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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讲述的第4616位真人故事

我叫张少楠,目前是一名从事足球解说的体育媒体人。

我自幼家境贫寒,出生时携带“球瘾”基因,而有了这两项的加持,求学的大门也过早地为我关闭了。

年少即踏入社会,我开始为谋得一项生存技能去做学徒,为了“体面”做过销售,干过客服、家装,甚至化身美工、印制球衣,也曾为了推销产品每天徒走3万步。

在默默无闻做解说员近十载后,却在一个几近崩溃的状态下,靠着给球星C罗做搞笑配音爆火。真正是“十年解说无人晓,一朝配音天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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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张少楠)

我出生于1997年,辽宁沈阳人,有一个姐姐,爸爸、妈妈都是60年代的人。我的家庭超级和睦,属于别人都羡慕的那种。

然而家庭氛围的融洽,遮不住现实的贫困。父母身体不好,干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只能做点小买卖,摆点地摊。那时候,姐姐在外地上学,我爸每次去邮局汇钱,总是先拿起那一沓百元钞票,捏在手里一直看,最后长叹一声寄出去。这一幕,至今还印在我脑海里。

经济条件窘迫,但爸、妈依然会苦中作乐—他们俩从年轻时就是球迷。可以说,我从小是看他们看球长大的。2002年,中国队在沈阳五里河闯进了世界杯,爸、妈没钱买门票就在家看电视,中国队出线后,他们(一对i人)就放了一挂鞭炮庆祝,这足以证明当时他们有多欣喜若狂。

所以,我出生即带“球瘾”基因也不足为奇。我小时候不爱说话,总被小朋友欺负,但有一类人很喜欢和我玩,那就是踢球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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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踢球)

沈阳的冬天冰天雪地,我家附近有个比较高的花坛,我就把它当球门,裹着厚厚的衣服,穿着大棉鞋一踢就是几个小时。后来我参加本地的高中生联赛还拿了最佳中场。

上中学时,我所在的学校不让踢球,但是耐不住脚“痒”,想踢啊。于是,2014年我就组建了个足球队,有50多人,年龄从十二岁到十八九岁不等。

但是组队之初遭到了爸、妈的阻拦。因为球队是我组织的,若有队员受伤,那对我们这个贫困之家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所以,后来就和队员都约定了规避条款—如果受伤了和我没关系。

除了踢球,我还热衷于给足球做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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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某品牌活动世界杯解说)

2012年,有一次我给一款足球游戏做补丁,主要做足球配音和各种美化。那时候天天听解说员王涛,然后就模仿。为了达到理想的效果,一段解说录了几千条,光一个“射门”,就录了很多各种情绪下的版本。

连续几天录制完后,我会先测试,听着解说音频里自己的声音,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录制过程虽然累,还繁杂,但当时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做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时我还在学校读书,但精力都花在了和足球有关的事情上。我从小不喜欢学习,但姐姐属于学霸级别的。我和姐姐的小学班主任是同一个人,当年班主任给爸爸说,姐弟俩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甚至怀疑是否是同一个父母生的。

姐姐的求学之路高歌猛进,家里的财力却越发困顿,面对我学业上的无能为力,爸、妈只好倾力培养姐姐,而我最终选择了走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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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踢球)

离开学校后,爸、妈想让我先学点技术,就给我找了一个做数控机床方面的工作,从学徒做起。那时候,每天和电锯、电钻打交道,除了累还特别脏。后来又转行找了一个“体面点”的工作,销售集成吊顶。

做销售,培养了我对外交流的能力,让我性格的i面(内向)也能在必要的场合时应付自如。但工资很低,一个月只有1000多块钱,而业余时间我全都放在了足球上,天天看球。

一年后我给自己做主,通过网上发布的招聘信息找了一份和足球有关的工作—足球装备店的销售。就这样,我开始真正接触到职业足球,了解足球鞋、足球服,还有各种护具。

来装备店的都是经常踢球的人,有些还是职业球员,而看到他们,我等同见到了“巨星”。

我除了做店内销售,也会外出跑业务。每天看着手机里显示的运动数据,始终都是第一名,步数都近3万。我也会化身美工,印制球衣号码四处推销。

做销售的日子过得无波无澜,没想到会因为一场庆典活动出现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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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FIFA足球游戏活动)

一天,老板让我去某个业余足球联赛的庆典上宣传店里的品牌,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讲PPT,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台上讲。

我以为只是一个平常的工作而已,没想到演讲结束后获得了很多好评,甚至有人建议我去做个主持人或者解说员。

我想起年少时曾不分昼夜给足球游戏配过音,既然有人说我可以做这行,为何不去试试呢。别人的肯定成了我行动的动力。于是,我就在一个网络平台注册了账号。

但当时也只是解说着玩,从没想过会出什么成果,更没想过会有一个机会为我而来。

2017年年末,某个网络平台联系到我,说2018年是世界杯年,有一档足球解说类的节目,要不要参加试一试。那年我20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想着那就试试呗。联络人还说会有神秘嘉宾出席,我想着兴许能碰到明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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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解说大会,与韩老师互动,他在做俯卧撑)

我当时以为只是线上的活动,不知道还要去外地。在沈阳参加完线上面试后,平台又通知我还要去北京面试,通过面试后还要前往长沙。

当我将这一消息告诉爸、妈的时候,他们坚决不让我去。父母保守了一辈子,他们怕我误入传xiao组织。

情急之下我和父母吵了一架。我理解他们的想法,因为我独自就没出过远门,即便去哪里,也是和父母一起。但最终我还是说服了他们。为了让父母放心,我甚至问节目编导要了红头文件。

到达北京的面试地点后,我还处在兴奋和犹疑之中。排队等待时,我看到黄健翔进了面试点的大楼。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明星。我抑制住了上前求合影的冲动,转念又被自己的一个想法吓着了——他不会是面试官吧,后来我就开始紧张,直到面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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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解说大会,我是韩老师的学员)

黄健翔老师不是面试官,而是节目的评委之一。

面试很顺利,需要来一段即兴解说。解说的内容是当年欧冠决赛卡塞米罗进球的那一段。解说完毕后,编导的反馈认为还不错,入选后就通知了我在长沙的集合地点。

在长沙录制的节目是《足球解说大会》。我没资历,没背景,面对着台上的行业前辈,也许是凭着年轻气盛,歪打正着晋级了好几轮,甚至淘汰了不少对手。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对自己今后要从事解说这个行业有了信心。

我想,也许找到人生的方向其实就是在等一个契机,比如解说大会。节目结束后,我得到了业内的一些认可,开始接到一些解说的单子,或做其他和解说有关的工作。

有一段时间甚至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主要是线上销售足球装备,其间自己也化身某宝客服,除此之外也在网上制作和发布与足球有关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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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解说大会)

就这样,兜兜转转,我的生活总算有了明确的方向,渐渐步入正轨。由于发布的解说视频总会获得一些网友的关注,有的人留言说很想了解这个行业,所以我梳理了几条提问比较多的话题,下面一一解答。

首先,我所从事的解说行业没有其他行业那么卷。因为这个圈子比较小众,圈里满打满算能被启用的就那么几个人。

其次,解说也有分类,出镜的属于正派解说,而我属于比较“偏”的那类:为了时间上的自由,我没有签约任何平台。

第三点就是关于解说员的工作时间。克服时间是必备的技能。比如说欧洲杯,基本上就是日夜颠倒,每天早上睡觉,下午睡醒,因为播放比赛的时间大都在晚上或者凌晨。

第四点关于解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认为解说最重要的是经验和足球知识,不完全是口才。很多时候,解说员要通过经验判断球员在场上的所有动作,包括肢体语言、镜头语言、表情等等,分析出他所传递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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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某场退役明星足球赛当记者)

比如,有球员被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疼得打滚,在这一瞬间,解说员就要通过播放画面分析、判断他的伤情:是硬伤,还是拉伤。如果是硬伤,很快就能恢复继续战斗,但如果是拉伤,轻则十几天,重则几个月甚至一年都有可能。

另外一点是,面对意外突发情况,临场发挥该如何解读,才能不给观众传递错误的信息。比如,球场中一个人突然倒地了,作为解说员一定要分析他因为什么倒地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上一届欧洲杯丹麦对芬兰那场,丹麦队长埃里克森踢球躺那儿了,心搏骤停。隔着屏幕你看他躺那了,就要分析是什么原因躺在那儿了,你不能说“埃里克森躺那儿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者说“受伤了”,那肯定也不对,人家都翻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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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体育学院当足球讲师)

如果躺倒的球员表现得很痛苦,有人把他的脚抬起来掰脚尖,这说明抽筋了,是球员的腿部肌肉痉挛所致。作为解说,一定要给观众分析明白场上的形势。

解说不是简单地描述场上几号球员将球传递给几号球员,这样的解说是最没用的。不用你讲,大家都能看到。需要讲明白这样传球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他这么传的作用是什么?包括为什么对方要拿这个战术?该如何破解?还有哪个球员擅长什么?

所以,赛前收集资料也尤为重要,尤其是一些小的联赛。比方说法甲的一些保级队,资料分散且小众,收集起来挺费劲,但也要上网去查看,搜集各个球员的名字,分析球队怎么样,有什么战术,有没有故事等等。

最后一点关于配音,是从模仿前辈开始的。我在网上看过很多配音博主的作品,甚至去现场看过《灌篮高手》的点映,还在现场见到了所有的配音演员。我关注了这些演员,然后去他们的作品中学习和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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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体育学院当足球讲师)

模仿的终点是创新,所以我会加一些自己的理念进去,形成自己的风格。当然,有的人也可以不用模仿就直接做出作品,但大多数人都会走弯路,还不如一步步脚踏实地地来。

而且配音作品看得多了,自然就有了很多灵感。给C罗配音的文案灵感,都来自平时看的球赛或解说时突然冒出的一句比较经典的话。

有网友问C罗说出来的那些话就像真的,是如何做到的。其实,单纯看他的嘴型,我可以用很多词说出来,难点在于搭配他的表情。只有同时结合他的面部表情说出来的话才能做到真实。所以,依据表情,揣摩人物的内心活动,尤其是眼神,最后才搭配相应的说词。

而把对C罗的配音发到网上纯属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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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国旅大厦大屏)

2022年世界杯开赛之前,因为疫情公司封楼,我回不了家,每天过得百无聊赖,几近“精神崩溃”,无意中看到网上有个预热世界杯的话题,大意是叫“用方言打开世界杯”。

我当时不想跟风用东北话说球,于是就给球星C罗对口型,编排了一些令人捧腹的词,发到了网上,但没想到能这么火,第一条视频至今有50多万的点赞,上千万的播放量。真正是“十年解说无人知,一朝配音天下知”。

如今,我回顾过往,小时候的愿望是踢球,慢慢长大后发现不太现实,就想着当个裁判,长大后发现还是不现实,就想当解说,如今解说做上了,又想成为名人。

然而十年籍籍无名,没想到无心插柳的搞笑配音却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这一愿望。

一路走来,现在的我觉得名气其实也没有什么。追逐梦想,说到底都不如赚钱来得实在。未来,我准备在家乡开一家比较大的体育传媒公司,努力工作,努力赚钱。

我想说,没有人生来就具备成事的所有资源,无人问津也好,技高一筹也罢,其实都需要安静下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口述:张少楠】

【撰文:白夜】

【编辑:乌溪雾】

我们无法体验不同的人生,却能在这里感受不一样的生命轨迹,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是生命的点滴,每一个故事都是真实的人生,感谢您的喜欢!

(*本文章根据当事人口述整理,真实性由口述人负责。本账号友情提醒:请自行辨别相关风险,不要盲目跟风做出冲动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