多红四方面军出身的将领,有不少是陈赓的麾下。

1932年9月,陈赓任红四方面军参谋长,不久后在一次战斗中负伤,被迫到上海疗养,伤愈后被调到了中央苏区。

所以陈赓与红四方面军渊源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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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上将许世友》中还有这样的情节展现,许世友调386旅任副旅长,警卫员不服气,许世友赶紧按住:

“你知道386旅旅长是谁吗?陈赓,31年我在鄂豫皖苏区红12师34团任团长的时候,他就是师长,他是我的老首长了,黄埔一期的老资格,参加过朱总司令,周副主席的南昌起义,那是我军的一员名将、虎将,中央决定让我给他当副手,那是很了不得的。”

应该说这句话,很能体现陈赓在红四方面军的威望了。

不过,陈赓并不是光靠资历和威望来统帅部下。

别看大多数时候,陈赓都是嘻嘻哈哈的, 平时都是和部下和战士们打成一片,而是他本人就很有御下的能力,在全军中有此能力的人,恐怕也不多。

不少影视剧中讲陈赓大将,多数时候都是着墨于他平易近人的一面,甚至于侧重点有些偏,让人觉得不庄重(比如电视剧《彭德怀元帅》)。

在这方面上,倒是电视剧《亮剑》中的塑造,比较符合陈赓大将的形象。

剧中主要讲的是李云龙,所以重点不在他的上级陈赓大将身上,可每次这位演员一出场,总有那么一股子威严气势,能够把桀骜不驯的李云龙给镇住。

当然,这也不能说其他有出色能力的将帅,就没有御下的能力,但是每个人的风格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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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彭老总,彭老总打仗能力没话说,当然也能做到爱兵如子,但他为人很严肃,加上他本身就身边的人要求很严格,其实很难在他身上感受到平易近人的感觉。

还有林总,他打仗能力自然没的说,但跟平易近人就更谈不上关系,所以当年在东野,这些工作基本上都是由罗帅来做。

大将粟裕,他其实足够平易近人,但威严又显得不足,加上他为人又很谦逊,对于冒犯他的一些事情,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笑而过,压制骄兵悍将上,他就显得有些无力,需要有威望的陈老总亲自出面压服。

至于既有威严,又能显得平易近人的,在我军之中著名的带兵的将领,又有足够级别的,朱老总当之无愧的排第一,徐向前也可以算一个。

剩下的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陈赓了。

不过,其实也有些遗憾,陈赓大将作为黄埔一期的毕业生,其实在前线带兵的时间比较短,一直到1931年9月才被派往鄂豫皖苏区工作,并担任团长,职务虽然获得了提升,但在一线时间就只有一年多,因为第二年九月,他就因为负伤回到上海养病去了。

1933年5月,陈赓从南京逃出,随即被安排赴中央苏区,担任红军第1步兵学校即彭杨步兵学校校长,也不是在一线带兵,而且当时中央苏区第四次反“围剿”作战已经结束,紧跟着就是第五次反“围剿”,红军作战失利,无奈撤离老根据地。

有意思的是,陈赓长征途中任干部团团长,这个干部团里的普通一兵都是从其成员都是从部队选调、具有战斗经验的班排长以上干部和政治工作人员。

当时干部团是由几所红军学校合并来的,所以这支部队在长征的路上,一边打仗一边学习,理论联系实际,取得了突出的效果,干部团的实际战力,就要超过红军普通团,更别说这里面每个人单拎出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

也是在长征途中,这才凸显出陈赓军事上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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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一、红四方面军会师以后,因张国焘的关系,陈赓被调到红一军团任师长。后来中央红军抵达陕北后,部队进行了缩编,陈赓任陕甘支队第13大队大队长,不久后任红13团团长。

不过,陈赓身体那时候就已经很差,特别是两条腿都负过伤,红军后来到陕北以后,条件也很差,陈赓出现了营养不良的情况,老同学红一军团参谋长左权在直罗镇战役前,要求陈赓必须到后方去休养,陈赓不同意。

哪怕左权亲自劝说,并要以军团参谋长的名义沉到红13团指挥,陈赓也不答应。

结果陈赓在作战中又负伤,子弹击穿左手拇指。

直罗镇战役后,陈赓才调任红一军团红一师师长。

红二、红四方面军北上与红一方面军会师时,中央经过商讨,认为陈赓最合适,他在红一、红四方面军都干过,是沟通两军的桥梁人选。

也就是在抗战爆发前,陈赓调红31军工作,准备接替在红31军的萧克。

陈赓出任386旅旅长,可以说是他真正意义上出任军事主官的开始。

八路军129师下辖两个旅,分别是原红四方面军红四军、红31军改编过来的,这两个军在改编之前,一个有5000人,一个有6400多人,所以两个旅都是妥妥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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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奇怪的是,386旅在名气上不仅要大于385旅,甚至也远远大于八路军其他旅。

385旅虽然也打了不少胜仗,比如麾下的769团在陈锡联的指挥下打了阳明堡机场,可火的也只是769团以及陈锡联本人。

当然,客观原因不能忽视。

一方面陈赓的确是名声在外,不仅是在我军中,在国民党军中诸多昔日同学也对他敬重有加。另外一方面385旅在组建之初,旅部与下辖的770团就留在了延安,后来归了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建制,所以陈锡联以及769团名气反而很大,而新385旅要到1938年6月以后才建立,那时候我军已经转入了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中,也就没什么机会再打大仗了。

386旅名气在外,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1937年9月,386旅就随师部到山西前线参加抗战。

769团那时是作为129师先头部队出发到山西的,所以先打了阳明堡机场,结果一战成名,386旅则随师部挺进到正太线的平定、昔阳地区活动,重点打击铁路两侧的日军。两次长生口伏击战,七亘村“重叠待伏”,都少不了陈赓386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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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资料记载,从1937年10月7日进入山西,至21日与日军首战长生口,386旅共与敌交战二十多次。

陈赓是很注重在战斗中学习的,特别是几次作战以后,日军战斗力之强悍,令他感触很深:

“据我这几天考察,最近部队教育较偏重于政治(当然有它的作用),对军事方面不免要松懈些;即使有些军事教育,又过于偏重制式教练,所以至今部队的战术教育还是没有开始,这是重大的损失。在今后的残酷的抗战中,凭着过去的一冲,是无济于事的。”

对于加强部队军事方面的锻炼,陈赓也从来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经常深入部队基层去观察,从他日记中就能多次体现出这一点:

“早餐后,仍到十一连。到时该连已全部在野外,准备班进攻动作的演习。因连排干部无准备,动作无秩序。我认为这样演习必无结果。当由我亲自指导,以一班作示范演习,一面动作,一面讲解,动作一段,讲评一段。下午,召集排长、班长,垂询班排近况。我讲了一些关于巩固部队的具体办法及班排长的领导方式,大家都很乐听。”

陈赓一个旅长,亲自给部队班排战士做演示,使得部队凝聚力大大增强,实战水平也有了显著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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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1月,美国大使馆参赞卡尔逊到386旅驻地访问,并同陈赓进行了长时间的交流,在亲身感受到了部队非同一般的气质后,卡尔逊也由衷的感慨:

“第386旅是中国最好的一个旅,我会永远记着你们这一个旅。”

1938年3月,陈赓指挥386旅发起了神头岭伏击战,取得了毙伤日军1500余人的光辉战绩,给予侵入晋东南日军沉重打击,日军畏惧之余,也在装甲车上专门写下“专打386旅”的标语。

堪称我军在抗战时期唯一特例。

也正因为有了陈赓这样一个特别的旅长,所以386旅的凝聚力很强,哪怕是后来兼了太岳军区,扩编了纵队,这支部队的核心从来也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