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在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都遭受惨败之后,蒋介石退居幕后,由李宗仁代理其职务。李宗仁提出了“划江而治”的主张——即以长江为界,共产党在江北,国民党在江南。这个主张得到了军阀新桂系代表人物白崇禧的赞成,于是国共就在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的支持和策划下,发起了一场谈判。

然而国共双方最终并没有达成一致,南京政府拒绝在《和平协定》上签字,人民解放军胜利渡过长江,将国民党逼得节节败退,在广西成功歼灭了白崇禧军队十七万多人。

白崇禧虽然战败了,但是他卷土重来的野心并未被消灭。他在广西设置了六个军政区,纠集国民党残余部队、特务和当地地主、恶霸、封建反动势力,欺骗胁迫一些群众开展所谓“总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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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城暴乱就是发起广西全境暴乱的标志,其领导者就是曾经的北伐名将钟祖培。

钟祖培

在三湘之南,粤梧之北,有一个被称为长寿乡的地方,那就是广西恭城。恭城县是由汉、壮、苗等多个民族杂居的半山丘陵,这里是湘桂的重要通道之一,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钟祖培就是恭城出生的,他和李宗仁同读于广西陆军小学,后来又进来同一个军事学校,两人毕业后又一起参加了讨袁护国军,同时在护国军第六军第二师第十三团任职。钟祖培做上尉副官,李宗仁当上尉连长,两人既是同窗又是同僚,可谓交情颇深。

1921年,孙中山命令粤军讨伐旧桂系军阀领袖陆荣廷,桂军战败,时任营长的李宗仁带着部队躲进了六万山,钟祖培也坚决跟着去了。后来在李宗仁统一广西的战役中,钟祖培几乎都参与了,并且屡立战功,职业也不断上升,一路从营长升到中将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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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时期,李宗仁的广西军被收编进国民革命军,钟祖培自然也加入了。他率领的第八旅及时增援,在湖南衡阳配合唐生智击退了吴佩孚的部下赵恒惕等人,率先入湘,打开了战局。此后他又在洪罗庙拦截吴军,在九江击溃孙传芳的余部,成为了北伐名将。

钟祖培跟李宗仁关系好,却同白崇禧不对付。在武汉时,白崇禧就认为钟祖培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人,看不惯他,给他一个闲职挂着。钟祖培为人倨傲,自然不愿坐这冷板凳,于是便辞掉了官职,带着一家老小跑到上海,等待重新出山的时机。

恰逢这时蒋介石跟桂系之间不和,想从内部开始搞垮桂军,就去贿赂钟祖培。可钟祖培“反白扶李”,他只反对白崇禧,对李宗仁还是忠心耿耿的,并没有答应蒋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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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还给过钟祖培一个梧州警备司令当,可惜他没当多久,就被人告发敲诈勒索商人,此后钟祖培的官职是越降越低。钟祖培觉着自己官职既然上不去了,那就多捞点钱吧。于是就仗着自己手里有些势力,在当地的船主和矿商手里敲了不少钱,直至“七七事变”,李宗仁离开广西去抗战,钟祖培一下没了靠山,就回恭城老家了。

他靠着早年积攒的钱财,在老家过着悠闲的生活,盖了两栋房子还有一个果园。他经常与村里人来往,遇到谁有困难了也愿意慷慨解囊,乡民们有纠纷也多是让他出面调解。曾有散兵流窜到恭城,一路烧杀抢掠。钟祖培让村民戴上“民团自卫队”字样的徽章,散布此地有强大的地方武装,还有个退役的中将,将散兵们吓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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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解放

1949年,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过大江,李宗仁见败局已定,连忙逃往桂林,白崇禧也从武汉赶来。见到钟祖培之后,白崇禧要他回去恭城,组建民团,届时同共产党打游击战。

虽然钟祖培曾与白崇禧有不和,但多年来随着李宗仁的调和,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于是钟祖培听从了白崇禧的话,回到恭城便开始修建秘密通道,并在通道内藏匿了他从部队带回的枪支弹药以及一些粮食。

十月,白崇禧在衡宝战役中遭受解放军重创,也不得不退至广西。他在桂林召开了一场高级军官会议,也邀请了钟祖培,然而钟祖培当时正患腿疾,不能前去,白崇禧便派人去给他传话,让他准备构筑防线,组织军队。

次月,解放军占领了桂林,白崇禧败退海南,李宗仁飞往香港,而钟祖培却在恭城组建了一个恭城自卫委员会。他将全县武装扩充到3个警备大队,14个常备队,1个便衣队,1个独立自卫队,1个迫击炮排,共有兵力1425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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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人民解放军正在追击桂系余部,周边的残余势力都往钟祖培那边去了,一下子钟祖培的实力大增。不过,钟祖培自己也知道,面对共产党的正规军队,自己这些兵力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当共产党进入恭城时,他假意投降,实则是隐藏实力,一边带部分兵力投降,一边让副团长带主力军藏入山中。

恭城也被划入解放区之后,第一要务便是征粮。时任县委书记兼县长的田继舫等人觉得钟祖培这人在当地有声望,过去反对过白崇禧,又和蒋介石有矛盾,是个可以团结的对象,于是便让副书记贺万年去拜访钟祖培。

面对贺万年的来访,钟祖培也是盛情招待。推杯换盏间贺万年谈到了征粮的事情,钟祖培大方地主动提出要交100担公粮,听到他这么说,贺万年也是喜出望外,回去便传达了这个消息。于是县委组织了十几支征粮工作队到各乡开展征粮工作,又将驻守的解放军派往各地,只余下少量驻守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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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祖培对交粮大方,但是要他交出枪杆子,那相当于要他的命。因此当政府派人来让他三天内交出枪支,解甲归田,钟祖培便起了反心,而这反心在看到白崇禧送来的密信之后,就按捺不住了。

恭城暴乱

1950年1月25日,以国民党退役中将钟祖培为首的“恭城人民反共救国军”2800多人,裹胁群众约2000人发动武装暴乱。当日夜晚,血色弥漫了整个恭城。

当时的恭城仅有守备军37个人,加上各机关单位的干部也就131人,武器也只有4挺机枪和1门迫击炮。

枪声响起的时候,和平乡征粮队的队员还在开会讨论征粮问题。听到枪声后,征粮队的队长立马反应过来,连忙打电话向县里报告,却发现内线已经被切断了。大家都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纷纷拿起口袋的枪准备御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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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这所小小的和平乡公所就被包围了。征粮队14个人,12个人在守着粮仓,在队长的领导指挥下,征粮队员奋力反抗,枪里的弹药用完了就用石头、木棍,砖瓦……硬是挡住了敌方40余人的多轮进攻。

见一个小时都没有攻下公所,领头的黄孜、陈龙章竟让人用火烧房子。他们一边派人堵住大门,一边在后门蹲守。被烟雾熏烤得不行的队员坚持不下去了,只能冒死突围,但是由于没有精良的装备,其中8人在突围中牺牲。

与此同时,恭城县附近的莲花乡、栗木乡、东寨乡工作人员和守军也遭遇了突袭。其中莲花乡一位名为秦可祯的女队员在突围过程中和队友走散,被逼进死胡同中,遭毒打侮辱,被裸体游街,最终被10余名反共救国军轮奸致死,年仅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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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时间,刚刚建立起来的恭城县基层乡村政权就被钟祖培摧毁。

在这敌众我寡,外无援兵的危难关头,县长田继舫凭借其坚强的意志和多年的战斗经验,迅速组织县内仅有的一个排两个班,抢先占领了武庙岭、文庙岭两个制高点。然后他又将人员分开两拨,分别把守武庙岭和县委大院,甚至在街心公园都构筑起防御工事。

27号晚,县城外的山上燃起熊熊火光,两发迫击炮落入城内,人们四散逃窜,城外的三千多匪徒发起了总攻。

钟祖培先是攻向老周王庙粮仓,这里存放着征收的大量公粮,把守的士兵仅有12人,并且距离县城极近,是第一个抢夺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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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守卫粮仓的士兵仅配有一挺轻机枪,面对如蝗虫般涌来的匪徒,他们凭借着沉着冷静的操作,集中火力将冲在最前面的匪徒一一击毙,后面的匪徒见状都不敢往前冲。就这样,守军连着击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直到他们的子弹被全部打光,冲进来的匪徒将他们团团包围,但他们仍以刺刀、枪托甚至砖头同敌人搏斗……最终,只有一人侥幸逃出,其余全部牺牲。

攻占粮仓后,钟祖培下令立即猛攻剩下的武庙岭高地,朝县政府压去。

匪徒们向着高地发起猛烈的进攻,枪声、火炮声不绝于耳。守卫武庙后山的解放军在敌人的炮火下顽强坚持了10个小时,最后弹尽粮绝、疲惫不堪,不得不后撤县政府大院。

没有了高地掩护的县政府,相当于要暴露在敌人的枪炮直射下,大家都知道形势危难。县长田继舫决定亲率士兵,分两路向高地重新发起冲击,在冲锋小队的机枪掩护下,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仅用了20分钟,便将高地夺回,还将匪徒一路逼到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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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情况的钟祖培气急败坏,下死令一定要在天黑前拿下县政府。然而钟祖培的反共救国军中大部分都是乡民、散兵等乌合之众,参与暴乱多是为了求财并不想真拼命,看见有渡河前来援助的解放军,原先驻守渡口的匪徒便四散逃逸了。

28日,湖南解放军收到消息,派兵前来增援,与坚守恭城的解放军里应外合,终于击溃了钟祖培的反军。

1951年,钟祖培最终在桂林被枪毙了。

参考资料:

  1. 血色黎明——钟祖培与恭城暴乱纪实——黄继树
  2. 不剿灭土匪,一切都无从谈起!广西剿匪这样开展……——CCTV国家记忆
  3. 百岁老人亲历恭城保卫战,讲述惊心动魄的剿匪经历!——广西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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