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文
巴黎奥运会在当地时间8月11日晚上闭幕，不少选手功成名就。
全球有许多收入不斐的运动员，福布斯2024年度运动员收入排行榜显示，在过去的12个月中，排名前10的运动员收入都超过了1亿美元，其中排名第一的C罗收入为2.6亿美元。
然而，不同体育项目的“吸金”能力差距巨大，篮球、足球、网球、高尔夫等项目通常都是高居榜首，其他大批同样出现在巴黎奥运赛场上的选手，却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在踏上奥运赛场之前、褪下奥运光荣之后，得面临长期训练衍生的财务压力。
运动员收入从哪来
一般来说，职业运动员的收入由政府补助、夺奖奖金和广告代言组合而成。
国际奥委会并没有为参赛选手提供夺牌奖金，而人们热衷议论的夺奖奖金，也并非每个国家（地区）都有，且差距巨大。
在本次巴黎奥运会开幕前，《福布斯》联络206个参赛国家（地区）的奥委会或政府体育部门，确认至少有33个为获奖者颁发现金奖励，其中15个的奖金将超过10万美元，中国香港位列第一，冠绝全球。香港赛马会“优秀运动员奖励计划”显示，巴黎奥运会个人金牌得主将获得600万港元的奖励，个人银牌为300万港元，个人铜牌则为150万港元。
听起来虽然不少，但能拿到的毕竟是极少数，而且算进税、教练费用、训练成本后，即使是高额奖金的国家（地区）也往往刚好打平而已。中国网选手郑钦文勇夺奥运金牌成就“Queen Wen”传奇，据流行说法，2000万是郑钦文成王之路的标价。
也有一部分国家只提供物质奖励，比如，马来西亚的奥运明星们可以得到一辆新车，哈萨克斯坦的奥运明星们可以赢得一套公寓。而还有一些国家，如新西兰、挪威和英国，没有相关激励政策。
除了得奖奖金，运动员收入其余很大程度就是来自政府的补助，也是并非每个国家（地区）都有，且额度都不高。
以最重视体育的香港为例，为了鼓励更多有潜质的青少年投身体育事业，政府自2007至2008年度起，在拨款上，每年增拨4000万港元，以加强对精英运动员的支持，以及增加运动员收入。精英训练资助分六个类别，成年队全职运动员标准资助为7130元、成年队全职额外资助为8390元，继而以精英丙级、乙级、乙+级、甲级、甲+精英运动员逐步增加资助。虽然“精英甲+”级别每月资助可达41030元，比香港人每月收入工资中位数18000元高出一倍有多，但基层运动员的月薪比全港平均收入低了62%以上。
运动员真正赚钱的命脉在于商业代言与企业赞助。例如日本网球明星大坂直美曾在12个月内从代言中赚取了5500万美元，又获得500万美元的企业直接赞助，被评为有史以来收入最高的女运动员。
少数投资头脑的运动员，则利用赞助进行投资，赚取更高的收益。像是两届奥运金牌得主杜兰特，以风险投资公司成功打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不过，虽然金字塔顶的明星运动员，可以通过比赛奖金、商业代言等年入千万百万，参赛和训练都有奖金津贴和赞助商全程保驾护航，但组成塔底的普通运动员，常常不得不自费参赛。
这些费用包括教练工资、训练设备、理疗、营养支持等等，甚至健身房长期会费，一个月随随便便就是成千上万，同时还得生活。据美联社报道，有些代表团会提供训练资金，运动员自行承担医疗费用和日常开支，有些代表团需要运动员一切自费，包括让家人朋友来观赛的门票。
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百名运动员通过众筹才站上赛场。在2012伦敦奥运摘金的美国拳击运动员克拉丽莎·希尔兹，从2015年5月开始众筹1万美元左右的资金，以完成里约比赛。
2020年，“全球运动员”组织对48个国家/地区的近500名精英运动员进行调查发现，58%的受访者认为自己的财务状况不稳定。大多数人还表示，他们没有从国际奥委会或各自国家联合会那里获得“适当数量的经济补偿”。
掌握“奥运”这个超级无敌巨大IP，国际奥委会的吸金能力无需赘言，在2017-2021年东京奥运周期，国际总收入为76亿美元。国际奥委会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其90%的收入分配给“体育和运动员的发展”，但没有说明细节。国际奥委会长期以来都是维持这个说法，不过选手本人往往不会直接获得资金，国际奥委会的奥林匹克团结基金发出的补助金大多是透过各国选手所属的国家奥委会或单项运动体育协会再发给选手，所以选手真正拿到的金额常有落差，落差情形各国不同。
“全球运动员”总干事罗伯·克勒毫不留情地批评奥林匹克的资金分配制度：“国际奥委会现在每年创造超过17亿美元的收入，他们都是从运动员身上赚钱的，却拒绝支付参加奥运选手的报酬……大多数运动员几乎付不起房租。某种程度上，这类似于现代奴隶制。”
措辞或许太过夸张，但运动员的困窘真实存在。
在2021年的东京奥运会上，希腊举重选手Thodoros Iakovidis在男子举重96公斤级赛事完成后，流泪宣布退役，原因不是因伤也不是因为年龄，而是残酷现实——收入不足以维持生活。他透露每个月仅靠希腊举重协会补助的200欧元为参赛做准备，有时穷到连加油钱都没有，只能走路到练习场地。
没能夺牌或是较不出名的运动员，则只能从各国的国家体育协会、参加国内与国际赛来获得津贴与奖金。此外，某些选手也从事办公室工作来获得固定工资。
比如，美国击剑运动员伊莱·德什维茨每天训练5小时，再去击剑俱乐部教课5小时，以支付训练账单。获得体操铜牌的纳杜尔在美国亚利桑纳州担任房地产经纪人、自行车选手阿博特则兼任瑜伽教练、手枪选手米列夫在学校担任体育老师、游泳选手科罗列娃在迪克体育用品兼差当店员。据外媒报道，他们从时薪9美元到年薪2万多美元都有，这在美国社会是偏低的收入。
根据“全球运动员”的调查，不少选手们响应，几乎很少人因为登上国际赛而致富，反之，多数人都很贫穷。
五花八门的副业
为了解决收入问题，不少运动员搞起了“副业”。有的运动员，副业是奢侈品代言人，领奖的时候袖子得往上撸一截，露出赞助商给的大金表；有的运动员，副业是品牌主理人，有比赛的时候比赛，没比赛的时候随时随地织毛衣，给自己的纺织品牌带货；还有许多参加本届巴黎奥运的顶尖选手，都在OnlyFans上开设帐号，放上自己的照片来赚取额外收入，保持自己的财务稳定。
OnlyFans是一个提供订阅付费服务的内容创作者平台，对内容的“放行”标准非常宽松。OnlyFans前任首席执行官Amrapali Gan曾申明，公司1000多名员工里80%以上主要从事内容审核和创作者支持，平台上所有内容都会被真人而非AI审核。主要审核内容是否不涉及仇恨言论、暴力或任何形式的非法活动。至于合法情况下做什么，OnlyFans比其他平台都要宽容。
于是这里成了天然的成人内容沃土。
2018-2022年，OnlyFans营收增长超过43000%，从580万美元一路飙升到25亿美元，截至2023年7月，公司估值达到180亿美元。
在此次巴黎奥运的田径撑竿跳项目赢得铜牌的30岁加拿大好手纽曼，因赛后在场边以“电臀舞”庆祝自己夺牌，许多网友指责她行为不当，认为奥运是创造英雄和民族自豪感的来源，不应该出现这类行为，甚至还有人质疑纽曼的庆祝方式是趁机宣传自己的OnlyFans账号。
网络上的争议风波，也让纽曼开设OnlyFans账号一事再受关注。OnlyFans上的用户以每月10美元的代价，就可订阅纽曼的账户，浏览她上传的照片。纽曼表示自己用从OnlyFans赚到的钱购买了房产并累积积蓄，她坦言：“我不喜欢业余运动员永远无法赚到很多钱的情形，这就是我创业发挥的地方。”
在OnlyFans开设帐号赚钱的奥运选手不少——参加巴黎奥运的德国跳水运动员巴特尔和新西兰赛艇运动员曼森等人也都透过OnlyFans保持财务稳定。另一方面，许多出现在OnlyFans上的运动员，极力澄清自己并非色情明星，并坦承饱受这方面的质疑。曼森就强调自己上传照片没有色情内容，而巴特尔则直白表示：“在运动中你就只穿着Speedo紧身泳裤，所以本来就几乎是赤身裸体。”
英国国家奥运跳水男子代表队的现任及前成员里也有至少5人。劳尔发布在OnlyFans上的内容，与上传Instagram的照片差不多，只是需要一些订阅费，如今每月能有数千英镑的外快，他直言，OnlyFans的收入对他而言，绝对是维系生活开销的“生命线”：“我热爱这项运动，我非常感激这个（运动员）身份，但谁不喜欢多一点钱？我理解人们可能会持负面态度，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并感到满意。”
英国政府给予跳水运动员每年的资助为2.8万英镑，在高物价水平的英国，这笔金额绝算不上多。英国跳水队官方对运动员开设OnlyFans账号一事知情，也并未表达过反对，默许国手以此赚取经济来源。
国际奥委会对奥运选手转向OnlyFans赚钱的情形并没有太多响应，发言人亚当斯表示他并不了解这个趋势，并驳斥外界对此的担忧，他说：“我认为运动员和所有公民一样，都被允许做他们能做的事情。”
OnlyFans则发出声明支持开设帐号的选手，该平台表示：“OnlyFans正在帮助运动员支付训练和生活费用，并提供在赛场内外取得成功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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